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的归宿(续)

2016-06-23   发表于 文苑   阅读 1.6万   回复 27


若兰坚定不移的要退了家境不错的娃娃亲。

她的决定让男孩不可置信,他觉得若兰没有理由不嫁他,男孩的骄傲和自信有种被挫伤的感觉,他想在若兰面前找回自己的优越感。

男孩阴沉着脸说,那你现在退了我们的订婚礼金吧!

有人说女孩的脸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若兰看男孩刚刚还温柔多情的脸也像六月的天一样马上风云突变。

在男孩心里,钱在当时就是若兰的软肋。

即使若兰不妥协嫁他,也能让若兰为难一阵子。

若兰看了一眼一脸报复神情的男孩,斩钉截铁的说,我会还你的!给我点时间!

男孩的神情彻底摧毁了男孩存留在若兰心里最后的一丝美好,也消融了若兰内心对男孩的歉意。

早在若兰幼儿时期双方的父母给他们订婚了,当时说是一床罩子被子行李,还有就是两套衣服,另外一个红包,算起来对当时的若兰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若兰压根就没有见过这些东西,据若兰父母说,都给大若兰很多的姐姐了。

若兰不是怪他要求退礼金,而是男孩的咄咄逼人刺伤了若兰的自尊,男孩的言行让若兰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若兰和男孩当时都怀着各自的心思就不欢而散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初秋的雨滴伴着丝丝凉意沁人心脾,这样惬意的早晨若兰本来睡个懒觉,却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退婚这件事还没有告诉父母,想着怎么给父母一个交代。

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像无数轻柔的手指触摸着若兰的眼睑,让若兰不想睁眼,也不想起床,迷迷糊糊中听到屋外有人说话,若兰睁开眼,翻身坐起来抬头望向窗外,看到外面一群男孩围着若兰妈。

若兰七手八脚的穿好衣服跑到禾场上看个究竟,原来是男孩带着本村七八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来找若兰父母理论。

若兰妈听说若兰要退婚气得七窍生烟 ,若兰妈一直是个火爆性子的人,只是这些年被病痛折磨的行动和说话不是特别利落了。但听到若兰要退婚的消息时,好像身上的细胞猛然被激活了一般,忘记了外面还下着雨,也忘记了让男孩进屋里说话,圆睁着怒眼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

你个死丫头在作死啊,好好的日子你不过要翻巧,要死,坡上有绳子,河里有水,人家想都想不到,你还不知死活,也不晓得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把我和你爸气死你是不的安逸的。若兰妈说着说着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在若兰妈眼里退掉这门婚事就是丢掉了若兰一生的幸福。

若兰妈的骂声合着眼泪像狂风暴雨拍打在若兰的脸上,若兰妈的眼泪也刺痛了若兰的心,她知道妈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好,可是妈不知道若兰想返回课堂的愿望天天在心里膨胀发芽。

男孩可能没有料到若兰妈会这样痛骂若兰,反倒多了一丝歉意,喏喏的说,您不骂她了吧,骂也没有用,我们先回去以后再说。

男孩其实也很单纯,只是当时不能接受若兰的主动退婚,想用这种方式挽回自己的尊严而已。

男孩走了,若兰妈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对若兰说,以后你过的不好不要愿哪个,我和你爸都是要死的人了,也跟不了你一辈子,你自己好自为之!

若兰妈说完,若兰小声嘀咕到,我自己的路自己走,绝不愿任何人!

若兰妈用痛的变了型的手指指着若兰说,好!你记着,你今天说的话!

