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一半
◎一半一半
走在冰雪融化了的湖边
我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在寒凉的水中和水草的阴影里
被风轻轻裂开
但也会合拢
就像我与我自己
一半在岸上
一半在水中
一半在观望着另一半
一半在这里
一半已去了遥远的地方
若是必定有人穿越这里
我希望是你
举着明晨的太阳,融化零散的残雪
我希望你站在我身边
像蛰伏的垂柳,那被寒冷抓伤的灵魂
在春天来临时,又回到柔软的形象
◎又一次遇见
这是五年之后的又一次遇见
我从他眼中看见了惊喜与光亮
他在音乐中拉开架势
滑动、转体、拉伸、摆荡……柔韧而轻盈
简单动作的完成也与众不同
我只能被动跟随
一个膝盖和脊椎受伤的人
意念中的完美展示总会有所缺憾
推动、平衡、力与力对抗,我需要一个支撑点
拔高身体
这无用的形体展示被音乐推波助澜
而他在我面前炫耀——你看啊
我只走向你!
像黑色燕尾服对裙裾的邀请——
做我舞伴,让更多人成为空气!
语言砸出的力度,令人惊骇、沉默——
一个内心种满荒草的人,自带忧郁
时间只是时间的过客
我们都被它隔开
来来往往的人,带着老天的眷顾
都会回到自己的舞池……
◎久违的笑脸,不可辜负
阳光出来了
它洋溢久违的笑脸
给一个暗哑的人和零下七度的小城
照彻整个宇宙的光,也照在这个小地方
并且令人信服
像无字之歌,抚慰了人心
我在玻璃房子里煮茶
看光影布道,看小格子如何招待一位客人
这久违的笑脸,怎可辜负
◎如此而已
入夜,玻璃会变软
一束束灯花不动声色地插入
它们移动
静止
微弱地呼吸
几抹亮线起伏在梦游者的梦中
也有醒目的黑暗
如沉默的哑剧连接着零星的灯花
我独坐幽蓝
像一个莫名的水泡
破灭之后,又怀揣希望
而这时,灵魂只是与我调换了一下位置
◎怀念
隔了玻璃窗,
城市是部哑剧。
人都被黑森林吃掉了,
除了灯火,和几粒孤星。
我凝望它们,
日久生情地凝望。
望得多了,我发现被黑森林吃掉的人,
总有几个,
站在灯火处,面目清晰。
◎若
若我在大海里,
遭遇了风暴。
谁会举起灯盏,把我引渡到岸边。
或许
应该有一双手,将我横空拧起。
这样,回望时
黑暗的漩涡只是波涛的低语。
◎春夜
雨水敲打叶子。
猫在楼下
类似婴儿啼哭。
有沉闷声坠地,短暂寂静
之后又是一阵啼哭。撕扯的嚎叫
被醒着的人在惊惧中驱赶、摈弃。
混杂声音在这里得到一种假想的验证。
于是,你把一个人分裂成多种面孔。
而每一个面孔,都让你感到惊悚。
你看见了举枪的人黑洞洞的枪口;
微笑面孔下,毒蛇正在爬出……
你急需找到突破口,
急需建立一处安全的避难所,从“爱”的坟墓
退出来。
从“伤害”里退出来。
等待时间从这里爬过去,好像一切都未发生。
◎距离
一只鸟站在电线上,
透明的水珠将落未落。
另一只站在木板搭就的水域中央。
它们头朝左边,敛翅伫立,睁着圆圆的眼睛。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不飞走,也不靠近。
时间在这里是静止的。
只有天空和水域拉长视线,
成为开阔之处无限的想象。
风吹动还未返青的枯草,寂静
使这里变得荒芜。
我从这里经过时,雨水刚巧落下,
两只鸟还停留在那里,
不飞走,也不靠近。
◎风过无痕
东湖边上,一个老妇在扫落叶。
扫过的地面上,又落下许多叶子。
整个上午,她把自己交给这块空地,
虔诚的样子,好像收拢的不是叶子,而是
没有远走的灵魂。
几个老头在水泥地上写字,
偶尔争论。更多时候,他们专情笔端。
清水写的字,躲过了脚步,却躲不过风。
一大片字和一大片叶子,倏忽间就不见了。
但每日都有老人提着水桶,拿着粗大毛笔,反复写字。
几步之遥是市一医,
每天有许多人在这里交换生与死的衣服。
我从这里经过——
风打扫过的空地上,
没有悲哀,也无往生的喜悦。
◎舞着,似一种唤醒
再过一会,我就要加入那支队伍
在音乐中,用汗水把身体洗一遍。
这样的过程,我持续了半年,还将持续下去。
身体骨节,未完全打开,阻碍
带来没完没了的隐痛。
血液里的印记,是一只啼叫的荆棘鸟,它不停地飞。
好像唯有飞着,才能唤醒
从前的骄傲和自信——
那张留在时间深处的灿烂笑脸。
http://lgqxxy.16789.net/domName/lgqxxy/201163022193491766.swf
赞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