环骑青海湖

2010-07-14   发表于 户外   阅读 5.7万   回复 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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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黑暗的,除非有了激.情;激.情是盲目的,除非有了知识;知识是枉然的,除非有了工作;工作是乏味的,除非有了爱情;爱情是虚幻的,除非有了青海湖之旅。

-----题记

七月三日

老公去中百买水果和牙具去了。我翻身下床,甩甩头,昨天莫名其妙的头疼消失了,看来老天有心撮合我去青海湖了。一切准备就绪,就差网购的骑行服了。茶茶来电,建议我不能去就别去了。我说没有退路了,只能见招拆招了。她说大姨妈陪我的最难受的两天在火车上,可以熬过去;其它日子她含蓄地向一网提过,他会照顾我的。另外骑行服出发前不能到就穿她的好了。朋友的热心快肠把我往前又推了一步!老公大包小袋地回来,比昨晚一家人去中百采购的还多。他一边打包一边抱怨东西太多怎么提得了,我恼恨地顶嘴:东西多也是你买的,不会少买些啊?一急躁就拉肚子,老公拿了止泻药给我吃,眼巴巴地指望我说:不去了。我偏偏一脸坏笑:我还没出门你就兴奋得两眼放光,迫不及待要送我走呀?

外面阳光惨烈,孩子细皮嫩肉的,送到大门口我便叫她回去。大姑娘到底在乎自己的肤色,说:老爸一个人送你好跟你说悄悄话,回来我一定去接你啊,老妈!老公还要教诲女儿,我赶紧拉了他钻进出租车。

十点半在南站集合。古版,老郭,大开,附近,茶版都来送行,茶茶也赶来了,塞给我她的骑行服。我们把天骑队旗拉开要照合影,电视台的记者参合进来,我折身躲到老公身后,没有进入镜头。记者采访了古板和一网,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因为羞怯,我不敢在公共场合露面;因为不想受约束,我不想成为公众人物。车队几次做宣传我都不到场,不是对车队没感情,实在是因为不习惯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我只做我喜欢做的事情,不想受别人的影响,也不想去影响别人。

十一点从天门开往武昌的汽车启动了。送行的人在向我们挥手,我们也向窗外挥手,我的目光跃过老公站立的位置,不让熟悉的面容真切,不让离别的心情脆弱。口干拿出一叠青海湖的资料,开始亦庄亦谐地说唱起单车骑行青海湖,惹得车上的人看稀奇。说到骑车的好处,借着一网的状元郎,干脆双臂一振,双眼一瞪,唱到:想当状元他爹,天天跟我骑车。真是能耍宝,哈哈哈! 萧皋体重两百多,泸总的儿子天涯大学刚毕业,我们结成同盟,万一骑不动了要共同进退。天马一路不动声色,不知道在琢磨啥。到了武昌,昨天来买票的以吧和三雾以及从潜江赶过来的闲人和我们会合了,很郑重地吃了顿午餐,向火车站挺进。

