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晴岚旧梦

2011-03-25 发表于文苑阅读 5.7万回复 303

我是江枫

(一），我是江枫，来自一个叫：“岚山”的地方。排行第十，有人喜欢叫我小拾,可是我不喜欢。我喜欢别人叫我江枫，我说我下辈子仍叫这个名字。了解我的人知道我是个女子，不了解我的人说我是个男子。我有事没事就喜欢别着一把破扇子，喜欢装一个很深沉，很酷的男子。在江湖，很多人都有自己的一种绝活，那是混饭吃的碗，而我的绝活是什么？我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很坚定地觉得，女扮男装是我的绝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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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有一天，我家门前来了一个破小孩。那孩子鼻涕和着眼泪流了一地，脏了我家门前的那片绿得出油的草地。真的是忍无可忍！于是，大步流星走向提着她的衣领子，把她扔在空地，一阵询问。她说她叫“蓝色QQ糖”，来自诗词。她说，今天跟伙伴打架，被扔出门外，还被抢光了兜里所有的QQ糖。伤心，一直很伤心，边走边哭，直到走到我家门外，累了在歇脚。她说得是声泪惧下，我听得是气愤填膺。

2011-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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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我当然很理解被人抢光了糖的滋味。哪个孩子没有经历过童年，哪个孩子没有受过被抢糖的遭遇？我就曾经为了两颗破糖和隔壁的珠珠打架。我俩从地下一直打到她家的顶楼。推搡间，她推了我一下，我就沿着梯级一直滚。几十米长的梯子啊，就这样一直滚下来。那是一个从天才变成蠢才的高度。七岁前，我是家喻户晓的神童。自从那滚之后，我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看过很多大夫，吃过很多的药，可是一直治不好。每个大夫替我把脉后都会生出一种绝望，惋惜的眼神。第一个说出病情的大夫，现在脸上还有一疤痕，那是我当年送给他的礼物。因为他当年把脉后说了一句话：“他说，这孩子没得救了，脑子已不再是脑浆，已经摔糊了，现在就是一团浆湖！”我听后失控地在他脸上狠抓了一把。

2011-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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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说到糖，我想起了近日失踪的管家，他叫糖糖。那家伙一兜子全是糖。逢人就说：“我的兜兜里全是糖！”。他每天见着我第一句话就说：“枫弟，枫弟，要不要来颗糖？，每天我都会赏他一个白眼。因为我娘说过一句话：“吃人家的手软！”。我得保持着自己的骨气。他不但迷倒了家里的所有丫环，还有那一票婆子。更可恨的是，就连京城的一些名嫒也慕名而来，踏平了我家的几节门槛。起初，我很是得意，我以为那些姑娘是来看我，因为我没事就喜欢坐在家门口晒大阳，想把自己苍白的肌肤晒个古桐色，我不喜欢别人暗地里说我皮肤白。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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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那天，我把破扇子遮在脸上眯着眼睛晒太阳，晒着晒着，懒洋洋的。周公刚想约我去下棋。突然一阵强烈的光夹着香气袭面而来，我正想发飙，可是看到了一个姑娘，硬是把怒气给咽了下去，这让我的嗓子憋得很疼。那姑娘似披着金光，模样惊为天人。我好不容易抿住将变成O型的嘴巴。听到姑娘如天籁的声音：“请问你是江枫吧？”我窃喜得从凳子上摔下来。刚想点头说我就是，一个不小心摔个脚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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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不好意思，我一见美女就心慌。失态，那个失态！惹得姑娘笑得是花枝乱颤，娇笑连连。我红着脸爬起来，有点结巴地问：“我是。。我。。是江枫，姑娘找我何事？”姑娘含情脉脉地瞄了我一眼道：“糖糖在吗？”那一刻，我恨不得掐死糖糖。于是我暗暗使劲收起拳头，咬牙切齿地说：“糖糖不在！” “那他上哪去了？” “不知道”！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不回来！明天也不回来！后天也不回来！大后天也不回来！”姑娘很失望地走了，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怒发冲冠。鼻子里不停地冒出哼哼的发音，重重地坐回凳子。我听见凳子咔嚓叫了一声。 “糖糖，哼！我一定要抢光你兜里所有的糖，半夜还得把你的兜剪破，叫你这辈子都没法兜糖。”！硝烟味蔓延在岚山的上空，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味道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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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心动不如行动，于是我数星星盼月亮，夜夜观天象。只有我知道，其实我不是在看月亮。我在盼着月亮不出来的那个晚上。等啊，盼啊，从三月十六终于盼到了四月初八。我曾让一位道行极深的道长掐算过，花了我一百两银子。他说，谋事来说，四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不过那晚上杀气太重，让我大晚上的不宜外出。我忘了他说的那日子如何好了，我只记得他说的杀气，对杀气，我要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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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那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特意选这个时候出来活动。听说这时辰得手的机率极高，蛰伏的杀手们一般都在这时候出手。四月初八，死吧，死吧。今晚杀气腾腾弥漫在整个夜空。我一袭黑衣，穿着一双黑布鞋，还不忘在脸上蒙张黑布。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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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我穿的这双黑布鞋，那可不是一双普通的布鞋。那布鞋是我当年离开家的时候娘给的。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哽咽地对我说：“孩啊，江湖不好混啊，就像一杯浆糊。” 我惘然问道：“娘，为什么说江湖是浆糊？”娘抹了抹眼泪停顿了一会儿说：“江糊啊，粘乎得紧，你不粘他，他就粘你，粘上了就甩不掉，纠缠的得很！噢。真是麻烦，原来那么粘乎，难怪像浆糊。我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孩儿记住了！娘继续说：“江湖好危险，你处处都要小心哪。”然后递给我一双布鞋。“这个有大用，你要时刻带在身上。”我接过布鞋不知道所谓的大用。娘说，这是她当年出嫁的时候，她姥姥当年送给她的陪嫁物，是姥姥亲手做的。当年娘出嫁的时候她姥姥对她说，如果真的不喜欢我爹爹，洞房的时候打昏他，撒腿就跑。” “娘的意思是将来我成亲的时候也逃跑？”娘瞪了我一眼说：“不是，现在给你，是让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就跑。”我点了点头。思想有多远，你就能走多远，布鞋有多好，就能多安全。

