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之源——汪法频散文诗集《山茅草》序

2014-05-02   发表于 文苑   阅读 2.7万   回复 3


再生之源——汪法频《山茅草》(序)

文/文清


一个秋天的午后,远在襄樊的法频给我打来电话,要我为他即将出版的第三部专著散文诗集《山茅草》写几句话,我高兴之余好为难,我理解他不请名家的良苦用心。 我和法频是从诗友到莫逆之交的好兄弟,作为同乡和兄长的我,十多年的心愿之一,就是希望他的事业有辉煌的一天。法频十几年艰苦笔耕如一日,他在文学上的成就已被公认。早在八十年代中期,他的报告文学和散文诗就在国家、省级报刊获大奖,尤其是他的散文诗,以语言的张力、意境的深邃、历史的厚重而赢得专家的好评和读者的喜爱。在散文诗这一边缘文体上,达到法频这一层次,很不容易,也不多见。薄薄的一本散文诗集,在当今显得是那般沉重、耀眼、珍贵。被严酷的生活扭曲的我,面对从世风尘嚣上突兀而出的精神作品,哑口无言,不知所措。为了不负情意与厚望,我只能以一个老散文诗作者的身份,对法频的《山茅草》,谈点读后感,权且为序,同时,通过此文,让读者了解一个跋涉者的命运和人生旅程。 散文诗集《山茅草》是作者从他所发表的几百章散文诗中精选的,全集分为五辑。第一辑:“心灵的跫音”:或感悟人生,或体验情绪,寓情寓论于事于物,以探求生命存在的启示和哲理。第二辑:“杏坛花簇”:复述校园生活,礼赞人民教师,讴歌教育事业。第三辑:“刻进生命的履痕”:游历山水,沉思现实,在现实与历史中寻找生命的顿悟。第四辑:“山中风景”:大山,生命之源。灵性、激情、至爱,像大山里的繁茂的森林;山里的草木、趣事、人情,都是一种独特的风景。第五辑:“午夜,煮沸的情爱”:怀念挚情,赞美至爱,把生命放在午夜的爱壶里煮沸,人生就有散发不尽的光和热。 从每辑的内核,可看出《山茅草》的主题是:“大山与生命、历史与哲思、人生与至爱”,而所有主题都与山有关,山是诗人的生命与魂魄。 法频对大山有着刻骨的依恋并非存在血缘联系。法频出生于美丽富饶的江汉平原天门农村。他的家就在石家河文化遗址附近。大学毕业后,他带着未婚妻奔赴鄂西北山区保康县,当了一名师范教师,在那贫穷的山冈上度过了自已最美好的青年时代。应该说,是富庶广袤的平原给了他血肉之躯和胸怀,是峻峭秀丽的山水给了他意志、思想、人格和灵气。山是他的再生父母,山是他生命的另一种起源。“于喧嚣之中,聆听雪山崩裂的巨响,感受飞瀑之源生命的沉雄与勇毅。”“在石与石的空间,与飞瀑一同立起我们的形象(《浴瀑》)。飞瀑是大山中最最桀骜不驯的烈马,也是大山和山民精神的活的象征;在石与石恶劣的空间,飞瀑成为高大而一泻千里的勇敢形象。诗人的生命与大山深为一体,灵魂深处突出大山一样硬朗的雄性。 那时的法频远离亲人,孤居深山,并不满足于当时的处境,他常常徜徉于森林、伫立山巅,向远天暗自倾诉内心的苦闷和想飞的情绪:“星月无歇。闪烁生命之光于目难及。纵然,依旧拥抱岩石拥抱泥土;纵然,依旧被誉为出色的歌手”(《播种生命》);古老的大山、光荣的大山无时无刻不在向苍天向世界显示不折与神奇,迷惘的生命却与她隔着遥远的距离。“硕门虚掩成迷幻的切割线。傲岸的枝叶呼卷森林之波于天之一隅。不识轻舟,向同岸竞渡”(《播种生命》);时而彷徨,乃年轻人的特性,冷静下来,才重视现实:“既已走进,就要去探求、去耕耘,就要以心倾听天地之声,深深扎根……”(《播种生命》)。 于是,诗人看到了山中的风景。