候车厅人山挤着人海,挤来挤去站立的空间都不够。我们的大包小包多得数不过来,一网和闲人还扛了庞然大物------折叠自行车。以吧和口干嫌候车厅的东西太贵,等车的当儿挤出去搬回一箱方便面和一件啤酒,为大伙节省了一百多元。武昌至西宁的火车四点四十五出发了。我们买的硬座,坐着难受不说,站着的人太多,车厢里拥挤,嘈杂,空气恶浊,泸总笑着说:创业的时候受过这种罪。火车行到孝感和广水之间,我们连恶浊的空气都呼吸不到了。铁道线路出了故障,火车停了,空调停了,灯光也暗淡下来了。车厢里的温度逐渐升高,人的体温逐渐升高,呼出的二氧化碳没有新鲜的氧气置换,呼吸也急促起来。男人们脱了上衣,任凭背上的汗珠子滚落到地板上,地板立刻潮湿了。我穿着薄薄的连衣裙,湿得贴在身上拉扯不开, 感觉内裤都湿透了。我是进澡堂子都昏厥的人,这时候自然已经昏昏欲睡,神智模糊了。天骑人轮流着一张报纸扇风,报子传到我手上时湿漉漉的,我为了保存体力,没有接过报纸,一网把报子对着我摇晃了几下,丝丝缕缕的风儿居然让我使劲地把眼睛睁大了一些。有孩子在哭喊,有老人在哼唧,有火气旺盛的年轻人扬言要给110,120,铁道部打电话,泸总的拳头砸在窗玻璃上,玻璃无动于衷。泸总对一网说:走,找列车员开门去,这样下去还不活活把人闷死!他们走了,我想我只能静静地等候死神的来临了,我不想动弹,活动会使我窒息。不一会儿,萧皋接到电话,说车门打开了,拽了我的手就往门口挤,跌跌撞撞地下了列车。凉风啊,吹得身子骨一阵阵激灵;空气啊,灌得肺腑如鼓胀的风帆。什么是幸福?这一刻,站在夜幕下吹着风,吸着气,手中牢牢握着生命,这就是最伟大的幸福!前面车门口有人呼救,几个天骑人随了口干去进行急救。口干是医务工作者,专业知识可派了大用场了。闲人拍照,工作人员赶来说好话,央求他删了,说列车中途开门是违法的,曝光不得。两个多小时的抢修,九点钟列车总算可以继续前行了。上了车,看到列车员们不时搀扶了昏迷者去抢救,庆幸自己比别人强壮,环游青海湖体检这一关没有被刷下来。闲着无聊,我把硬座车箱从头到尾逛了一通,看到几个车厢的玻璃被砸碎了,列车员们努力地用硬纸板钉在洞口挡风。列车碰巧瘫痪在一座桥上,灾难面前,列车员遵守制度不开车门以免造成更大的灾难,无可厚非,为了拯救窒息的乘客而敲碎几块玻璃也算不了什么损失,总之,人人都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七月四日

列车上的日子是无聊中寻找乐子。五十尅,拖拉机,斗地主轮番玩,几幅扑克都玩旧。不玩牌的时候拼命吃,穿越了河南,陕西,甘肃,晚九点抵达青海西宁的时候,能抢着吃的只有药品了。三雾喉咙嘶哑咳嗽,我也咳嗽得浑身抖动,口干没带治咳嗽的药,一网一下火车就替我们买了甘草片和急支糖浆。接站的人带我们去了西宁特色的清真餐馆。手抓羊肉蘸着椒盐,纯正的烤羊肉串冒着浓香,大碗大碗的面片,老实说,我们并不感到饥饿,但是新奇比饥饿更诱.惑人的食欲,大家奋不顾身地吃将起来。餐馆墙上张贴着禁止饮酒的标签,没关系,我们不需要饮酒,服务员不厌其烦地给我们倒伏茶,每个人至少喝了五杯,我就差灌一茶杯带走了-------不好意思太贪婪噢。伏茶是用花椒,胡椒,茶叶和盐煮沸而得到的一种饮料,我的咳嗽第二天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想想,可能是伏茶有去热驱寒止咳的疗效吧。天涯拉肚子了,没能美美的享受这顿异域晚餐。吃完了出来餐馆门前合影,门口有个回族老太太在乞讨,我磨蹭到后面给了她两元钱。采摘玫瑰总要防刺,吃饱了好去受罪。送我们去西海镇的车只能坐七个人,我们十个人一起被塞了进去。萧皋胖子坐在了副驾座,我坐在前排右边紧靠车门,口干坐在我左边,泸总滑下座椅夹在司机座和副驾座之间的空隙,他的边上还坐了两个人。后排的都是高头大马,听起来一网似乎坐在某人的腿上,又不忍心把重心落下,所以应该是悬空蹲着。其实他们排列座位应该把我忽略不计,我个子小,随便哪里塞一下就行了,现在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他们当然受挤压了。不等我把心里话说出来,我已经歪头睡着了。一个急刹车惊醒了我,泸总居然递给我一束花 ,花稍是粉红色的,泛着草的清香和花的浓香。他们叫车停下来下车透透气,跑到不远处嘀咕了些什么回来,口干和萧皋挤在了副驾座,我赶紧坐到中间的加座上,这样大家都可以踏实地坐下了。如果他们是木头,我顶多就是木头楔子,一点空隙就可以钉下去呢,在占领空间上,我不会成为他们的累赘。屁股一落座,闲人,一网等又得意地唱起歌来,天马和口干较着劲说笑话,颠着簸着不知不觉西海镇就到了。