看着手脚都被内风湿折磨的变了型的妈妈和躺在床上叹息的父亲,若兰内心也很痛苦,只是十六岁的若兰还是任性的年龄,如果退后几年若兰会做不一样的选择。

男孩走了,若兰妈该骂的骂了,该说的也说了,坐着一边生闷气去了,若兰父亲在一边安慰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不听我们的以后也不会怨我们。父亲的安慰让若兰妈心里的气消了不少。起身弄菜准备做饭了。

家里回归了之前的平静,若兰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父母面前总算过关了。




解除了这一纸婚约,若兰走路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天气也特别善解人意,淅淅沥沥的雨停了,天空下荡漾着阵阵清风,雨后的太阳有一丝慵懒柔弱,天空像刚刚被洗过一样橙净。小鸟在若兰的头顶叽叽喳喳的飞过,像极了若兰欢快的心情。

怀揣着满腔的喜悦,若兰来到她绿树环绕的东荆河滩边,若兰住的村庄就坐落在碧水盈盈的东荆河怀抱。

雨后的天空显得比平常高远许多,空气中氤氲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河滩上的白杨树树叶已经浸染了岁月的痕迹,开始泛黄了,清风徐来牵动了白杨树树叶潜藏在心里的落寞和离愁,因为秋天对她们来说意味着离别。秋天是个独特的季节,既是收获硕果的季节,也是离别感伤的季节。

欢快欣喜的若兰看着岁月斑驳的树叶,想到了父母,也想到了自己的任性,一下子情绪低落不少,坐在河坡上思绪万千,有所触动,有所感伤,更多的是在心底描绘着自己泛着书香的未来。她相信坚持就能走自己想走的路。

若兰并不知道生活在她面前才刚刚崭露头角。

返回课堂的愿望对若兰只能是一个梦,一个伴随若兰一生不愿醒的梦。

父亲中风一病不起,母亲被内风湿折磨的步履艰难,只能做做饭,洗洗衣,做点家务。

哥哥刚结婚,嫂子怀孕不能负重,家里的农活若兰都要去做,赚的钱也不可能攒起来读书,若兰打工赚的一点钱,在父母的医药费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

若兰的退婚并没有打消父母要把若兰嫁出去的念头,他们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若兰幸福。

尤其是若兰妈见人就托付,有好男孩您放心里啊,帮我们家若兰操个心,说成了有花衣服穿。

若兰家境虽然贫寒,但若兰父母为人很厚道,都很乐意操这个心。

刚刚从婚约中走出来的若兰,在父母的央求下,走上了一条在若兰心里比长征还要长的相亲路。

短短几个月若兰相亲不少于一二十个,若兰像中了邪一样,硬是一个也看不上,若兰妈看着若兰就来气,父亲只叹息摇头,都不懂这孩子到底想什么。

朋友乡亲帮若兰介绍的男孩都还错,若兰家里虽穷,但通过上次若兰退娃娃亲,朋友乡亲都以为若兰是心气高,想嫁的更好。

帮若兰介绍的不是在镇上红火的工厂上班的,就是家境不错的娇宝儿子。

其实若兰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些,她能说什么呢?

不过其中有一个在初见的一瞬间,曾在若兰心里荡起过一丝涟漪,但是,男孩的一番自我介绍让若兰萌动的心冷却,那个男孩是若兰初中同学,长得文质彬彬,身上有一股浓郁的书卷气,家中四个姐姐,他是家中独子,刚刚下学在家。

在媒人家里若兰见到了男孩,若兰一眼就认出男孩是自己的同学,当然,男孩也认得若兰,同班同学怎会不认识,只是男孩上高中一年若兰辍学了。

若兰本以为他们可以很随意的聊天,亦或是相互问候,没想到男孩矫情的端着,还来一段自我介绍,我叫蒋贞雄,蒋介石的蒋,坚贞不屈的贞,英雄的雄,男孩头旺的高高的,那神情仿佛自己真的是了不起的大英雄,知道是哪几个字了吗?

听他介绍完,差点惊掉若兰的下巴,读初中时,男孩是副班长,若兰是数学学习委员,天天看到他的名字,他居然问若兰知道是哪几个字吗?刚刚憧憬的一丝美好瞬间化为乌有。

若兰反问道,你这样介绍自己的姓名是因为骄傲呢?还是觉得你学识渊博呢?还是觉得我不认得你了?或者说你不认得我?

