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的娃娃——雪落梅花小说《振动娃娃》赏析

2016-12-05   发表于 文苑   阅读 2.2万   回复 22



宿命的娃娃——雪落梅花小说《振动娃娃》赏析文/波罗蜜
  一个文艺女青年,在去小城与情人相会途中,买了列车推销员的振动娃娃,肉体之欢过后,又无奈收回了她送给情人的玩具娃娃,悄然诀别。这就是雪落梅花为我们讲述的一个婚外情的故事。
  
  婚外情,一般都是见光死的畸情。婚外情之所以让人欲罢不能,就在于这种“偷情”的刺激、这种双方无须负责、无须为对方的感情投入实施终极买单的诱惑。
  
  这篇小说的看点,在于玩具娃娃这个意象作者所寄托的、隐喻的东西。婚外情是一种成人之间的感情游戏,它需要双方的默契,而且,这种默契或者说需求的平衡,最好不要被点破与打破,否则,就会“the game over”!因此,它又是只能开花不能结果的。或者说,婚外情的产物,因为缺少光明正大的阳光照耀,注定会成为畸形与孽根。
  
  但是,小说中的这个女人,在最后一次约会前(个人是这么理解的。小说结尾,她是昂着头,一去不不复回)仍然幻想着有一个美好的结果——为男人生下一个宝宝。她还想借买来的推销员的玩具娃娃,给自己“一个好兆头”。但她又不能打破这种精神与感情上的契约关系。他们都是有品位的文化人。她们知道这个游戏规则。因此,她对男人暗示而不是明示,自己已经怀了他的骨血。下了火车上了他的车,她就把玩具娃娃亲在了他的脸上,而他在“一惊”之后,显然读出了这种暗示,但是,他逃避了这种暗示,他真正需要的,是她的肉体与精神露水的欢愉。她呢,并不甘心,还想与他较量,于是“得意地将玩具娃娃在他面前晃”,继续强烈暗示。可她不是他的对手。他通过制造肉体之爱的欢场与轻松氛围,轻易就俘虏了她,让她“乖乖闭上了眼”。也就是说,这次较量,以她的妥协而告终,显然她被打败了。这个老道的男人!自己本来想用肚中娃娃来跟他摊牌,但却被轻易化解。所谓游戏,就是一种激烈但又轻松的较量,即使游戏过程中受伤了,也得保持轻松的笑脸与姿态,这才是高级玩家应有的姿态。但是,游戏结束,他忽忽睡去,她才有机会坐到镜子前看清自己。最后,他说,你再看看,你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吗?这实际是一种隐语。而正是这句隐语,让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带走属于自己的所有东西,包括那些毛发甚至体味。但他要她带走的,不是这些他迷恋的东西,而是她的“娃娃”,这才是最核心最关键的东西!对于这个有事业、有地位、有老婆有儿子、有车有房的男人,她最后仍然逃不脱婚外情的宿命——如果你爱他,就离开他。她以自己的遍体鳞伤或者即将遍体鳞伤(也许她会去打掉腹中娃娃),让他全身而退。
  
  那么,小说中关于列车上那个小孩与其年轻妈妈的刻画,以及关于“他”的“神”的交待,是很有必要的。在列车上,在去与情人摊牌的前奏,她迫切需要推销员的玩具娃娃的暗示,更需要母子温情的鼓舞与鼓励,那个年轻妈妈的一言一行,都对她的信心是一种提升与帮助!而对于“他”的交待,可以让读者体会到她所爱的或者与之订立游戏契约的人,是一个多么优秀与优质的男人,爱上这么一个有品位的男人,自己的确也会有品位。所以,这两个人物的细描,我认为,一点也不多余或拖沓,而是她心理逻辑的充要支撑!
  
  这个玩具娃娃意象的运用,是这篇小说意义的旨归。玩具,是用来游戏的,如同他们的婚外情,你可以如那个小孩对娃娃的振动无比迷恋般迷失在偷爱的欢场,但你必须像接受玩具娃娃的突然“停电”般接受感情的悄然“潮落”,甚至露出坚硬咸腥的礁盘!玩具娃娃的命运,总会被孩子们玩过后抛弃。玩具娃娃最后被“他”还回了“她”,那她肚子里的娃娃呢?显然也是宿命的。
  
  说这么多,似乎是在表扬这篇小说或者雪落梅花这个作者。好罢,再说一句,也来个平衡:这不就是茨威格《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压缩版么?