西海镇住宿地没有洗澡的设施,每个房间一瓶开水。一网把他和口干的开水让给了我,我将就着洗漱了。洗衣服的水寒冷刺骨,真像我们老家的冬天。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七月五日

睡得真沉,梦都来不及做,五点半被口干唤醒,到楼下裸鲤自行车俱乐部选车。为了避免重新适应,我选了和家里一样的车,仔细看看却是和枠的一样,比我的车差了些。再挑,推了辆出来,车主说:这是我们拥有的最好的车了,租金70,比他们的贵20呢。我对车的好坏一无所知,只不过是又一次暴露了败家女的作派。和老公逛商店,我从来不动手动脚,单凭了感觉便能选中别人最贵的东西,老公对我看中的东西历来是倾囊相购,同时也不忘揶揄我真会败家,好在我的优点是所求甚少。

车很轻,提起来到街上试骑,感觉身轻如燕,车轮如掠轻风,一时兴起,竟想独自把西海镇逛一圈。西海镇在海晏县境内,位于湟水源头、海晏盆地的金银滩草原,原系我国第一个核武器研制基地,现在是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州府。街上走动着汉人,蒙人,藏人,回回,街面一尘不染,街边绿树成荫,绿树环抱的楼房不高,但严整新颖,西海镇是一座暂新的城镇。学生们穿着校服,学校在升旗,大喇叭播放着对某个学生的表扬稿,说他爱祖国,爱人民,团结同学……很遥远的记忆了,不知现在内地的学校还是不是这样表扬学生。我迷路了,原路返回肯定可以找到裸鲤,但那样就减少了对西海镇风土人情的了解,我决定问路。出租车司机热心到干脆在前面替我引路,我得意洋洋地回到了裸鲤。一网和口干在等我,其他人吃早餐去了。他们没有责怪我,但我知道我错了,自由散漫是群体活动的大忌,我不能再犯了。

九点钟从俱乐部出发,环湖之旅计程开始。 俱乐部的主人送我们上了去青海湖的环湖东路。萧皋眨眼工夫就把公路车的车胎钢圈压瘪了,以吧打电话让俱乐部送来一辆和我一样的770山地车,我和萧皋可以领跑了。现在的海拔是3200米,稍微用点劲就喘不过气来,车速控制在15码。我的车太轻便,稍微用点劲就跑到了最前面,而且我的呼吸比他们畅通。我正得意自己在高原比他们都厉害,天马揭露说不是我突然比别人厉害,而是我的车从桑塔纳换成了宝马。

出城一公里到金银滩遇到一长缓坡,三雾和天涯率先蹬了上去,我不甘示弱随后赶到。回头看着萧皋推着车喘着粗气,心里不能不憎恨肥胖只会给人的行动扯后腿。远处有一藏佛教寺院,三雾以它为背景给我们拍照,等后面的队伍上来。下坡时,天涯走神,车翻了,人滚到草地里去了。人站起来没伤着,可车的钢圈扭曲了,不能骑了。以吧再给车店打电话,车店答应开卡车来援助。以吧和天涯原地等候,大部队继续前行。泸总开始加速,似乎要把儿子撂下的路程补齐了。看到高出路面的草地上站着一头很陌生的牛,我下车要和牛合影,口干喊:一头奶牛,有什么好照相的?快赶路。三雾把挂在前胸夹克里的照相机掏出来又塞了进去,我骑上车频频回头,想不明白牛怎么也会长得这么美丽。转眼有更美丽的东西吸引了我们,我们都下了车,蹲在一片马兰花丛中拍照。拍了照骑出几十米, 又停下来了,眼前的草原零星点缀着一簇一簇的鲜花,每簇花有很多枝干,每株枝干顶端开一朵花,花又由很多花瓣组成。开放了的花瓣是白色的,花骨朵的时候是殷红色的,我俯身闻闻,花们散发着草的清香和花的浓香,正是去西海镇的车上泸总递给我的那种花!我们忍不住和花合了影,心里琢磨着会不会是格桑花呢。当另一片“格桑花”呈现在眼前时,大家惊呆了,直接骑着车冲进了花丛中。啊,多么辽阔的一片花,一片花海,一片花的太平洋,一片花花世界!威威赫赫的花像波浪涌向我们的脚底,仿佛要把我们掀翻。我们用双手搂住花,用鼻子闻着花,用嘴巴啃着花,卧在花的身边,匍匐在花的身边,蹲在花的身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表达对这些花的痴迷。各种pose都摆过了,我只剩下在花丛间蹦啊跳啊笑了。口干蹲到一块枯黑的牛粪上,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吃上劲再往下使劲,三雾抢拍了口干拉牛屎的镜头,我笑到肚子疼,躺到沙地里打滚。