若兰的连声反问一下子让男孩噎住了。男孩尴尬的说,随便介绍一下,随便介绍一下。

若兰说,那我就不介绍了。

若兰心不在焉的胡乱搭讪几句找了个理由走了。



走在回村的路上,若兰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冬天阴冷的天空里灰暗的云层低低的游走在若兰的头顶上,像一床厚重的棉被捂住了若兰的呼吸道,让人窒息。现实在告诉若兰,你那个泛着书香的愿望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即便这样若兰仍不甘心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把青春消耗在家里的几亩田地里。

回到家里若兰对父母说,你们不要再安排我相亲了,安排我也不会去了。我想等春节过完出去学一门手艺,让自己有一个可以走出去的技术。她想出去学艺赚钱了再回来读书,九零年初已经有人到深圳做服装打工了。若兰想着这样赚钱应该快一点。

经过一年的时间,若兰父母领教了若兰的倔强,说别人都说,一生不出门,是个享福人,你放着福不享,要出去受罪,你做的选择你自己承担后果!

若兰得到父母的允许后,对隔壁一个大她五六岁的女孩说,你可以带我出去吗?

女孩说带是可以带,但不能去深圳,因为她很快要结婚了,家里人不让她走的太远,她说我就去武汉汉正街做衣服,你去吗?

若兰说,可以呀,只要能学艺能出去在哪里都愿意。

九零春节若兰踏上了漫长的打工路。这一去若兰的人生彻底偏离了她想要走的人生轨迹。

若兰来到人来人往,日夜川流不息的汉正街,觉得一切都很新奇,也有对父母的思念和担忧。

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学艺挣钱回去孝敬父母,也圆了日夜啃噬着自己的内心的那个梦。

若兰不知道, 世界上有条很长的路叫做梦想, 还有堵很高的墙叫做现实。

外面的钱并不是人们嘴里所说的那样好挣,若兰处于学艺阶段还不会做,一件衣服拆了做,做了拆,考验若兰的耐心,也考验她的毅力。

熟练车工一天轻轻松松能做十来件,若兰和其余三个一起学艺的学徒一天也做不了十件,而且做得衣服总是不尽人意,需要反复修改,对于学艺的学徒来说,改衣服比做衣服更难。几个学艺的女孩经常哭着返工一整夜,质检师傅实在不忍心看不过去,也知道要修改的和熟练车工一样是不可能的,最后也就勉强接收了。

走过春夏秋冬,若兰没有赚到自己想赚的钱,手艺倒是进步不少,可以很顺利的做好整件衣服了。

做服装这门手艺一直都很紧俏,十八岁春节那年,若兰被邻村的一个服装老板请到汉正街继续做服装,那一年做起来已经得心应手了,每天看老板买面料,再自己拿回来裁剪,晚上在拉到汉正街的夜市和早市上去卖,这个程序始终如一日的重复着,而且也没有太大的风险,卖的好第二天就买面料再生产,不是太好就停一天看行情,若兰觉得做生意也没有想像的那么难。每天收入也还不错。

若兰每天做着衣服,心里却打着别的算盘,她觉得已经等不急千针万线的做衣服去孝敬父母,去读书。当然,她也知道
自己心里所想的很可能只是一个想法。如果没有人帮她是没有能力去实现的。

若兰想自己当老板,可那时几千块钱的本钱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若兰蠢蠢欲动的同时又很茫然,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家人和自己早点走出窘境。

冥思苦想也得不到答案的若兰,很快迎来了汉正街 的热假,趁着汉正街放热假的空档,若兰对老板说,把我的工资换您还没有卖完 的衬衣,可以吗?若兰知道放热假就意味着衬衣要换季了,价格也就很低了,但是拿回家就不一样,家里还正是卖衬衣的季节,因为一个是批发,一个零售,中间隔着一段时差。若兰想赚差价挣点钱。

老板当然乐意把尾货卖个若兰,存货甩出去了,还不用发工资,这样的好事谁不喜欢做呢。

热假回来别人是带着钱回来的,只有若兰带回两袋衬衣,若兰父母也没有多说什么,随她自己折腾,若兰每天天麻麻亮就骑着自行车到镇上的菜市场摆地摊,地摊收了就顶着烈日骑着自行车走村串乡去叫卖。