他开始用心灵去热爱那片土地,去与大山的一切作真诚的对话:“你本充满选择,因为立下誓约,于是,站成秋天大山的信仰,然后,又泰然地走向泥土……(《山茅草》);诗人通过山茅草反映出一颗阵痛后的心感受出的山民深奥的生命哲理。面对饱经沧桑的老榕树,诗人絮语“与你对视,我站为虔诚的恋人”;对一颗最不显眼的歇脚石,诗人悟出“静卧山腰看烟云飞逝”的历史感。山里的一草一木拨动着“大山之子”敏感的神经;大山的古朴,撩开善良的诗人新的视角:“一条倾斜的山城街,向世界展示出古老地带现代文明的水浪花,凝重、悠远、充满和平……”(《倾斜的街》);偏僻的山地,无论贫困还是富有都不是独立存在的,关键在于她的儿女心灵的感应:“一支短笛在东方的山巅吹得脆响”(《晨曲》);沉睡了亿万年的大山在苏醒,闭锁的思维豁然向广宇延伸。在诗人心中,群山在裂变:“滴血的记忆是风暴雨雪……透过无息的回声,窥视群山涌流的沉默之火。巨大的磁力凝聚。镰刀、铁锤和鲜红的筋骨,搭成一条开拓之路”…… 法频在大学攻读的是政治专业,自然对历史有着普通人所不及的那种深刻眼光和哲理的思考。从大山走进繁华的古城襄樊,由对大自然的献身和崇拜转入对都市文明的困惑与追溯,不得不重归山水,去寻觅释解复杂生活的药方和永恒的人格力量。在《走进隆中》的组章里,无不透露出诗人对现实的反叛:“立起敬仰,也立起我们坚定的志向与宣言,在文化、经济交汇的积淀中,向世界播扬我们战无不胜的伟大精神和辉煌的人文品性”(《牌坊》)。诗人在《茅庐》一诗中反复出现这样的诗句:“静静的,依然隐在这片山林;静静的,永远隐在世界的最佳处”,表现出诗人超越时空的理念。“屋顶的花朵,鲜艳绽放,是智者不死的思想吗?”对民族智慧的咏叹与呼唤所具有的悲壮,引人沉思。 教师生活也是诗集的重要一笔。在保康的那些年,教书与爱好成为诗人青春组曲中最美妙的乐章。我曾两次去他工作过的学校看望他,那是上世纪80年代初、中期,艰苦的教学环境和生活条件磨练了他的意志,崇高的职业升华了一颗透明的灵魂:“墨黑的背景,模糊了山鸟的视线;蛛网编织着野性的荒原,捆缚满腔沸腾的声之源。……因为没有你,涛声,何不咆哮?”(《涛声》)。诗人站在高处俯视山区的愚昧:“涛声”是对振兴教育的呐喊,教育工作者在诗人的笔下不单纯是传统的教书育人的意义,而是推动文化之船的劲风和舵手。“涛声,摇撼彼岸的涛声,你震响当世,也震憾了宇宙的未来!”读到这样的诗句,我联想起在梧桐树叶和读书声的交响中,诗人那坚毅而深沉的目光。 人生的至爱莫过于事业和爱情,而诗人的爱是那么博大,没有丝毫的悱恻、缠绵:“啼血的哭诉,殒命的抗争,也是一种歌咏,在历史的源头,昭示爱情的真谛”;爱在这里所蕴含的是献身、是纵深的美:“随歌而舞,蝶是花,花是蝶,化解人生千万年寂寞。”(《观蝶》)爱是生命的演进,不变的是爱的别名:“惟有站立,以我怯弱而虚脱的目光看你生命的根须扎入岩层”(《榕》);“榕”是山地的植物,是古老沧桑的象征,诗人把她喻为终生苦恋的情人。诗人将满腹的情爱倾注给美丽的山川,展示出深远的内涵。 法频也许再也不可能重返大山生活,感谢那段可歌可泣的经历,使他从山的内核里找到了生命的基点。《山茅草》是一个游子在深山的生命大写意,母性的荆山山脉,则是诗人人生的永远不能否定的再生之源。
1998年深秋于竟陵
(汪法频,出生于石河镇汪嘴村。作家、散文诗人。现为中国建设部《建筑》杂志主编。《山茅草》1998年12月由远方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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