十一点半,我们到达有帐蓬的地方,帐篷的主人招呼我们过去歇息。一大群牦牛在帐篷旁边悠闲地吃草,主人告诉我们牦牛很温驯,我们便放大胆子靠近去和牦牛合影。这些牦牛不属于帐篷的主人,他们只是来自西宁的汉人,在这里负责改造对面的沙山。一路上不明白的东西向他们讨教,得知颠倒众生的那些花叫狼毒花,虽然美丽,但是吸水太多,是草原上打击的对象,优良的草原不能容忍太多的狼毒花。固沙工人正在做饭,锅里冒着让人垂涎的香气,他们说锅里煮着青海湖的特产――湟鱼,湟鱼是国家保护鱼种,卖一百多元钱一斤呢。他们主动让我们品尝,一网礼尚往来,给他们两包黄鹤楼,然后心安理得地拿出早晨备下的干粮---煎饼和黄瓜,就着鲜嫩的湟鱼和鲜美的鱼汤,吃了一顿别具风味的午餐。吃鱼当儿,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走下一男一女,来到帐篷外,主人拿出一袋子湟鱼给他们,三雾要拍湟鱼,被主人制止了,国家保护动物自然不让随便曝光。一男一女是帐篷主人的上级领导。中国的事就是这样,国法只要求老百姓遵守,官员是可以任意违法乱纪的。为了以吧天涯也尝一下美味,大家决定就地等候,于是有人打开旅行包,拿出雨衣铺在路基,躺在上面闭目养神,有人直接坐在路边上打盹。我惦记对面的沙山,邀口干去爬,他竟然应许了。沙砾已经蔓延到公路对面,为了阻止沙土越界,沙土上种植了很多荆棘类的植物,走在里面稍不留神就被刺伤,各色各样的小花散开在荆棘丛里,煞是美丽,我边走边采集,很快就握了厚厚的一把。一只野兔从面前逃窜,口干要追,我说别费劲了,除非你跑得比兔子还快。沙土里有很多小洞洞,看着很多的沙漠蜥蜴钻了进去。一网赶上我们了,随后泸总也到沙地里来了。两个工人在沙地里刨弄,我们过去探寻。他们先把稻草埋进沙土固沙,然后在沙土上栽种沙棘,再在沙棘行间播种芨芨草。沙棘为胡颓子科沙棘属,是一种落叶性灌木,其特性是耐旱,抗风沙,可以在盐碱化土地上生存,因此被广泛用于水土保持。沙棘果实入药具有止咳化痰、健胃消食、活血散瘀之功效。现代医学研究,沙棘可降低胆固醇,缓解心绞痛发作,还有防治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的作用。种植沙棘使沙漠产生了经济价值。沙山看着近隔着远,不能去爬了,我们就倒在沙地上体验一下算了。返回时三个男人围捉蜥蜴,捉第一只时怕被咬怕有毒,费了很大功夫;捉第二只时一网提起尾巴就扔进袋子里了。让大伙见识过后拍了照,口干把两只蜥蜴放回了原野。下午一点钟以吧和天涯总算赶到了,待他们品尝了湟鱼的美味我们就出发了,攀登过陡峭的坡,享受了鸟一样的滑翔,三点到达湖东种羊场。湖东种羊场有成排的高大的树,不像是白杨或者胡杨,问了路人,别人也不知道树的名字。能在草原生长的绝非一般的树种,是什么呢?心里疑惑,问了好多人,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在湖东种羊场荣华饭店吃面片和肉加馍时,来自上海,深圳,四川的好几只骑行队相聚了,还有个加拿大的老外。我和老外练了通英语口语,老外左拥右抱地和我合影,我一点都不友好,心里有气:俺的大好河山俺自己都没有踏遍,你个老外来掺和个啥?