有时候努力不一定就有收获,在菜市卖有时候被城管赶 的像燕子飞,这里不许卖,那里不许卖,赶完几遍,赶集的人的也渐渐散场了,虽然一件能赚几块钱,一个早晨下来也卖不了几件。走村串乡卖的更慢,累死累活有时候一天一件也卖不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看着热假假期临近,衬衣还有一部分没有卖完,若兰心急如焚,如果不卖完就等于亏本了,若兰决定就以本金的价格卖出去,那样即使不赚钱也不会亏钱,充其量也就耗费了一些精力。

卖到最后有几件还是亏本卖的,一个热假下来钱没有赚到多少,倒是晒的一身黑不溜秋。

若兰父母看着,即心疼也无奈。谁让自己生了这么个倔强 的女儿呢?

若兰还在想自己做老板的事,她想着能不能让二叔借钱做本金,二叔是个和蔼可亲的人,总是挂着一脸笑,二叔在镇上工作,家境还算 宽裕。也一直很疼爱她,经常夸她聪明肯做事。若兰鼓起勇气来到二叔家里说了自己的想法,笑容满面的二叔立马一脸严肃的说,若兰呀,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生意也是你能做的,你都能做那不满大街都是老板了?哪有那么好赚的钱啊?你还是一心一意做衣服攒点钱把自己嫁了,不要这山看着那山高了!送你一句话回去好好想想,你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折腾也没有用的!

二叔的话一下把若兰推入了冰窖,她告诉自己梦该醒了。


梦醒了,日子还要继续,热假过完,若兰带着梦醒后的碎片回到了汉正街。

十八岁的若兰带着无法言说的苦闷,机械似的做着衣服,只要能多做一件就多做一件,不憧憬未来也不憧憬爱情。现实这堵高墙已经粉碎了若兰的新梦与旧梦。

生活总是不会让人彻底绝望,黑暗中总会给人一丝光亮,就在若兰浑浑噩噩的时候,她生命中的初恋悄然而至。

这个男孩是老板的表弟,初中毕业就去了部队当兵,男孩长的英姿勃发却也不失文雅,在兰州当特警兵,这次回来探亲要在武汉转车到兰州,也顺便看看自己的表哥。

身在异乡难得有亲戚朋友做客,老板说晚上放假,你们都来陪我表弟用扑克打克十一,听说放假,几个小女孩都像喜鹊一样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有个女孩说我们不打克十一,我们玩算命,看我们哪个能先找到男朋友。

男孩说,好啊,好啊。看哪个能做我女朋友。

男孩拿着扑克让女孩们抽,说抽到Q就做我女朋友,几个小女孩你推我挤的在那里咯咯发笑,一个也没有抽到做男孩女朋友的Q,有个女孩看若兰还在做衣服,跑上去拉起若兰说,不做了,不做了,去抽牌,看你能不能抽Q。

若兰说,抽到Q就那好吧?

女孩说,来吧,来吧,好玩嘛。

若兰来到男孩面前伸手抽了一张牌,居然真的是一张Q,若兰看了男孩一眼,马上把头低的低低的,脸也一下红的像苹果了,其他的女孩一下像炸开了锅一样起哄,叫着嚷着说,若兰有男朋友了,若兰有男朋友了,快买糖我们吃吧。

男孩笑盈盈的看着红了脸的若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该你做我女朋友了,不许赖账啊。

男孩这样一说若兰把头低的更深,男孩含情脉脉的眼睛让若兰不敢直视,心也跟着咚咚直跳,若兰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情愫涌动。

经过这一出,气氛变的很微妙,几个女孩挤眉弄眼笑的很暧昧,时不时就拿若兰和男孩开玩笑,男孩倒也自在,若兰却如坐针毡,眼睛不知往哪搁,手也不知道放哪里好,局促不安的低着头任几个小女孩开心打趣。

几个小女孩拿男孩和若兰开心够了说,走啦,走啦,我们出去买东西的,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哦。

若兰听到她们这样说,立马站起来说,我也出去的。

男孩说,我们一起出去吧。

说说笑笑一行人来到人山人海,琳琅满目的汉正街,穿行在人群中,各自关注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推推搡搡中一下只就走散了。

只有男孩寸步不离的跟着若兰,最后就剩下若兰和男孩在一起了。

若兰和男孩的心思都不在买东西上面,边走边说着闲话,男孩不停的问这问那,若兰也不觉得厌烦,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蛮合拍,在拥挤 的汉正街走了一会,男孩说,我们到汉江边坐会吧?

