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实

2015-10-07   发表于 文苑   阅读 2.1万   回复 21


踏实
二十五六岁,在故乡正是待嫁的年华。
每每亲友问到婚事,我便避而不答,日日追问,不甚其烦。倒是一位阔别已久的老友近日打来电话,说起自己的婚事,言谈中我也了解到比起前任,现任男友让她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踏实。
踏实,我想,这正是她甘心出嫁的原因吧。
认识她十多年来,第一次听到她如此轻松且毫无压力的声音,透着欢喜和兴奋,我仿佛看到她开心的笑颜,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和我一样,她也出生在鄂西北偏远的山村里,但她比我乐观许多。无忧无虑地生活到十来岁,命运却同那个和和美美的家庭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夺走了她们的欢乐。此后,她便郁郁寡欢。彼时与她相识在小学校园里,几经风吹雨打,至今我们仍是彼此的“苦水桶”。
许是因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吧,对于她现在的选择,我也很是支持。初尝爱情时,我们正值青春年少,诗词歌赋,风雨花鸟,看在眼里都是无限美好。不谙世事的年纪,对谁都诚心一片,真心去爱,痴心去给,以为一时的缱绻就会是一生的相守。怎知浮生如野草,岁月催人老,曾经的美好变作一把刀,时时刻刻在你心上绞……
“兜兜转转,我最后竟然挑了个最矮、最木、最不浪漫的人!”我能感觉到她说这话时心底的甜蜜。与初恋决然分手后,每日崩溃到极点,踩着刀刃走了这几年,我能够感受到她的煎熬。好在时光并未亏待她,有些伤痛终于越来越淡了。这几年,提亲的人很多,其中必然不缺青年才俊,可她这么几年都没动心过,想必也是没有遇到能让她心安的人吧。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规划着婚期、买房,我能感受到她言语间从未有过的笃定,那个开心的她,终于是回来了。
是啊,也许他不高,不帅,不懂浪漫,不会说蜜语甜言,却恰好能看到她心中的山水,能给一个温暖的家,让遍体鳞伤的她踏实心安,又还苛求什么呢?
自打她母亲病逝至今,她都终日惴惴不安,性格极端,我曾担心她忧郁成疾,如今总算有人护着她,我心里也踏实了。
踏实,我也问自己,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记不清了。大约是去年十月吧。
这一年的光阴,虽已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回想起来却不免心酸,时常倍感艰难,还好终于坚持到现在。曾经追求轰轰烈烈,如今只求踏实心安。青春已不再,在滚滚红尘跌跌撞撞,现在再也受不起情殇,只有那份来自心底的踏实,能给这漫长又苦短的人生一些慰藉了。


(2015年10月7日于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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