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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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篇小说《子夜》(7552字)文/成峰内容简介:务工回乡的农民工志新,好不容易买到车票,终于踏上了回乡的列车。可当他下车的时候,却遭到了歹徒的暗算。所有的钱财被洗劫一空。因为钱物被骗,心中愤懑,酒醉后的志新和一群城管大打出手,持刀伤了人。担心被抓,只得放弃回家,只身逃往原来务工的城市。就在这个孤单的子夜,志新再次邂逅了和他同车的骗子老乡……子夜 (上)  天已经黑透了,屋里冷清清的。一只老鼠在塑料袋中觅食,弄出悉悉簌簌的响。志新睁开眼,看看时间,已经六点了。除夕了,屋外的鞭炮声已经响成了一片,想必各家的美味已经端上了桌。只有他,还不知道年夜饭在哪?已经三天没好好吃一顿了,肚子已经提出了严重的抗议。饿就饿吧,他不想烧饭。离幺妹儿约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他还不想动,被窝里太温暖太安全了。他回来已经三天了,工地上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冷清无比,应该不会有人找来。他摸了摸小腹下面的口袋,哪里依旧鼓鼓的,他仅剩的那点钱,带着他的体温,安静的呆在他的内裤兜里。这是他最后的一点积蓄了,干了三年,就落下了这区区五千块钱,就这点钱,还不知道有多少日子要过。他真想不明白,怎么就稀里糊涂把几年的积蓄全丢了的。他清楚的记得,他的那些钱,一半藏在他的破棉絮里,一半装在牛仔包里。怎么突然就找不到了?还有,他是怎么下车的,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这一路上他是小心再小心,吃的是自带的方便面,喝的是自带的矿泉水,一路上十来个小时,他屁股都没挪过窝,怎么就把钱丢了?唯一与他有交集的是那一胖一瘦两个老乡。可想来想去那两个人不像坏人啊!他们是在郑州上的车,听口音就是湖北老乡。亲不亲故乡人啊,两人一上车,他就感到特亲切,一搭话就聊上了,而且聊得特投机。两人非常好客,好几次请他吃东西,都被他拒绝了。他实在想不出在哪儿出的错,脑子怎么有一段时间成了空白。要不是偶然回头,发现装钱的红塑料袋掉了出来,他还不知道他已经下了车,还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三年的积攒全丢了。也是鬼使神差,他要不是突然醒悟过来,也不会丢下东西冲进车站,他也不会丢行李,不会喝得酩酊大醉,不会失手伤人。其实也不能全怪他,那些人什么人不好管,却偏偏来管他。他刚丢光了三年的积蓄,丢光了行李,换谁心里都窝火想发泄,他只不过摔碎了一个酒瓶子,那些人就跑来拉的拉,扯的扯,要罚款,不罚款就带人。是个泥人都要发火了,更可况一个借酒浇愁,怒火冲天的人,几句话不对付,就动开了手。顺手抽出买酒时买的那把小藏刀,乱砍了一通。也不知伤人了没有,反正自己的手伤了,弄出了一条大口子,鲜血滴了一路。还是去买点东西,做顿饭吃。老这样下去,身体会瘦不了的。他爬起来,想去抓衣服,胳臂猛然一伸,不牵动伤口,疼的龇地吸了一口冷气。本来他那天动刀,实在是出离的愤怒,并不是真的想砍谁,只不过是胡乱挥舞了几下,吓吓他们而已,却不知怎么搞的,把自己的手弄伤了。其实他不是个冲动的人,相反他胆子很小,但那天,他居然动了刀。不过到今天为止,他并没有后悔,这些人,就是该教训!放着骗子偷儿不去抓,却跑来欺负他,这不明摆着欺负他是个农民工,乡下人吗?难道老子们这些农民出生的人,真的是低人一等,走到哪儿,都要被欺负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不反抗,他们永远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吃一堑长一智,若不是经历了这次生死,他不可能看透人生。虽然手里没有多少钱了,但他却不想再苦自己了。所以特地约了幺妹儿。幺妹儿是四川人,一个坐台小姐。是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唯一的安慰。虽然这几天是她们的黄金时间,但接到他的电话,幺妹儿欣然答应了他,八点准时过来,专门陪他,和他拼家,快快乐乐,舒舒服服过一个有家的新年。