2011-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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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我一直把布鞋带在身上视如珍宝。我有个愿望，将来一定要把布鞋留给我的女儿作嫁妆。现在，我把传家宝踩在脚下，就像刀子插在我的心上。心疼啊，心脏一阵一阵紧抽。破布是从隔壁家李大娘讨来的。讨黑布的时候，她问我要那布干什么，我很难为情地扯了一个借口，我说想给家里的小猫作件小褂子，冬天的时候，猫猫就不冷了。她眉开眼笑地掐了我一下我的脸颊，然后从箱底揪出了一团黑布。她说，“枫啊，你好有爱心！真是一个好孩子！这是我缠脚用剩的。这布料很好哇，你看，当年我只用裁了一半的布，一直缠到今天。”说完还想抬脚扯出黑布给我看。我忙按住她的身子，夺过她手里的布，我说大娘，太谢谢了。然后脚底生风，有多快跑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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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当我摸黑走到糖糖的房间，天助我也。那家伙竟然没上锁。我轻推着门，摄手摄脚地走到糖糖的榻前。我轻唤：“糖糖。。”回应我的是他呼噜连天。我拍了下他的脸蛋，一手都是他的口水。真是恶心！如果让那些姑娘看到了还能崇拜吗？我真该让天下人看看他此时的嘴脸，揭开他的真实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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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我顾不上耻笑他的睡相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了他房间里所有的柜子，翻出了他所有的衣裳，盘坐在地上，一件件咔嚓起来。什么叫干脆利落？这种就是！我看着一地的碎布，笑得像秋天的盛开的菊花。累，真是累，原来男人也有这么多衣服，累出我一背的汗。剪完后，我从袖子事先准备好的一个信封轻放在他的枕边。那信上狂书一行字，“如若不消失，明日此时就送你去宫里做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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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第二天清晨，丫环小环红着眼晴给我送来梳洗的水，一脸的伤心。我问：“怎么了？”小环哽咽着说：“糖糖不见了？。一早就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房间里很乱，一地的破布，下落不明。”，正说着。只见一个人冲了进来，那家伙是谁，披头散发，哭得是梨花带雨。她是我的姐姐，柳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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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说起我跟糖糖。坦白地说，这绝非是因为一个美女引发的战争。我和他的战争从很久很久就开始了。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是老祖宗很早就下的定论。其实我恨他是因为看不惯他哄骗女孩子。你想想，一个大男人没事为什么兜里总放着糖？不仅是女孩子他要哄骗，上当的还有那一群群孩子。还有就是他天天跟我比谁帅。他给人糖的时候，总会问：“你说我跟我家江枫谁帅？。”答案让他眼迷成了一条缝。回答是：“糖糖帅。”可是事实不是明摆着吗？想我江枫，那么玉树临风，想我帅得是那么一塌糊涂，糖糖那家伙，能跟我比吗？就是因为他的糖，大家都不说实话。说我恨糖糖这个人，不如说我恨他兜里的糖，所以我从来不吃他的糖。一来是为保持身段，二来是为了保持自己的骨气。这些都不能算是恨他的理由，还有一件更过分的事情。他天天在我姐姐耳边扇风，说什么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说我迟早是家里的累赘。还四处帮我张罗相亲的对象。我跟踪过他几次，他常以外出购置为由悄悄地溜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我的画像，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一直忍着。他成天就算计着把我嫁出去。他是家里的管家，掌管着财政的大权，他是想把我赶出去，为了就是节省家里的开销。想到这里心好痛，我天天都失眠，经常眼冒黑圈，在心里严重地将他鄙视一千遍。有次我在路边昏倒，大夫说是我急火攻心，太多的怒气憋在心里，一下子缓不过来，这世上有让我如此生气之人，除了那个糖糖还有谁？我心里早就有找他拼杀的冲动，每当我要跟他动手的时候，晓风大哥总拦我，道：“都是自家兄弟，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真是欺人太甚，没这么欺负人的！于是我从心里暗暗地把晓风狠狠骂了一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也是吃了他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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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还是得交待下我跟QQ糖的事儿。诗词对联，那地方我很熟。因为，我没事就喜欢带上我的破扇子去找人瞎对一把，喜欢沾点文人的气质。近墨者黑嘛，我是想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点墨水倒进肚子里。自从六岁那一滚后，《唐诗三百首》，我只记得两首。一首是床前明月光，一首是鹅鹅鹅。悲哀啊，从天才到蠢才的落差太大了，我到今天还很难面对这个事实。

2011-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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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恨我不会凌波微步，只好提着我那破扇子，带着QQ糖，杀气腾腾冲进诗词。诗词很热闹，上百个人在较量。我大喝了一声：“刚才是谁把QQ糖扔出去的？”人声鼎沸，可是无人回应我。于是我操起那破啰一样的嗓子，在那边直叫场。还是没人理睬！不行，我气得把旁边的瓶子抱起就摔。刚一下手，我就后悔得不行。那花瓶，那花瓶，竟然是默然的珍品，世上只有一件！世人称那宝瓶叫《画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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