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真有那么多雾?

2010-03-12   发表于 文苑   阅读 1.4万   回复 4


前面真有那么多雾?
献给WLX


去年九月,我辞去做了接近一年的工作。
在工业区马路边的大排挡里和同事喝了点酒,我带着行李,从东莞坐车到广州站。我坐在大巴上,脸火辣辣的,憋着泡尿,nick人还不错……这里装不下我,我属于广州……以后老子脸都不会朝向这边。不管一个男人平时怎么样,喝点酒,心气就会自我膨胀,如此想了许多,暗自庆幸自己终于解脱了。
我准备先回家,然后再去广州,具体的打算是这样:武汉的天气正当好,可以走过几个同学,吃点饭,逛逛街,武大我已经去过许多次了,想去长江大桥附近玩一下。办公室以前有个女同事,我跟她聊起武汉,说起武汉大学的樱花,江滩,长江大桥,她都听说过。她在九江念完的大学,与武汉隔的很近,她跟我说有几次差点就去了。
我楞了一会神。我说,哦,那以后有时间再去噢。
有时间去。
她没有说话。
她在公司属于实习,工作了近五个月,工作地点在三楼,我则在二楼,平时大家都忙,很少见面。偶尔工作期间的照面,我们仅限于点点头,即便涉及到工作上的事,也不会多出半点废话。我们闲暇时间很少,一有时间我就躺在床上睡觉,其实哪有那么多觉要睡呢,有时就是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她比我要早半个月离职。公司就那么几个人,当时她要辞职,我从其他同事那里晓得了,但我一直以为我要先于她离开。有天下午快上班前,我从窗口往外打望,同事在楼下望着我向我招手,说她已经收拾好行李,马上就要走。我迅速跑下楼,屏气放慢速度走到她的面前。我问她是不是辞职了,她说是啊。我跟着她走了半层楼梯,想了半层楼,我说那不以后都不能再见面了,她没有说话。我停了下,问她手机号码是多少。
我是下午四点半的火车,到广州站时,两点还不到,站前广场上的人并不多。走到入站广场的公交站牌旁,有个老人趴在灰尘里乞讨。我突然感觉大家在外都挺不容易,走到乞者面前,在破瓷了的铁碗里放了100块钱,然后走进人群。后来想,若是回武汉讲给同学听,同学肯定会说我脑子进水了,并跟我解释那是别人利用人的怜悯骗人钱财的。
我走进大门旁的蒸工夫,在二楼找了个位置坐定。头已经不晕了,但还有点疼,我取下眼镜搁在桌上,使劲搓了搓脸。
离开前两天,我跟她发了很多短信,问她在家干什么,家里热不热,有没有出去找同学玩。她没有回。我在汽车站大厅候车,售票窗口前来了一对情侣打扮的男女,女孩画着熊猫眼,男孩留着仙人球似的头发,手里提着一袋子书,透过塑料袋,能看到最外面是一本初中物理书。他们拥在一起,买完票转身走到门下的空调出风口下停了下来,男孩扭下瓶盖将水递给女孩。
我低下头。
过了会,我掏出手机拨她的电话,电话这头告知,号码已经过期。
我摁掉手机。
我的座位旁是更衣室,三三两两的员工陆续过来更换衣服交接班。有个矮小的女孩换上黑色的短袖,我无意中看到她短袖的下摆有个好看的“♡” 型,看得出是用粉红色的碎布补的。我以为她要走,她却停下来靠在门旁边哭,声音很小。我想年轻人无非是感情和工作不顺利,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帮助她。她哭了一会,过来了个同事,长得胖胖的,个子也很高,走到她的面前一下子让我觉得像她的哥哥。她俯下身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发生了什么事,问了很多遍,她死活都不说。
我来不及听她说了。