前方的路越来越平坦开阔,开阔处水天相连,那就是青海湖了,我们终于可以首次零距离接触圣湖啦。圣湖狭长地横躺在我们面前,看得到彼岸的牛羊。几个藏民牵着马尾随着我们,游说我们骑马。明明知道马被人牵着骑会很无趣,但是图新鲜还是爬上了马背。以吧曾经骑马在竟陵的大街小巷飚过,挣脱了藏民的牵制自己驾驭,藏民亦步亦趋地小跑在后头,但是马速提不起来,以吧使命扯马绳。经得藏民同意,一网,口干,泸总和萧皋跳入湖中,湖水很浅,水底长了草,没法施展身姿游泳,他们很快就上来了,原来这里只是青海湖的一个偏支。以吧第二次跃上马背,很神勇地在草原上驰骋。我也想过把瘾,请求藏族骑手带我跑马。他们竟然互相谦让,最后指着个小伙子说:他还没开张,让他带你吧。我由衷地感动了。要是在内地,我的这笔生意绝对是强悍者才能抢到手。藏民就是藏民,辽阔的天空,辽阔的草原,贫瘠的生存环境,造就他们辽阔的胸襟和同甘共苦的胸怀。小伙子初中毕业要上高中了,从小与马为伴,嘚嘚嘚地把马使得飞跑,我抱了他的腰也几次将被颠下来,没跑几步就告了饶,下了马,钱一分不少地付给对方.

四点半出发,五点五十到达109国道2100公里处的青年旅社。全天行程74公里。
我到男士宿舍找治咳嗽的药, 以吧坐在床头打电话,进来一个陌生男人,坐在以吧身边,劈头就问:这儿有姓吴的吗?
我随口答道:有。
以吧说:我们这儿没有姓吴的。
陌生人说:刚才听到洗衣服的人喊小吴。
是小胡,不是小吴。口干从外面进来,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我听出了我不该多嘴,紧紧把嘴巴闭好,听他们说话。
陌生人说:有个网名叫吴的人一直和我联系,昨天我派小师傅去西宁火车站接站,等到半夜两点不见人影。我猜就是你们了。
以吧说:不是我们,我们有车接站,你看这是我打的联系电话。我们车队的一切都是我联系的。
陌生人说:不要我们接站不要紧,你得给我们个交待,免得我们在那里傻等啊,一趟花了我们三百多。这种情况我可以理解,可小师傅就是想不通,在外面怄气呢。
以吧掏出黄鹤楼给陌生人点上,笑着问:你没有和他打过电话吗?
陌生人摇摇头,说:都是在网上谈妥的,没有打过电话。
以吧占据理由了: 没打过电话情况有变自然不好交待了,你看我和接站的师傅随时都在联系。是这样的,我们自行车俱乐部每年都有环游青海湖的,我们回去后下一批说不定又来了,你们这儿的住宿又好又便宜,我们下次来还住你们这里,来,交个朋友吧。
两个人握着手,店主递给以吧一张名片:你们的队员用我们洗菜的桶装衣服了,按我们的习俗,桶就不能再用了,得赔偿50元,我看就算了。
以吧说:破坏了你们的习俗,我们一定要照价赔偿,50元我们一分不少赔给你们。
店主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笑:小吴肯定在你们中间。误会解开了也就放下了,桶也不要你们赔了,祝你们玩得开心。后院是马俊仁的藏獒基地,我带你们去瞧瞧。
我暗自佩服以吧的外交手腕,一场干戈化成了玉帛。三雾进来了,对以吧说:三百元我会赔给人家的。以吧恼恨地吼道:事情已经摆平了,你别无事找事啊!气哼哼地出去了。
三雾告诉我,他先联系了这家旅社接站吃住,以吧另外又联系了一家,冲突了;如果按原计划去151住宿,本来可以避免跟人家碰面的,因为便宜住这里了,这不,让人家逮住了。三百元事小,信誉事大,他宁愿自己掏钱赔偿人家。
总算明白了,以吧为了保护三雾否认小吴在我们中间,三雾为了维护自己的信誉决定自首,独自赔偿别人的损失。都是好样的!
晚餐的时候,三雾随便吃了半碗饭就离席了。我把情况给大家说明了,建议集体赔偿,大家一致同意。我赶紧放下碗筷去找三雾,有人看到他去青海湖边看日落去了,我奔往湖边。半路上下起了雨,西边的天空却扯起红色的绸缎,夕阳如火球在绸缎上滚动。我往回跑,遇到以吧也要去找三雾,我说,别急,他在看日落呢。一网骑了车去找,我有目标,骑了车和他一起去,湖边却没有人。心里委实焦急,只得回来。泸总告诉我们好消息,三雾来电话了,他和小师傅在赏青海湖的夜景呢。
以吧问我青海湖的彩虹美不美,我愣住了。原来我急着找三雾的时候,彩虹始终在我的后面,我就这样错过了青海湖的彩虹了。