附:《振动的娃娃》(作者:雪落梅花)文


  在火车上找到座位坐下来后,她才拿出手机,看到他已接连发来两条短信,一个问几点的火车,一个问上车了没有。
  她低头回短信的当口,一个声音响起在车厢里,不用抬头就知道是火车上特有的推销。好消息,好消息,振动按摩器原价98,现在只卖58了啊!那个声音由远而近,在她身边停下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肩膀一麻,一个娃娃头的振动按摩器被一双胖手按在了她的肩上。
  感受一下感受一下,效果是相当好的啊!一个58,两个100元啊,买一个吧姑娘——两个?不由分说,两个娃娃头便躺在了她的怀里。
  每次坐这趟火车,总会遇上这样那样的小物件推销兜售,她从来不去理会。她对这种不由分说就将东西塞进怀里的做法颇有些不适应。打算将他们送回去,但那人并不等她表态,也不急于收款,就自顾边喊边往车厢前面走,隔几排座便将她的娃娃送几个出去。
  她尴尬地抱着这两个小东西,就像抱着一对双胞胎娃娃,一个红裙子,一个绿裤子,大头大眼,一脸痴笑,模样倒是蛮可爱的。她一手拿着一个娃娃头,将它们往腿上轻轻一按,娃娃立即在腿上振动起来,像两个不安分的小家伙按捺不住想跳舞。腿上有麻酥酥的感觉。把它们从腿上拿开,振动立即停止。第一次这样细致地端详这种卡通娃娃造型,心一下子变得柔软。她歪着头看看他们,悄悄抚抚自己的腹部,微微红了脸。她摇摇头,觉得自己可笑。忍不住抬眼看看周围。
  斜对面的座位上,一个两岁多的小家伙躺在妈妈怀里,一只手指放在嘴里,睁大眼睛盯着她手中的娃娃。她对小家伙眨眨眼,小家伙立即扭着身子溜下地,挣脱妈妈的怀抱,歪歪斜斜奔到她身边来。年轻妈妈在那边看着,对她笑一笑。小家伙嘴角挂着一条清汪汪的口水线,肉乎乎的小手试探着伸出来。她拿出纸巾擦了擦他的小嘴,笑着将娃娃往那小手上轻轻一按,那小手一下子受惊似地缩回去。忍不住又伸出手来,去碰那娃娃,娃娃一动,他的手又缩回去。几次三番,小家伙来了劲,咿咿呀呀地靠在她身上,反反复复,乐此不疲。等那双胖手来收款时,她便递上了一百元。
  这小家伙和这振动娃娃给她带来了好心情。这是个好兆头。以前她都不怎么关注孩子,更不会哄孩子,这一路竟与这小家伙耍得很开心,浑然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他。等她想到要看手机时,手机里已有五条未读短信。
  到哪里了?
  还得多久??
  怎么不回话???
  你在干嘛????
  说话呀!!!!!!!!!!!!!!!!!!!!!!!
  看着那一大排的问号和感叹号,她哑然失笑。快了,不晚点的话,8点03分到站。她打了几个字发过去,显得波澜不惊。
  现在7点38分,还得等25分钟,加上出站的时间,天啊,见到你至少还得大半个小时!他的短信很快就出现在手机上。看到他表达出的这种急迫,她很受用,内心里有一点小小的满足。
  车已经减速了,前方小站就是他的小城。这是一个小小的干净的城。她想起他的话,干净这个词不应该用于这个小城,这个资源型的小城污染严重,并不像她所看到的那样美。她不以为然。他这样说依然阻止不了她对这小城的亲近和好感。有爱的地方便充满诗情画意。这是他的总结。她认同这一点。
  她多次设想自己生活于这个小城,每天傍晚挽着他的手漫步街头,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遇到这夜行的火车停站,看看车上或走或留的旅人,又会是怎么样的感受?会不会来一番评论和感慨?可惜这些都只是她的想象而已。她在这个小城每次只停留一夜的时间。
  好多人忙着清理行李,准备下车。年轻妈妈走过来要抱孩子,小家伙竟不愿意走,一只小手揪住她的裙子不放。那年轻的妈妈有些歉疚。她笑笑说,没事,小家伙挺可爱的。
  年轻妈妈再次要抱孩子走。小家伙这次干脆哭起来。她连忙将那个绿裤子递给孩子,哄着他说,不哭不哭,这个给你。小家伙破涕而笑,伸手抓住娃娃,小脸上还挂着泪水。年轻妈妈过意不去,想从孩子手中夺过娃娃还给她。孩子抓紧娃娃放声哭起来。她不忍,连忙说,没关系,送给他了。
  这哪行?您等等,我给钱您,算我买的吧。年轻妈妈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去拉包的拉链。