若兰没有吭声,算是默许了。

晚上的汉江在霓虹灯的照射下泛着层层温柔的幽光,微风拂过,江水像披上了华服的舞女蹁跹起舞。夜色被渲染的多情又浪漫。男孩靠在江边的栏杆上直视着若兰的眼睛说,我是认真的,我明天就要走了,一去就要两年,你愿意等我复员吗?

男孩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若兰耳边响起,若兰眼神迷离的低着头揪着衣角小声说,我们先联系一段时间再说吧。

朦胧迷离的夜色中两颗孤单的心相互温暖靠近了。

在男孩的承诺中若兰有了恋爱的感觉。心一下装的满满的柔柔的。

第二天男孩走了,若兰并没有去送他,她不想刚刚萌芽的爱情就面临离别的感伤。

男孩走了,留给若兰无限的牵念,天天盼着邮递员的到来,男孩说过,到了就第一时间给若兰写信。

男孩走后不到一个星期若兰真的收到了男孩的信,字里行间全是对若兰的思念和不舍,若兰拿着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拿起笔也回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信。

以后的日子若兰天每多了一份期盼,期盼邮递员的到来。

他们的感情也在这来来往往的书信中与日俱增,虽然仅仅只相处了两天,但在若兰心里男孩会是她一生的幸福和依靠。

恋爱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又是新年到。



这个春节若兰父亲带着对家人的不舍和遗憾离开了。

父亲的去世让若兰的愧疚更加深重,她知道她没有出嫁是父亲最大的遗憾,她跪在父亲的灵前为自己的任性后悔痛哭。

父亲的离开让若兰痛苦自责,只有男孩的书信才能抚平若兰内心的伤痛,春节期间若兰收到了男孩的 好几封书信。

频繁的收信引起了大若兰两岁哥哥的注意,当哥哥问起的时候,若兰实话告诉了哥哥,她恋爱了,哥哥问的很详细,住哪里,干什么的,姓什么,叫什么都问的清清楚楚。

若兰哥哥长得高高大大的,一米八二的身高,长方形的脸黝黑黝黑的,若兰和哥哥眉眼很相似。年纪不大的哥哥散发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威严,从小若兰是挨哥哥拳头长大的,若兰不知道哥哥问这么详细要干什么,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问的清清楚楚的哥哥原来去调查男孩的家庭背景了,调查完回来一个字不同意。

若兰说,我的人生 我自己做主。

哥哥说以前有伯伯在,我不管你,现在伯伯走了,长哥长嫂当爷娘,你不听我的听哪个的?你知道我不会像父母那样纵容你的!

若兰妈也跟着附和,你以后都要听哥哥嫂子的,你爸走了我也没有几天日子了,你好自为之吧!

若兰父亲的离去对若兰妈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本来就病魔缠身的若兰妈现在更加虚弱。她把若兰交给了哥哥。

若兰哥哥也是为了若兰好,他去调查了男孩的家境,男孩的父亲因为肺结很早就去世了,母亲带着他和妹妹改嫁在本村,哥哥倒不是因为男孩家境不好,只因为那时候人们谈核色变,肺结核遗传基因太强,而且可以隔代遗传。

哥哥说你的死活 我可以不管,要是害了下一代你怎么办?

