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鳝鱼

抓鳝鱼黄家咀/文

某日出门，抬头就见个黄万荣，也就是国立某汉大学系主任，也还是个博倒的。一见面他就大喊：黄家咀，你写个狗P文章，也敢拿出来唬人。于是还击：你的个人都狗P的，文章连狗P都不是了。于是他急。他急就结巴，就拉我去吃狗肉。他的老婆小他二十，他吃了就有热情。我不行，牙疼。不过有点他没说错，文章就是有点狗P。没想到发上来，竟有偌多朋友赞口。原本是发出来请教于大方，这赞口倒令人措手。于是一时口拙，这一口拙，鳝鱼们便溜了出来。也好，溜了就溜了。抛鳝鱼引鳜鲤了。反正得赚。

鳝鱼好抓。——这当然是在我儿时的故土。好抓鳝鱼。——却是不想上学堂的小么小二郎的我的岁月。那岁月抓起书本就两眼眯缝，满目都似蝌蚪样的文字。倒是抓起鳝鱼，一晚上都双目精亮，实打实的不是个啃书的料子。隔壁三家小青的妈，也就那个彭家大妈常说：这儿子，读书不上腔的。读书不上腔可不能怪我，谁叫老家的鳝鱼多来着？老家的鳝鱼多。鳝鱼的身子和蛇相似，却比蛇良善多了。鳝鱼浑身黄褐，你在抓它时，它就分泌出不尽的沾沾的液体，不会抓的人，休想握住它。老家的水多。青山大湖青山小湖的水鳝鱼们喜欢，白龙沟的水鳝鱼们也喜欢，村前的土坑里的水鳝鱼们更喜欢。喜欢就住下来，结婚生崽，崽又长大，又结婚生崽，于是乎鳝鱼们就越来越多。老家的人们爱抓鳝鱼。鳝鱼好吃又补人，还可以卖钱。儿时的我当然也喜欢抓鳝鱼，和村里般大的小伙伴们一样。土坑里的鳝鱼多，坑边的小洞也就多。那是家。这些洞，除了蛇洞外，多是鳝鱼洞。蛇的洞是水蛇的窝。它的窝不会在水里。水蛇虽也会游水，但不会长时间没在水中。所以水蛇的家，门都开在水面上。只有鳝鱼的洞是没在水中的，约离水面５～１０公分的样子。太浅不行的，那样，水蛇会爬到洞里抓鳝鱼吃。鳝鱼不会吃蛇，蛇却会吃鳝鱼。老家的人说，见蛇不打三分罪，可见他们都不喜欢蛇的。现在环保，蛇也不能打了。鳝鱼有两种抓法。一种很简单的。把竹子劈成蔑，编一个圆柱形的笼子，笼子长约５０公分，直径约２０公分。笼子有许多的六角形的孔，蜂的巢一样的。孔的直径大约有１公分，别小看这１公分的用处。太大了，进去的鳝鱼会从孔里钻出来，太小了，把还要长大的鳝鱼也给抓起来了。小鳝鱼多刺，不好吃，而且它还要长大了给人们抓。老家的人们早就明白了要保护人类的朋友，比现时个那些砖家们早就专家了。洞的作用还有一个，那就是鳝鱼们可以从笼子外面看到里面的饵，就是几条蚯蚓。蚯蚓是活的，用一根极细的绳子把它们拴在笼子里，蚯蚓自然不甘心被拴住，于是它就在绳子上扭来扭去，鳝鱼就可以看见，就要进去吃了。笼子的两端有入口，入口处有倒剌，老家的人们叫那倒货须，可进去，不能出来。放笼子的时候，蚯蚓要吊在笼子中间，不能贴着笼子的，贴着笼子，鳝鱼就可在外面吃到蚯蚓了，那你就白白地忙活了。放笼子的时间多是在傍晚，人们在坑边鳝鱼洞多的地方挖一个切口，长约50公分，宽不计较，20公分也可，30公分也行。怎么知道鳝鱼洞多，白天就要踩好点，和小偷一样。挖好切口后，人们就把笼子横放在切口，两端的入口要留在外面，让鳝鱼能够进来。笼子要没入水１０～２０公分。不然你就会收获蛇们。收笼子时间多在早晨５点钟左右。只须提出笼子，一般一个笼子有一条两条的，不会太多，鳝鱼们也不傻，看到别的伙伴进入了出不来，它就会躲得远远的。一般人们一晚上放上３０个到５０个笼子，一晚上可收获１０来斤。我的水平要低一些，一晚上也能收获有５斤左右。我收了笼子不直接回家，而是直接提着鳝鱼上徐马湾，也就离家约10来里路的一个小集镇，那时的人们刚赶街，鳝鱼新鲜好卖。徐马湾是个小街，百来户人家，约有十几二十户人家是吃商品粮的，一月26斤定量，给我吃，有半个月就得饿肚子。吴正在的妈是我的常客，一来她女儿是我小学同学。二来我总是要多给她几条，因为我喜欢吴正在。“给我秤一斤。”我就拣大的给她。末了还加了两条。“谢谢你啊，儿子！”“妈妈不谢。”胡鞋匠的老婆也常来。“小乡巴佬，鳝鱼怎么卖？”“六角一斤。”我有些不耐烦，天天都买的，天天都要问。于是我就拿几条小的给她。“给几条大的。”“这你就不懂了，大的肉老了，小的嫩。”“是吗？”“当然，小孩子的皮肤比大人的嫩哪。”我还故意伸出胳膊要与她比。她有些满意，扔过了六角钱，提上鳝鱼就走了。我就嘿嘿地笑。现在想来，觉得这嘿嘿里好不厚道。正在嘿嘿，吴正在的妈又回来，还端着一碗米粉给我，我要给她钱，她就说：“是正在让我端来的。”我只好接过来。那个妈妈很好，在我大学后回乡时，她老远就呼我：“看这儿子，越来越体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