  人们已经开始下车了,过道里拥挤不堪。她觉得堵在那里等着拿钱实在是挺尴尬的,便对年轻妈妈挥挥手说,不用,送给他了。
  她跟着人群向外走,将剩下的那个红裙子娃娃塞进包里,刚拉上拉链,包里便振动起来。她以为是手机,打开一看,却是娃娃。这振动娃娃没有开关,只要稍稍碰到一点压力,便会振动。她只好将娃娃拿在手上。
  从站里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他的车,泊在他每次接她的老地方。她拉开车门,却发现他不在车里。向四处看看,发现他正站在不远的地方打电话。他显然看见她了,笑着向她挥了挥手。她钻进副驾驶座,想他肯定是在跟那个人打电话,说话的内容一定是,今晚有事不回来了,明天一早就回去。
  他好一会才打完电话,走过来拉开她这边的门,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她。她仰起脸,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容。他将门关上,绕到另一边,坐到驾驶座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侧过头来看着她。
  多久没见面了,你还记得吗?他问。
  多久?不就两三个星期吗?她故意轻描淡写。
  不就两三个星期!他说,一十九个昼夜再加一个白天,你算算,有多少小时多少分钟多少秒钟!
  你算了吗,那你说说有多少小时多少分钟多少秒钟?
  哼,就知道你没良心!为我这么苦苦等你,你不应该亲我一下,安慰安慰我吗?他故作一本正经。
  为我这样千里迢迢奔波受累,你不应该先亲我吗?她撇撇嘴。
  你先亲我吧,求你了!他作出可怜状。
  好吧好吧!她歪着头问,亲哪里?
  先亲这里。他用手指指自己的左脸,扭过身子侧向她这边。
  她顽皮地凑上前去,将手中的娃娃按在了他的脸上。他一惊,大叫,你搞什么鬼!
  她哈哈大笑,得意地举起她手中的娃娃给他看。火车上买的,据说对颈椎、肩膀有帮助,送给你,让她替我给你按摩?
  这么关心我啊丫头。他伸手拍拍她的头,就势将她揽到自己怀里。
  她闭上眼,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听得见他的心咚咚咚的跳声。这样的感觉真好,她抵抗不了。一次次暗下决心,却总是在他面前瓦解。他给不了她未来,他不可能为她离婚,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他的语言,声音,眼神,动作……真要命!不能不让她意乱情迷。
  她推开他,示意他开车。这样的小城,无时无处都有可能遇到他的熟人。她得为他着想。她奇怪自己为他考虑竟然比为自己考虑多。他有没有为她考虑过?她觉得有时候有,有时候又没有。她能够感受到这一点。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若不是上苍眷顾,让他们有缘一见钟情,她到哪里去找这样有感觉的人,这样情投意合、心神默契的人?
  他确实是个很神奇的人。曾经在体制内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虽然薪水不高,却安逸清闲,他却不留退路地辞了,靠一枝笔谋生,把房子买在了大武汉,把儿子送到了大武汉读书,老婆跟过去陪读,他自己却留在了小城,不愿意投入到大都市的滚滚红尘中去,说那样会丧失灵感,泯然于众人。每个周末,他从小城驾车回他武汉的家,得两个多小时。而她坐火车到他身边只要九十分钟,这种时间上的距离让她错误地感觉了空间的距离和心灵的距离,使她觉得他离自己更近。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他依然只是人家的男人,她甚至连个小三都不是。一夜情?不,不。他们岂止是一夜?或许这样的状态会是永久呢?但能够永久吗?她曾经努力想通过物质来使自己与他的世界建立某种联系,比如给他买衣服、皮带、领带之类的东西,让自己感觉并非与他完全无关。有一次甚至在他一部作品获得大奖后还试探着向他索要礼物,但他显然不这样想,他没有给她买过任何东西,也不接受她买的东西。他说,宝贝儿,这些俗物,我们之间不需要它们。