七月六日

昨晚约好五点看青海湖的日出,我准时起来,洗嗽完毕,一个人影都不见,便独自穿过草原向湖边走去。

草原青草丰美,百花点缀,清风拂来,露珠滴答,啾啾的鸟鸣在头顶飘荡,蓝天很高远又很贴近,我的心情像一首古筝乐曲,幽静与悸动同时弥漫开来,不禁张开双臂,在草原上转圈,目测青海湖四周的景致。青年旅社的后面是逶迤绵绵的青海南山,西面是嵯峨峥嵘的橡皮山,北面是雄伟壮丽的大通山,东边被青海湖水和层层云雾遮住的应该是巍峨雄壮的日月山了。四座大山海拔都在3600米至5000米之间,犹如天然屏障,将从山脚绵延到湖边的广袤的草原和广阔的青海湖紧紧环抱,青海湖犹如一面巨大的明镜,镶嵌在群山之内,草原之间。遇到闲人往回走,说:云层厚,看不到太阳从青海湖面升起了。我继续往前走,三雾架着相机拍日出,太阳从云海里露出一点点,我说:大清早摆个架势,吓得太阳不敢出来了吧?三雾也收了东西回去,只剩下一网了。敢情其他人都在旅社里做美梦呢。

我一直走到青海湖边,看一块大石碑,碑上写着“青海湖 2010年”,落款者的名字忘记了,只是觉得那么幼稚的书法也敢题字,自信心一定超级棒。面朝青海湖,横无涯,纵无际,水天相连,天水相融,静止的水,浮动的天,天地间穿梭着一颗陶醉的心。

草原上有一座土垒的房子,房子侧边是一个很大的圈养场。我和一网走进房子,房子的土炕上被褥折叠着,很新,床垫很潮湿,锅碗瓢盆放得很端正,油盐酱醋生姜大蒜齐全,主人只是暂时离开,到别处放牧去了吧。里面太狭窄太沉闷,我们赶紧出来。一网说:让你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不到三天你就逃跑了吧?我说:不会,我善于在繁华里营造心境的落寞,在落寞里营造心境的繁华,心态可以弥补环境的缺陷,环境要毁灭我时,我用心境去改善环境,自然就生存下来了。

一网骑车,为了测试一下空气的稀薄度,我跟在后面跑。跑到二百步,接不上气了,停下来喘息,好半天才把气喘匀。接着再跑,心里便很佩服自己,能在高原上奔跑的那叫车,还没看到过人跑呢!