他和幺妹儿都曾是有家的人,之所以说和他拼家,是因为在这陌生的城市,他们都属于光棍,没有羁绊的人,流浪久了,想过过家的日子,于是就凑在了一起。虽然他有时候觉得对不起老婆,对妻子是一种背叛。但是长期两地分居,就是一条公狗都想找条母狗发泄一下,何况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反正无论他在外面干什么,妻子不可能知道,只要回到家里,只要在心里不背叛她就行了。志新跑到超市,挑挑拣拣,生的熟的,肉啊鱼啊胡乱买了一大包,提着往回走,他有种变成了老鼠的感觉,害怕见光,害怕见人,一心只想往人少,黑暗的地方钻。志新走进工区,远远看见风雪之中,一个披着长发,穿火红大衣的女子在张望。那不是幺妹儿是谁?时间还没到,她怎么就来了?这个猴急婆娘!志新嘟囔了一句,愉快地迎了上去。幺妹儿也远远地看见了他。笑嘻嘻地说:“正想着要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从后边钻出来了。大过年的,还去采买?我看看,都买了些什么好吃的?”幺妹儿还是那样,火辣辣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过年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他不好意思笑笑,提着袋子,进了他歇身的工棚。灯一亮,幺妹儿却尖叫起来。“妈呀!你这是垃圾场还是狗窝?恐怕狗窝也没有你这儿脏乱吧。到处都是塑料袋,到处都是啤酒瓶,臭袜子……你就是这样过日子的?看不出来,在外你收拾得人模狗样,屋里却糟蹋得像狗窝一般。”  “男人嘛!要那么多讲究干嘛!能睡就行。”志新从后面抱住幺妹儿,一双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馋猫!猴急什么呀!去,把屋子收拾好了再亲热。”幺妹儿一把打掉志新的手,扭身脱出他的怀抱。脱下大衣,挂在门背后,踮着脚尖走过来,伸手在那沙发上抹了一把,放在鼻子跟前嗅嗅,又仔细看了一眼。志新不情不愿抱起沙发上的被子扔到床上,把皮鞋,拖鞋一股脑儿踢进床底。  “你这屋子是不从来没打扫过?你怎么走得进来,睡得下去啊?来来来,我帮你收拾收拾。”幺妹儿说着,挽起袖子,找了一个大袋子,用一个干净点的小袋子套在手上,把地上的塑料包装,方便面盒子,易拉罐一股脑儿装进去,又把桌上桌下,床里床外,该擦的地方擦,该洗的地方洗了一遍。片刻之后,屋子就变了样。幺妹儿让志新去倒垃圾,自己系着围裙进了厨房。  看着幺妹儿小巧,忙碌的身影,志新忽然间有了家的感觉。要是把幺妹儿换成老婆,那我这日子,就可以称得上是美满幸福了!可惜,她不是。他吃妻子做的最后一顿饭,还是三年前。那年他休假回家,妻子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人坐到一起正要吃饭,妻子忽然接了一个电话,忽然就有些不自在起来。吃完饭,妻子说要出去,他有些不愿意,留着她硬是没让她出门。三年没回家了,回家后的第一夜,他当然想和妻子爱爱,怎么能轻易放她出门。他们是夫妻,两地分居三年,凑在一起,干柴烈火才对,可那一夜,他明显感觉到妻子心不在焉,从头到尾都在敷衍他。那一夜过后,妻子便不再跟他同房,谎称儿子离不开她,不能当着儿子的面做那事。所以他只能忍着,忍着,一直到翻年出门,依旧忍着。若不是碰见幺妹,说不定他就阳痿了。所以这些年,他虽然很想回家,很想儿子,可一想到妻子,他便有些畏缩。所以今年回家的时候,他专门化一万元买了一条白金项链,还安装了一个心形玛瑙嘴子,刻上了妻子的名字。虽然那次妻子的行为有些古怪,但这些年,妻子一个人在家里,帮他照顾老的照顾活小的,还有种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做点出格的事,或者和他一样,寻找一线慰藉……他忽然有些头大了。老婆……志新不敢多想,出门扔掉垃圾,又去买了两瓶红酒,一瓶白酒,切了半斤猪头肉回来。很快,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就做好了。此刻,远处广场上已是红光一片,新年的焰火,千姿百态,把天空装点缀得璀璨夺目,绚烂无比。志新叹了一口气,忽然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他忽然发现,这年是属于城市,属于农村,属于那些有家有室的人的,像他们这种人,就不配有年,就不配过年。幺妹儿擦了一下嘴,提议道:“今天是大年夜,我们出去嗨一回吧。”“好啊!”志新虽然有些猴急,但一听幺妹说出去嗨一回,便欣然应允了。出门这些年,从来都是像狗一样活着。