  那我们之间需要什么呢?她张口想问,却没问出声来。她只能在心中问自己。她曾经强迫自己去相亲。但马上她就厌倦了。她劝自己,就这样过下去吧,也挺好的。女人真的需要一纸婚姻吗?她想到父母的婚姻生活都会不寒而栗。不,女人需要的是爱情。这个男人给自己的感觉太神奇了,精神的,肉体的,都让她迷恋。她承认他是自己的小宇宙,在他面前,她感觉自己是美好的,妩媚的,优雅的,也是迷人的。他们说着书面化的语言,就像在演着室内剧,舞台剧,话剧,大量的台词,对白,如泉水一样咕咕往外冒。她惊讶于自己的灵感。当然也有些是她一个人独处时早就设计好了的,要说哪些话,要讲哪些故事,情节,细节,词语,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她也跟他讲自己的相亲经历,当然也是真真假假。那些人她都瞧不上。一个快三十岁的剩女在她所在的三四线小城能有多好的男人等着她去挑三拣四?事实上,她已经懒得去相亲了。但她喜欢编些离奇的故事骗他玩,故事里有形形色色的男人,小老板,暴发户,公务员,网友,七七八八,有的沉闷,有的有趣。
  有一个差点儿就看上了。她说,他外表英俊……
  有我英俊吗?他打断她,认真地问。
  她扑哧一笑,你能算英俊吗?你别糟蹋“英俊”这个词好不好?她故作正经地凝视他,嗯,你眼睛小了些,嘴唇厚了些,鼻子蹋了些,脖子粗了些,个子矮了些,肚子大了些……
  怎么这么多“些”啊!我又不是蟹(些)老板!他扑上来,作势要掐她的脖子,她咯咯笑着想闪开,却还是被他捉住。
  然后呢,你真的动心了,想嫁给他,是不是?他扳住她的肩膀,着急地问。故意的着急。她知道。但她喜欢这种故意。
  她也故意挑衅似地看着他,是啊,动心了,我准备……
  你这个没良心的!他扑上来,一把搂紧她,用嘴堵住了她未说出的话。
  她心里一荡。那真是演戏的好感觉。一个成功的演员会陶醉于所演的戏中,为自己的演技折服。央视那个《谢天谢地你来了》的节目,据说没台词,完全由演员临场发挥,她看过两期,觉得不怎么样。她想,他们都没我们演得好。她觉得在这个问题上——也就是说演戏上,他与她应该有心照不宣的默契。每次见过之后,他都会产生新的灵感,写出让自己得意的作品。对于一个作家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满足的了。因此,她与他之间的“游戏”,带给他的,不仅仅只是肉体的激情与满足。看得出来,他对此有着欲罢不能的迷恋。是的,他迷恋着这样的游戏。应该说,两个人都乐此不疲。就像火车上那个伸手去摸振动娃娃的小家伙。想到这个比喻,她嘴角隐隐露出笑意。
  这次却不同,他一边开车,一边滔滔不绝地诉说着他的思念,他作品中根据她而写出的情节,读者的评论等等,但她显得有点儿心不在焉。她忽然有些厌倦这些。看他眉飞色舞,她心里却只有忧伤。他感觉到了她的异样,便侧过头,探究似地望着她,宝贝儿,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怎么。
  有心事?告诉我嘛。
  怕吓着你。
  说说看,能不能吓倒我?
  嗯——你喜欢娃娃吗?我们的娃娃。她轻声说。
  什么?他显然受了惊,车明显晃动了一下,她伸手拉住了扶手。
  哈哈,真吓着了吧?还说不是胆小鬼?她拿出那个振动娃娃,得意地在他面前晃了晃,一副恶作剧的顽皮样子。
  他腾出一只手来,敲打她的脑袋,你这个小坏蛋,敢故意捉弄我,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
  她机敏地让开,嘴里故意大惊小怪地嚷嚷着,小心开车,小心开车!
  回到他家里,戏便进入到高潮部分。他抚摸着她的身体,一串串词儿从他嘴里蹦出来,高雅的,粗俗的。描述的,抒情的。动词,形容词。他的手指与语言一样具有魔力,他一碰她,她便水灵灵的,湿润,柔软。她抵抗不了被他融化的诱惑。
  他在她耳边说,你就是一个专门来诱惑我的小妖精,是不是?
  她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笑而不语。