天冷,大家都穿了长裤夹衣,口干仍然是短裤单衣,劝了半天才把一网的护膝戴上。一网高反严重,口干把昨天一网背着的我的旅游包抢着背上了,但愿可以帮他保点暖。七点十分出发,骑行八公里到达151,在兰州牛肉面馆吃正宗的拉面和油饼。我买了香蕉给大家吃。萧皋拉肚子不吃,天涯发烧,开始没胃口拒绝,后来纯粹是为了补充能力勉强吃了一根,觉得还吃得下去,又吃了第二根。八点十五出发,应萧皋的要求每十公里休息一会儿。路的两边风景迥异。右边蓝天白云草场牛羊,左边青山黑云草地河流。很多支小溪流从山上哗哗地流下来,红褐色的水从109国道底下穿过,流经草原,最后汇入青海湖。十一点半遇到一条清澈的小溪,溪中湟鱼游窜,大家赖在溪边不走了,拿出煎饼黄瓜吃了起来,有的还直接喝了小溪水。一网不吃不喝,淌到溪水里捉鱼,徒手抓不到,跑到公路左边的上游考察了一番,在溪岸找了条破长裤,扎了裤管,想想不妥,又寻了个蛇皮袋,正要下水去筛鱼,保护湟鱼的巡查队来了,连忙扔了蛇皮袋去吃午餐。闲人跃到小溪对岸,把雨衣铺开坐上去,掏出日记本写日记。队友们说潜江的闲人写了日记,天门的也不能落后,要给我买个日记本,我坚决不要。这闲人猴一般机灵,一忽儿跑到前面领路,一忽儿落在后面拍照,有时候像闲云野鹤,有时候像离不开同伴的大雁,煞是讨人喜欢,将来写游记肯定愿意和我资源共享,我何必要多此一举、自讨苦吃呢?口干铺好自己的雨衣让我躺下休息,自己却坐在路边照看大家的自行车,大家都安心地躺在路边睡着了。十二点半出发,一路上纷至沓来的自行车车队,孤独的或者成双的徒步者,三叩九拜的朝圣者,给旅程增添了很多的新奇。某俱乐部用三辆车拉了一大帮人骑行,骑不动了就坐车,半路上可以安营扎寨,吃喝露宿,羡慕死我们了。左边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出现了,因为家里的油菜花比这里的更广袤葳蕤,便不以为奇,倒是格外垂青右边天连着青海湖,青海湖连着草原,草原上牛羊点点的异域风光。

十三点二十五到达109线2175公里处的黑马河,在湖滨川菜馆进餐。到后院上厕所,我就很惊异了。厕所修成楼房的样子,要爬了台阶才上得去。两块预制板中间的空隙就是排放排泄物的洞口了,排泄物凌空而下砸在地上,很恶心的感觉。先前上的厕所和这里的构造一样,只不过是往地下挖了一个很大的洞。草原上原本是没有厕所的,只是现在外来人多了才不得不建造一些厕所,但是这样的厕所真的很缺乏照顾来者感受的因素。餐厅很大,饭后五张大餐桌的椅子都被我们用来睡午觉。我睡不着,和店主聊天,想借顶地方特色的帽子去逛街,店主说她从来不戴帽子,我只好戴了一网的太阳帽出去。太阳白得耀眼,街上的喇嘛像放在卤水里泡过,脸色酱紫酱紫的,但是他们还穿着藏袍棉衣,很稀奇地张望我这个穿了单衣的外地人。走到对面商铺,口干从里面走了出来,说考察考察这里的生意人。口干的脸也是酱紫酱紫的,和当地人真的没啥区别--------如果他也穿上藏服的话。这个强悍的男人,不戴帽子,不蒙面巾,胳膊腿儿露在外面,青海湖的阳光点晒到哪里哪里就是漆黑一片。他回到餐馆,我继续逛商铺。商铺的经营者基本上是来自西宁的汉人,逛商铺的却基本上是藏民。服装店的藏服很精致很漂亮,价格也就百来十块,但藏民们选购时却买汉服的居多。藏民穿汉服,讲汉语,我返回时才在街上看到一个穿着藏袍的美女,鹅黄.色的藏袍,白皙清秀的面容,头上是典型的藏族发辫,美轮美奂,可惜没带相机,只能一步三回首地眷顾了。