哥哥的字字句句像一记闷雷在若兰胸口炸开了花,欲哭无泪的若兰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到底在哪。

倔强的若兰仍然不愿放弃这段来之不易的爱情,她还想出去打工,这样就可以避开哥哥继续自己的爱情。

若兰想出去打工的想法 一说出来就被哥哥直接否定了,你不要想那心思了,今年就在家里呆着帮着你嫂子做农活,找个人把你嫁了,你要是敢出门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哥哥说的话不容若兰反抗,心底的疼痛和绝望让若兰变的沉默寡言,每天如行尸走肉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男孩的信依然如期而至,只是已经温暖不了若兰绝望的心,她知道哥哥说的话是没有人能更改的,若兰给男孩的回信说,你以后少写信来了,在家里不方便收信。

男孩的信一如既往的准时,若兰的心被每封信里面的深情厚谊撕裂的鲜血淋漓。若兰无法回绝男孩的深情,也无法去和哥哥抗争。每天在撕心裂肺的痛楚里挣扎沉浮。

一心为若兰好的哥哥无法感受若兰的痛苦,他也和当初的父母一样,开始张罗着安排若兰相亲。

哥哥安排相亲和媒人不一样,哥哥都是介绍自己的朋友和同学,当然,哥哥给若兰介绍的都是他自己权衡好的,太差给不了自己妹妹幸福的他是不会介绍的,哥哥安排相亲都是直接带回家里,前两次哥哥和朋友或者同学从前门进来,若兰就偷偷从后门溜走了。

开始两次哥哥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你不要倔强了,倔强也没有用,都是为了你好!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啊!如果你一直这样不听话你以后没有好果子吃的!

不管哥哥说什么若兰总是沉默着,若兰的沉默和无言的抗拒激怒了身体不好的若兰妈,若兰妈说,下次别人来了你还跑,我就死给你看!你信不信?你还不嫁我死了怎么过去跟你的死鬼父亲交差?你是不是要看着我和你父亲都死不瞑目你才开心啊?

若兰妈的话让若兰痛不欲生又无路可退,父亲已经带着遗憾去世了,她不能再让母亲也带着遗憾离开。

哥哥再次带朋友或同学回来的时候,若兰没有再跑,她怕已经病了的母亲真的去死,虽然没有跑,但也没有和他们说什么,就在家里呆呆的坐着。

这样耗着相亲几次都没有成功,农活也忙的差不多了。

若兰小心翼翼的对哥哥说,我想到镇上的服装厂做事去。

若兰哥哥想想反正若兰每天都会回来,出去做点事也可以,就同意若兰去上班了。


出去上班的若兰还可以偶尔给男孩回几封信,虽然相几次亲,若兰心里仍然只有男孩,她的心里装不下其余的人。明知道没有未来,若兰还是无法剪断这缕情丝。

在服装厂上了几天班,也和厂里修机器的一个师傅熟悉了,师傅说,你好像是我们堤诺边的一个伢呀?你妈是不是叫曹坤英啊?你嫂子是不是向阳村的?

若兰说,是的啊,您认识我妈和我嫂子吗?

师傅说,我和你嫂子是亲戚呢。

话说完若兰只当是闲聊没有放心里,没有想到这一聊决定了若兰一生的归宿。

没过两天哥哥对若兰说,你嫂子的远房亲戚给你介绍了个对象,你去看看。

那天嫂子特别热心对若兰说,我今天陪你去,免得你没有人说话。

嫂子的热情若兰怎敢拒绝,嫂子帮若兰找衣服,找鞋子,忙前忙后的帮若兰打扮,生怕打扮的不好别人看不上。

打扮完嫂子拉着若兰出门了,平时话不多的嫂子那天也对若兰说了不少,说女人是菜籽命落到肥处是肥处,落到瘦处是瘦处,哥哥嫂子不得害你的!

嫂子长的眉清目秀,话不多,很温婉的一个女子,今天嫂子能开口说话若兰当然不敢含糊。

若兰去相亲的人家在大堤的另一边,要和嫂子在堤摊上走很长一段路,嫂子低低的说这话,若兰随手揪着肆意生长在堤摊上的野花野草,想着自己的心思,也不多和嫂子搭话。在她心里这也只是一个过程,她不同意哥哥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到了相亲的家里才知道是服装厂里那个师傅的家,那个男孩是师傅的舅侄儿子,嫂子的远房亲戚是那个男孩的老表,也是师傅老婆的姨侄女儿,所以师傅托嫂子远房亲戚说媒,嫂子远房亲戚见到若兰后不像若兰嫂子说话那样柔软,直溜溜的说,若兰呀,这次一定要说成的!不要七挑八选了!我老表很好的!