11个小时后我到了武汉。云飞发来短信说早已等在西出站口。我随着下车的旅客走到出站口,人不多,我一眼就看到了他。我说现在还早,公交车还没开始跑吧,他说是啊,先过早先过早,于是我们走进大娘水饺,我抽了几根烟,喝了几口豆浆。他说怎么不吃,我说刚下车吃不下,不想吃。他吃了自己前面的那笼包子,我把我前面的蒸笼推给他,他两口吃完了,拿起桌上的卫生纸擦鼻孔,然后把纸折叠过来又把嘴抹了抹。他跟我说,现在没什么说的,去我那洗澡,睡一觉,我先去上班,下班后我来接你,夜晚我们出去玩。
他笑了下。
下午他回来把我叫醒,说从单位里借了辆车停在楼下,问我去不去鱼庄吃海鲜。我说算了,还是吃我们湖北人的东西。他说好吧。车开了很远,绕了几个湾,路过许多饭馆,我随意指了几家。他说不在这里吃,我们去别的地方。我就不说话了。心想会不会是这家,还是那家呢,看都不是,我就不去管了。我们在一家古色古香的农家菜馆停了下来,停好车,我跟着他进去,服务员迎了过来,问他怎么好久没有来了,他说这不是来了嘛。那服务员长得很白净,身高也不错,始终带着微笑。他们站着聊了会,聊到一个姓王的女孩,我猜就是这家饭店的员工,服务员向他使眼色,说她一个小手术已经做了,请假在宿舍休息。说完她领我们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坐好,云飞把菜单递给我让我点几个菜,我看了好久点了个农家小炒肉,他说,我看看菜单,我把菜单递给他,他点了五个菜,我说少点点又不是外人,他说没事。我有点不好意思,他叫我喝酒我也不说话,端着杯子跟他喝。他现在看上去比读书时候话要多了起来,是个完全开朗的人。他问我怎么出去外面变得沉默了。
我说没有啊,还和原来一样。
我喝了很多酒,上洗手间对着镜子面红耳赤,心想到时候上车闻到汽油味肯定会吐,就转回洗手间人工吐了,起来又到洗手池前照了下镜子,觉得好了些。刚走出酒店大门,闻到夜风中飘来的汽油味,胃里的酸液突然又往上涌,我顶不住,冲到门前的废物箱,已经吐不出食物,全部是酸液,眼泪,我觉得自己就快完蛋了。云飞走到我的旁边,问我要紧不,我摇摇头,他说吐出来就好了,他递给我一杯水。我把水从口里吐了出来,风吹在我的脸上,顿时清醒了很多。我说舒服多了。
我上车坐好,他开了一段路,路上的车和行人都少了许多,车子保持一个平稳,比较快的速度,风吹在身上,感觉很舒服。他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玩,我说,算了头疼回去睡算了,他说,去年过年在武汉停留怎么没跟我打电话,我说,那时侯忙嘛,现在不是来了啊。他说,早晨说好了夜晚出去玩,就快到了,我们去按摩。我没有说话,车开了几分钟,车里的电话响了,当时我差点睡着了,我把眼睛睁开。他说是陈晨打来的电话,陈晨是她女朋友,我们大学一个学校的,读书的时候常常见面,两口子挺亲密的。现在工作了,云飞偶尔在电话跟我提起,故意拿腔拿调,说不比以前了日子过久了没得啥子感觉了,两个人现在吵死架,分了再合合了再分。我白天在宿舍睡觉的时候,没看到陈晨的东西,有点疑问,想抽个时间问问,我知道他不愿意说起,我不好意思问。他们在电话里面激烈的说了一翻,声音很大,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肯定会打架。他说,以后过去,然后挂了电话。我说,好久没见到陈晨了啊。
他说,哦
带你去见见。
我说,好啊。
陈晨在楼下的公园等我们,他说搬出来跟同学一起住了。我说,一年不见你们两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啊,她说,没什么,我说,没的什么没什么吧?她笑了笑,没有回答我,问我在外面有没有女朋友了?我说,你问云飞,他都知道。我走上前去拉云飞过来,云飞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说话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陈晨的面前了。我见好,走开绕到一棵旁道树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前面月光下一对情侣搂抱在一起。
