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亲家的故事

老王家很穷，却好个面子，人活面子树活皮呀。夫妻只有一个独种宝儿子，好不容易托人说了个姑娘，媒人对姑娘伢的爷爷姆妈说，别看王家不起眼，真人不露相。姑娘的大大老李心里不踏实，决定哪天抽工摸夫去访一下人家。也不先说声，装着算说起来的，就这么到了老王家。是客不是客，进门打个恻。老王一看亲家来了，这不是别那个，大叫：“哎呀呀，是说清时八九早鸦雀子就吵翻天，怎想拢想都没有想到您郎来，稀客稀客，真是稀客。”老李说：“我是欻起来的，空手的窕手，您郎家不见怪呀。”老王说：“亲家伙的走动哈，讲洛虚礼都不亲热。快屋里坐。” 老王心里淤血，天没亮就跟婆婆子磨了一气的牙巴骨，不为别的，就为今咋该哪个出去讨米去。好不容易把婆婆子遣走了，正在得意，不料大麻烦找上门来。不消说咧，硬撑还不是要撑，总不能说搞地儿子打单身汉色。一边跟亲家撮野白，一边递眼色到儿子，指望他出门想咔办法。儿子苕头苕脑不张他，没法，老王只好对儿子说：“我陪你丈人老头坐哈，你克洛河边体把我们的马攒一哈不得？”老李眼睛一亮：“喔，亲家还喂哒马的？”儿子脱口一句：“G8马（只把还奥巴马）！”老王急得跌脚：“看这个急作宝东西，十几岁的人哒，连儿马都不晓得说。”煞有介事对儿子：“往后不要再说这苕话，公的叫儿马，母的叫骒马，连这都糊不清，你丈人就算不怪你苕还不得怪我：有老子养，没老子教。”又说：“你克把你姆妈找回来烧火弄的贵客吃。”老李也说：“来就没有看到亲家母，她郎克搞嗡个克哒？”儿子说：“这日子还有耸事搞，讨米克哒。”老王又抢过话头：“这个抽烂筋的婆娘呃，跟到跟她说，不要克讨。亲戚里户的，土谷借哒几担米，又不是搁船装的你的，等不得人家田里收起来？今年不还有明年，怕人家不还？怕屋的没得你捅喉的？晓得的么说借哒几年哒，不晓得的吧，还不得指背：越有的越小气。看您郎说，该朗搞啊？亲家，您郎坐哈，今咋老婆子不在，火没得人烧，不消朗说得，菜没得好陪。没得菜吃么不怪，酒不咪咔不枪话嘞。” 老王揣了酒壶出门，借了一壶米回来，被亲家看到了，老王说：“今咋您郎不消怪我得，是您郎的机会不好，将将屋里的酒坛子喝的干老干清，您郎来。钱婆婆子又锁到在的，我说撮咔米克换咔酒来喝，哪个晓得漕房的老板今咋过喜事，不开门。”老李很宽容地谅解：“在屋的一老在的喝哟，一天不喝还怕死哒人吧。” 一酒壶米的饭，三个人哪西够呢。老王就在大碗里反扣了一个盅子，再把饭盛的拍拍满满竖起来，叫儿子端上桌。老李拿筷子挑怕撒，扒怕倒，稍一晕，老王赶紧把饭端回去了，骂儿子说：“是朗才地做事，盛怎大一孤老碗，把你丈人老子都吓到哒，搞的他郎家怕下叉。他郎平时吃地好，喝的好，哪西吃得怎大一碗饭，有得一盅子就多游多事哒。我跟您家换小碗。” 夜里，被捂让的亲家睡了，鞋子让的亲家杀了脚。老王自己跟儿子下了门板搁铺，洗了脚拿两个罐子杀脚，慢慢挪到铺上睡了，拿另半边门当盖的，门板盖到没得被捂盖的舒服，半夜的儿子老翻身，老王睡地梦嘎梦醒，还不忘提醒儿子：“小心咔，不要把被捂蹬落下克把鞋子咚破哒。” 老李饿的睡不着，听到了，一夜想破脑壳也没有想明白，连肚子饿也好像忘尽了：“有钱人被捂地塞金银财宝我信，只有这鞋子，是搁耸个做的呢？” （戴华成讲述 1973年整理时有删节 20150911）这个故事原本前面还有一段，说夫妻两人赌谁先说话谁输，必须做某事。年代太久远，而且这个故事我一直没有转述过，细节实在想不清楚了。感觉跟好面子又没有紧密联系，就弃去了。像“老王”这样脑筋的人生在现在，不是大老板也是高官高管，只怪他生的时候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