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欲养而亲不待

2017-01-11   发表于 文苑   阅读 1.4万   回复 8
拂晓的街道异常冷清,耳边不时响起环卫工人“沙、沙”地洒扫声。窗户上笼罩着的薄雾,仿如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遮住了我对这座城市的依念。梦总是伴随着牵挂和思念醒来,我孤独地游离在喧嚣的红尘,却找不到可以暂时寄托情感的地方。也许这座城市不会为某个人的情感特定一处倾述地点,但我知道有个地方,我一定必须去━━货运北站旁的公墓地,我逝去的亲人都在那里。
农历冬月十九,是祖父逝世六年的忌日。虽说时间冲淡了些许的悲伤,却无法改变内心处深深缅怀和哀思之情。每年祭拜我都选在冬月二十,这一天也是我们把祖父送入黄土的日子。虽说生离死别是大自然规律,但也是最让人痛彻心扉的无奈。

车轮缓缓驶出东环大道,进入三江集镇。往日拥堵的街市,经过扩宽和整治以后,车流通畅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繁华依旧的集贸市场。冷风从车窗缝隙中徐徐入侵带着丝丝寒意,我赶紧裹好身上的羽绒服,小心翼翼驶入汉南河旁的乡间小路。 车窗外一边萧条的景象,唯有田野上的油麦,一片生机昂然。看到此情此景我不经想起祖父,他老若健在,此时一定手持锄柄,在地头小心地伺弄着麦垅。并不时抬起头张望着,我回家的方向。我是祖父放心不下的牵挂,祖父是我耐以生存的依靠。

时光的年轮忍不住向前追溯,那一年我七岁,父亲撒手人寰。祖父毅然地接过教鞭,承担着我们姐弟四人的抚养任务。祖父膝下有四子,繁衍了孙儿孙女一共十一个。哪怕每人只吃一口,对祖父来说都是沉重的负担,更何况还要兼顾我们四姐弟的抚养任务。那一年祖父已经年近六旬,为了养活我们仍然奔波在建筑一线。祖父曾是一名建筑师,在老家享有非常高的声誉。除了精湛的技艺和教会了一大帮徒子徒孙,更多的是祖父高尚的品德和伟岸的情操。我至今都不敢确定,祖父靠什么把我们抚养长大?是坚定的责任?舍身忘死的信念?还是苦尽甘来的预知?我想更多的应该是三者的结合,让他用余生点亮了我们的希望。

童年时祖父是拐杖,搀扶着幼小的我走出失亲的阴影;少年时祖父是路标,指引着我找到人生的方向;青年时祖父是基石,无怨无悔铺垫在我前进的路口。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祖父用自己的风烛残年,换来了我们全新的人生。我忘不了十岁那年收到的皮夹克,那是我人生的第一份、也是最珍贵生日礼物,为了这件礼物,祖父省吃俭用整整积攒了一年;我更忘不了,祖父殷切的眼神和谆谆教诲,那是我坚强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

子欲养而亲不待!当我们有能力报恩的时候,祖父已长眠于这黄土之下。一晃六年我并没有从思亲中走出来,相反那份缅怀之情却越演越烈。唯一不同的是,我不会因悲痛而沉沦,反而会化悲痛为力量。我要踏着祖父的足迹前行,努力实践自己人生价值观。
墓地里异常安静,两旁的青松忠诚地守卫他们的主人。我把雏菊轻轻放在墓碑前、小心斟满一杯美酒、虔诚地点燃三支香烛,随着纸钱的烟雾不停地弥漫,我含着眼泪低声呤唱:巍巍青松伴祖魂,悠悠我心痛思亲。六年缅怀无祭处,香烛浊酒报亲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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