他们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
云飞在上班,我整天坐在床上玩四国军旗,我走得很快,输多赢少。他住的房子处于城中村,阳光一天到晚都漏不进来,我把窗户打开,但还是热。屋子里比较安静,只能听到风扇和电脑风扇转动的声音。我透过暗色的窗栅栏,能看到街对面新华保险办公楼立在墙上的巨幅广告牌,一到夜晚它就能发出耀眼的红光。我想起快毕业的时候,来这家公司分部面试的情景,几十个人在一个屋子里听课,比我还要小的老师,情绪饱满的给我们讲刚刚出现的台海局势,说自己前一天夜晚兴奋的没有睡觉,只要国家需要他愿意随时捐躯,他越讲越激昂,我觉得好无聊,从意气风发的人群里撤了出来,看到楼层隔壁一家馆子,我就进去点了两个菜,喝了一瓶啤酒回学校了。有两年了,不知道那位老师现在在讲什么,新华保险的房子现在越做越高,装修越来越好。街这面是城中村,顶楼露台上盖着红色的积瓦,已失去了光泽,上面散落着一些塑料垃圾,几只鸽子从这个屋顶跳到那个屋顶,它们也会跳到我住的楼层顶,在上面拉屎,我看不到。还有一只猫,歪着头,似卧非卧,在鸽子停留的时候,向它们爬过去。
我在屋里待了三天,晴天转阴,天灰尘尘的,气温稍微降下来,典型的武汉秋冬天气。我跟云飞打电话,我说我出去玩,可能不会再过来了,要是回来就跟你打电话,他说不行,一定要过来,等周末了我们好好去放松放松,
我说,算了算了。
我在楼下的站台上了一辆穿过步行街的公交车。我在车厢后面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看着驾驶座上方滚动的LED广告,大部分是马路边的医院的广告,其中有一条是蛋糕的广告,过年过节馈送亲友之佳品,销售热线在广告末尾要连续出现三次。我在心里默念,想记住它,我以为我已经记住了,当我在步行街下车,跨上站台,旁边一辆小汽车发出尖锐的叫声,很突然,我身子猛地缩了下,那几个记住的数字又给我忘记了。
我没有在步行街停留,直接向江边走过去,下到江滩,江滩边有到对岸武昌的轮渡,停靠点靠近长江大桥。我买了票,上到船的二楼,很多人向船上的塑胶椅子上奔去,我在船左边的栏杆旁站定。旁边有个女孩子从手袋里拿出照相机,要给男朋友照相,她拉着男朋友的衣服说,站成这样这样的姿势,男孩也很配合,按照她的样子做。一会靠在栏杆,一会又坐在凳子上。后来换成男孩给女孩照,女孩拉着男朋友的衣服,让他依次给她在栏杆,凳子上照,照完后,两人搂在一起照了几张合影,女孩满意的收起照相机,船在这个时候也刚好停靠在岸边。人群沿着通道上岸,我看到水面浮着一只鱼气球,红颜色的,带着褶皱,估计是破了,在水面上摇啊摇。
我在江岸上站了两个小时吧,手机来了个电话,是广州的区号,电话里面,有个操蹩脚普通话的南方女孩,说他们机械公司招人,让我下星期一过去面试。我说,我下星期一可能赶不过去啊,说完我觉得第一次就这样子不守时挺不好的应该跟她讲我不能来的原因才好。没想到,她说,这样子啊,她顿了下,接着她说,那你就越快越好啊。 我说,好啊,谢谢。
我还想问她从火车站怎么坐车到他们那里去,但她自顾自把要说的话说完就盖掉了电话,我不好意思打过去,去的时候再说吧。

下午,我在江边的小吃摊点吃了碗拉面,步行到附近的一家书店,我拿着一本想买的小说,蹲在书柜旁翻了几页犹豫着有没有必要买,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我没给书做记号,把书放在地板,掏出手机,她说手机停了几天,问我回家了没?
我说回了啊。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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