十五点四十五分出发,出了黑马河就上了环湖西路,骑行不远就遇一陡坡。泸总在我前面,我说泸总蹬上去我一定蹬上去,泸总何其彪悍,不可能推车上去的,我只好咬了牙蹬上去。回头却看一网推着车!我威胁他说:什么爬坡王啊?你再推一个坡我就上交提案,建议免除了你的会长职务。一网说:高反严重,头疼厉害,爬坡就像要窒息一样。坡上是一个无边无际的牧场,近处繁花似锦,远处牛羊云集,更远处是宛如冰晶的圣湖,我们不得不停下来照相留影。大概受不了打击,一网要和我飙车,我接受了。他飞车向前,我没几下就减速了,让他逞英雄去吧。

十六点半“青海湖牧家乐”处喝奶茶。奶茶是酥油,牛奶,茶叶和盐混合的饮品,味道确实很美,喝多了会拉肚子,很多人不敢放开喝,我肠胃功能好,无所顾忌地多喝了几碗。草原上为游客准备的蒙古包很新,里面的被子床单都是新的,可惜我们要赶路,不能在此留宿。山上有传说中的天葬,人死后净身剖开放到山上,让老鹰秃鹫来啄食。主人告诉我们小孩子一般是水葬,成年人才天葬,德高望重的人,尤其是僧人死后是要火葬的。

再次出发时似乎没有了以前的兴奋劲,紧赶慢赶总算盼到了石乃亥。石乃亥的名字很新颖,小镇的建筑很新颖,镇上走着的人也很新颖,我停下来等后面的人,我们会在这个小镇住上很新颖的一宿。以吧上来了,却继续往前骑,说:还有15公里,到鸟岛镇住宿。我突然很困倦,腿也有些抽筋了,但是我必须继续前进!我不知道我们已经骑行了一百多公里,我只知道我们本来计划在石乃亥住宿,到了石乃亥我全身的细胞都松懈了,它们都休眠去了,我整个人都要坍塌了。看到夕阳把一直漆黑的橡皮山照亮了,山脚下的屋舍明亮而温馨,“日暮乡关何处是”,我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一网在后面喊:还有五公里就到了,先休息一下。我下了车,抬手抹眼泪,一网说:是不是哭了?我不敢出声,背对着他坐在路边,心里怨恨起老公来,他怎么就没说一句阻拦我的话呢?眼泪又往外涌。如果四周没人,我会把青海湖哭得猛涨三尺;如果老公在面前,我会哭得青海湖波浪翻滚;如果孩子在眼前,如果孩子在面前,我一定要坚强,不掉一滴眼泪。一网只是我的车友,一路给我队友般的照顾,每个人都不容易,我一哭就是给人添乱。念头在脑子里飞转,像沙袋堵住了决堤的缺口,我肩头在抖动,眼泪却控制住了。一网递过来一个脆脆香饼干,是我家孩子买的,我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我使劲搜索,脑子里浮现出口干拉牛屎的镜头,终于禁不住乐了,眼泪倒淌回去。等情绪稳定下来,我站起来转过身对一网说:不许对人说我哭的事。一网说:我可没看到你哭。

口干带领萧皋和天涯赶上来了。天涯说:要人死。萧皋说:我骑得快哭了,明天不骑了。

路还得继续往前走。我们放慢了速度,假装观赏风景。我给一网讲了个笑话:刚才在青海湖牧家乐,我钻进帐篷看看奶茶是怎样做的。一个很大的玻璃缸里装了很多黑色的像黄豆粒大小的东西,我伸手进去就抓了把出来,心想肯定是做奶茶的原料了,要放进嘴里尝一尝,回念一想,还是先问问主人,你猜那是什么?

羊粪蛋。一网哈哈大笑。 他居然知道羊粪蛋,我以前怎么就没见过呢,差点……

十九点四十五分到达布哈河村(原名年乃索麻村)住美湖宾馆。全天骑行132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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