若 兰没有回应嫂子远房亲戚的话,只是笑了一下。

进门若兰看到了那个以后伴随她一生的男孩,男孩个子不高,一米六过一点的样子,整体面貌倒也清秀,只是男孩的 五官不能分开来看,一双眼睛不大,眼神闪烁不定,一副很滑头的样子,脸型有点倒三角,下巴比额头和脸部要宽一点,上面穿着一件深黄色的夹克,下面穿着一条深灰方格的裤子,脚上穿着一双褐色的皮鞋。整体看也还顺眼。

因为嫂子的叮咛若兰用心打量了眼前的男孩,若兰不喜欢这样的男孩。

男孩倒是挺热情的,口若悬河的和若兰天南地北的神侃,感觉上下五千年他都知道一样,男孩的浮夸更令若兰反感。

心里虽然不愿多留,但是嫂子在也不能说走就走,男孩的姑妈很热情,打了几碗荷包蛋招呼若兰他们一起吃,大家一起围着方桌吃完荷包蛋,若兰对嫂子说,我们回家吧!

嫂子说,好,好,好,我们马上回去。

回到家里哥哥母亲都问道,觉得怎么样?

若兰面无表情的说,不怎么样。

嫂子马上接话说哪里不怎么样啊,多好的一个伢,能说会道又热情,别人还在外面跑业务,见多识广好得很呢。

所谓的跑业务,就是帮男孩姐夫在上海卖家具。不过那时候能去上海在人们眼里确实很风光。

哥哥看嫂子说的那么好心里特别高兴,对若兰说,答应了吧?我们不会害你的,我就你一个亲妹妹难道不希望你过的好啊,你自己找我不是不同意,但是我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啊!

若兰妈说,难得你嫂子说好,你就不要再倔了。

三个人的话让若兰无处可藏,也无言以对。

几个人还坐在堂屋里说话,外面传来嫂子远房亲戚尖细的声音,大老远就咋咋呼呼的叫嚷着,春秀,春秀,来客了,春秀是嫂子的名字。

嫂子听到有人叫,连忙快步跑出门迎接,没有想到嫂子的远房亲戚带着男孩直接来家里了。

若兰再看男孩噗嗤笑起来了,刚刚见面的时候男孩穿着夹克和休闲裤,这时候居然换了一套西服,很显然不是他自己的,裤子卷起了一大扁,上衣袖子也卷着,本来长的不大的男孩被这套宽大的西服穿的更瘦小了。

男孩看若兰笑也不尴尬,嬉皮笑脸的说,我死不肯换,姑妈她硬是要我换我姑爷的西服,说穿西服走新亲戚正式些,斗不过那些个菇凉婆婆就听他们的换了。

若兰看他这样说也就不言语了。

另一边若兰嫂子远房亲戚在对若兰妈大吹特吹,说男孩怎么行怎么行,反正就是行,具体怎么行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后面说男孩家里虽然三兄弟,但他是老幺,父母以后都会帮他们做事,嫁过去只会享福不会受苦的。

若兰妈看她说的这么好,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笑声比往日洪亮不少,本来靠着方桌坐在大板凳上,疼的厉害的一只脚搁在平常用来洗衣坐的一个小板凳子上,听她说完好像脚不疼了,手也利落了一样,一脚踢开小凳子一拐一拐的边走边说,你们先坐会,我这就去烧火。

嫂子帮着母亲忙前忙后的弄菜生火做饭,若兰也去厨房帮忙,若兰妈说,你陪他去说话,不用你帮忙。嘴里说着趔趔趄趄把若兰往外推。

若兰出来也没有和男孩说话,她在想着和哥哥怎么说自己不同意。

哥哥一直没有去过什么大城市,看男孩一副见过很多世面的样子也很喜欢,和男孩并排站在屋檐下边抽烟边聊天,若兰哥哥高出男孩一个头,站在一起有点滑稽,若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情很复杂。

