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夜晚的工地少了机器的轰鸣声显得格外安静,林简合上书看了看房间的时钟,已是深夜十一点。随手拿起手电筒打开门,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巡视一遍工地,然后上床休息。最近工地上,经常莫名其妙丢失一些小东西,为此林简没少挨骂。 一阵寒风袭来,林简猛地打了个寒颤。他才意识到此时已是初冬。转眼间学艺即将一年了,回过头看看自己的学艺生涯,日子过得枯燥乏味。师傅除了拿他当狗一样使唤外,再也没有任何交集。或者他在师傅眼里,连狗都不如,狗时常还会得到主人赏赐的骨头,而师傅对自己不是厉言训斥就是呼来喝去;工友们素质太低,每天的任务就是抽烟喝酒打牌,偶尔闲下来的时候,总是讲一些露骨的黄段子;唯有师娘百合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不仅教自己学习建筑知识,更是对林简衣食住行关怀备至。林简暗暗告诉自己,将来一定要报答师娘的再造之恩。
远处水泥库房的灯还亮着,王半仙一定还在喝酒。自从那次百合与林简在酒馆救下王半仙后,这个人就死皮赖脸跟在他们身后不肯走。嘴上说的好听,要报答师娘的救命之恩,其实也就是想找个安生落脚处。师娘心软,让他到工地做保管员。可这个人劣习不改,白天睡大觉,夜晚喝酒到深夜。一点微薄的工资常常捉襟见肘。没钱喝酒了,他就到工地上拉着工人们给人家算命测字,意图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混几个小钱买酒喝,没曾想这群工人比猴子还精,不仅骗不到钱,还时常遭到他们的嘲笑和辱骂。
转了一圈林简有些累了,在东面墙角处的石头堆上坐下来。借着手电筒的余光,林简发现石头堆里有几根钢筋残料,他赶紧用手扒开,好家伙足足有一大堆。这些钢筋余料是哪来的呢?林简突然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白天捡回来扔在保管室里的吗?是谁把它埋到了这里?能够打开保管室的钥匙除了师娘和自己,就只剩下王半仙,莫非这个人是王半仙?他弄这些废品干什么呢?只有一个可能,换钱买酒喝。林简决定等一等。他关掉房间的灯,找了个地方藏起来,静静地等着王半仙来上钩。
半个小时后,王半仙一步一晃地朝石堆走过来,不停地张望着林简住的地方。好一会后,动手扒开石头堆,把钢筋余料装在编织袋。一道手电筒光照向他,一个声音大喊:“王半仙,你在干什么?” “谁?”王半仙吓了一跳,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一个小男孩走了出来。 “你是林简?我,我看这有堆废品,正准备收到保管室里。”王半仙故作镇定。
“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拿去换酒喝了。”林简问。 “天地良心,我王半仙拿人格担保,我不是那样的人。”王半仙显得非常委屈。 “你给我少来!自从你来了以后,工地经常掉东西,我也没少挨师傅的骂,原来都是你在捣鬼。”林简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就不该收留你!” “林简,好兄弟!老哥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告诉你师父。”王半仙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求林简。
经不住王半仙的苦苦哀求,林简终于心软了,答应放过王半仙。经过那次被抓以后,王半仙貌似老实了许多。 几阵寒潮过后,转眼便到腊月。工地放假了,工人们三三两两聚在办公室门口。师娘百合很忙,从早到晚呆在办公室里,为工人结算工资。这一天,一辆小车飞驰般开进工地,从车上走下来一男一女,趾高气昂地奔办公室而去。不一会工人们全都被赶了出来,紧接着发生激烈的争吵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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