  你是最理解我的,你是我的女人——你说,是不是?
  她的脸娇艳红润,眼里波光粼粼,嘴里含含糊糊地答应着,泪水却忽然沿着眼角没入鬓发之中。
  当一切沉静下来的时候,他沉沉地睡过去,她却实在睡不着。眼睁睁地看着他,忽然怀疑起这戏的真实性。床头柜上,那个振动娃娃静静地站在粉红色的柔光里,没心没肺地嘻嘻笑着,完全不知道她满腹的心事。
  还是什么都不用说了吧,说出来,所有的一切就全都结束了。她想到刚才车上他的受惊吓的样子,心里忽然很痛。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她还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他伸出手,温暖的掌心覆盖在她的眼睛上,乖,闭上眼,乖乖地睡。
  她果真乖乖地闭上眼。当她迷迷糊糊眯过去的时候,晨光已悄悄从厚重的窗帘边透进来。他悄悄起床洗漱之后,返回到床上吻她,抚摸她,将她弄醒。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知道,这次的戏即将剧终了。她将赶早上的火车回去,而送她到火车站后,他会向另一个方向,回他该去的地方。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各奔东西。
  她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裸着雪白的身子,抱了扔在床边的衣物,去卫生间洗漱。他整理着床单枕头,清理着被弄乱的房间。
  她站在卫生间里,看着镜子中的那个女人发呆。看她半天没动静,他在外面说,你稍稍快一点哈。
  她没回应。不过,他很快听到了水声,哗哗哗的很大很响的水声。终于,她从卫生间走出来,穿戴整齐,神色安然。他说,快清清你的东西,别落下什么了。
  她麻利地收拾好东西,依然没言语,自顾背上自己的包,站在门口等他。
  他又说,再看看,你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吗?
  你放心,我的东西我会全部带走的——不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她好不容易收敛好的情绪还是爆发了,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返回床边,低垂着眼睑不看他,呼地翻开被子,仔细地检视床上的毛发,然后将目光落到地板上,她甚至弯下腰,夸张地将头俯到地板上去搜寻,将她的长头发一根根捡起来,团在手心。
  他愣愣地看着她,脸上带着忧虑和尴尬,知道自己的话让她受伤。他从后面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说,别这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打断他,走吧,该出门了,不然迟了。
  打开门,清晨的凉空气一下子拂面而来。她背着包兀自一个人走出小区大门,站到马路边上,等他将车开过来。
  昨夜热闹拥挤的长街此时空旷得没有边的样子。街道两边的绿化带里繁花盛开,提示她,正是春天。
  一路无语。
  火车站很快就到了。她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他忽然说,等等。
  她回过头。她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说,你是不是应该亲我一下再告别呢?
  然而不是。他伸出一只手递过来,你的娃娃。
  她愣了愣,一把抓过那个振动娃娃,转身下了车。
  她昂起头往候车厅走,一直没有回头。她将娃娃塞进包里。奇怪的是,它并没有像昨天那样振动个不停,不知是坏了还是没电了,此时它悄然无声的,没有一点动静。
(作品来源: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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