饭做好了嫂子说,若兰 ,叫你哥哥他们来吃饭。

若兰朝外面喊了一声,哥哥吃饭了。

桌上的菜没有 鱼也没有肉,简单的几个小菜摆在桌子中央,若兰妈说,今天没有准备,随便吃口,就到这里玩到晚上,我让若兰哥哥买几个菜回来吃晚饭。

嫂子远方亲戚说,多好,多好,我们吃完就回去的,今天认个门,以后就他自己来了。

吃完饭嫂子远房亲戚和男孩起身告辞。若兰一家人除了若兰自己,其余几人是送了又送。

等母亲和哥嫂送完回来,若兰说,我不同意,我不是说他不好,只是我不喜欢这样类型的人。

若兰的话一下子触到了哥哥的雷区,刚刚坐下来的哥哥呼的起身串到若兰面前上前就是一巴掌,你要翻天了是不是?今天看是你狠,还是我狠?这些人都在为你操心,你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以为你是千金小姐?还是公主?这不好,那不好!

哥哥大发雷霆样子着实吓到若兰,吓的低着头不敢吭声了,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滚滚而下。

若兰不听话若兰妈也很生气,但看到若兰挨打了也心疼,对若兰哥哥说好好说,这大了还打吧? 嘴里说着一拐一拐的走过来拉起若兰说,我们到房间里休息会,哥哥也是为你好。

若兰很久没有和妈一起睡了,那天妈说,若兰我们一起睡吧!

那一夜若兰和妈都没有怎么睡,若兰妈流着眼泪语重心长的对若兰说了很多很多。

若兰妈一边帮若兰把求到膝盖上的秋裤往脚踝下拉一边对若兰说,我知道你想什么,也知道你不是故意要惹我们生气,你从小就喜欢读书,怪只怪我们没有能力让你好好读书,害的你书读不成,还要早早的把你嫁出去,你要怨就怨我和你爸没有本事害了你,我现在也不行了,过不了几天就会去你爸了,你还不嫁跟着哥哥嫂子也过不了一生啊!再说我们队又有几个女孩子在读书啊?,好歹也读完初中了,你看隔壁的艳娇,袁秀,三姑,人家小学都没有读完,也没有像你这样折腾,都找人家嫁了,别人家里条件都比我们好呢,你听话答应了算了,我们现在都依靠着哥嫂在过日子,不要让他们为难了,这次是嫂子的亲戚介绍的,再说那孩子也还好。至少都知根知底不会害你。

若兰流着眼泪默默的听妈比长比短,她知道这一次真的已经无路可退了, 她不能再让妈伤心失望了,妈的身体每况愈下,若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既然做再多的努力也圆不了自己的读书梦,做再多的抗争也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还不如嫁人了让妈少一点担心,少一点遗憾。

第二天若兰红肿着一双眼睛平静的对哥哥说,我同意了,你看着安排吧。

哥哥看若兰 的表情说到,妹妹啊,我昨天不该打你的,一时心急打了你,打在你身上,疼在哥心里,你看的到啊,父亲去世没多久,妈现在身体也不行了,你不能总是那么自私的为了自己不管妈的死活啊!

若兰说,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让你们操心了!

若兰说完转身进房间给当兵 的那个男孩写了一封信,在信里说道,你以后不要再写信来了,我马上要结婚了,是我对不起你!祝你永远幸福!

天空在中刮着阴冷的北风,飘着冰冷的雨丝,若兰落寞的走在路上,她要到镇上去给当兵的男孩寄信,想到从此以后要和心爱的人天涯两茫茫,眼泪合着雨丝流淌,分不清哪是眼泪,哪是雨水。

若兰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碎片散落了满地,在雨水中闪着幽光的柏油公路像一位慈爱的拾荒者在若兰身后一片一片拾起散落的碎片。它要拾起碎片拼凑完整还给将来的若兰,它相信每个人的人生走到最后都会找到圆满点。再大的心碎走过了也只是人生的过程和历练。

二十岁那年若兰 带着不甘心出嫁了,出嫁当天若兰到父亲坟前哭了很久,若兰对父亲说,早知道是现在这个结局,当初就该嫁了,不该让父亲带着遗憾离开。世上没有早知道,也后悔药。

--------------人活着不易,能按自己的意愿活着更是不易,愿天下所有的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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