从来就没进过酒店,光顾过KTV,只能隔着橱窗,馋一眼那金碧辉煌的大厅,那烛光交错的夜宴,然后回到自己的窝棚,枕着一屋子汗臭屁臭脚丫子臭,酣然睡去,待到第二天天一亮,又像狗一样一身泥一身水的到工地上摸爬滚打去了。幺妹儿也一样,从来都是自己伺候别人,看别人的脸色过活,今天一定要倒过来,做一回人上人,好好享受一下被人伺候的滋味。  光怪陆离的舞池里,男男女女,一堆堆,一对对摇摇摆摆。他们或勾肩搭背,扭腰摆胯,或肆意奔走,随意而舞,在炫目狂暴得音乐声中,肆意渲泄着青春的狂放。几曲下来,二人口干舌燥,便到吧台要了瓶红酒。三杯下肚,幺妹儿突然趴在吧台上大哭起来。弄得志新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想劝,却不知怎么去劝。从幺妹儿的哭泣中,志新终于了解了幺妹儿的过去。幺妹儿是一个十足的流浪女。她的凄惨生活,与其归咎于一个该死的算命瞎子,还不如说她接受了命运的诅咒。幺妹儿二十岁的时候,终于长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大美女。那年,远远近近,不知来了多少媒人,门槛都被踏成了马弯形。千挑万选,她终于嫁了一个如意郎君。谁知命运不济,结婚不久,老公就一病不起,一日不如一日。婆婆不知在哪请了一个算命瞎子。说她四柱带煞,命犯桃花,是个克夫之命。果不其然,算命瞎子一语成谶,不久丈夫就一命呜呼。她也被扫地出了门。虽然她年轻漂亮,水淋淋一双眼睛楚楚动人,但却没人敢娶。嫁出的女泼出的水,娘家是不能回了。她只得孤身一人四处打流浪。先是在一家工厂,然后是发廊,酒吧,最后到了舞厅,吧台,当起了坐台小姐。幺妹儿哭吧,擦干眼泪,将杯子里的酒倒进嘴里,拽着志新,又下到舞池。随着音乐的节奏,再次摇摆起来。她跳呀,唱啊,喊啊,笑啊,像匹脱缰的野马,在舞池里狂暴地宣泄。唱累了,跳累了,就回来喝酒,喝完了,再去跳。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幺妹儿先是哭,继而笑,然后唱,一直折腾到午夜散场,变成了一只十足的醉猫,才跟着志新回了家。一通狂暴的发泄之后,溜下幺妹儿的身体,志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通体舒泰。借着微黄的灯光,他搂着醉卧的幺妹儿,开始细细欣赏这个女人。幺妹儿的确很美,眉毛浓密而整齐,箭一样地伸向鬓角,长长的睫毛掩映着双眸,温柔而恬静。皮肤白皙而细腻,面色微红,嘴唇薄巧而润泽……他轻轻握住她的双峰,不经意搓了几下,幺妹儿嘤咛一声,立刻细细娇喘起来。忽然间,志新又有了冲动。又是一通云雨,虽然有点疲倦,但志新却没有睡意。他的手在幺妹儿的胸脯,小腹,大腿间游走,抚摸起来……忽然,幺妹儿手上一枚硬邦邦的戒指硌了他一下。他抓起幺妹儿的手,拿出被窝。呵,好大一枚钻戒,一定值不少钱。她又看看她的耳环,项链……他也曾跟他老婆买过一幅耳环,一枚戒指,还有一个项链,本来想拿回去,修复夫妻关系的,可惜丢了。虽然那副首饰花了他一万多,但比起幺妹儿的这一副,差多了,要是有这么一幅,去送给老婆……他的心怦然一动。

看北川

文苑 2017-04-01 阅读 5.8万 回复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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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川
贺川你还好吗?妈妈好想你!又过年了,已经八年了,妈妈又来看你了。每次妈妈来看你都是鼓足了勇气,每年这个时候妈妈都好害怕!妈妈有好多心里话想对儿子说,话到嘴边我泪流满面。刺眼的阳光让我什么都看不清楚,心像刀割一样的疼痛。尽管悲伤,妈妈仍然感觉到身上有一种不灭的气息在萦绕,那是千万生命的另一种存在。苍凉的废墟上,我好像听见儿子在喊妈妈来了,此刻,我的心都碎了,就像一座山把我们母子隔在千里之外,妈妈只能肝肠寸断的站在废墟之外,大声的喊,贺川,我的儿子,你在哪?妈妈苦等了你3175个日夜了。每年妈妈都要来看你三次,过年一次,周年一次,儿子的生日一次,永不会变,还有妈妈的电话号码,也永远不会变。我们母子永远都要保持联系……
这是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北川中心学校废墟上,一位母亲,在白番上,给他遇难儿子书写的一封信。信看到一半,我的双眼模糊了,再也看不清后面的字了。
孩子们走了,再也听不见妈妈的呼唤了,无法感知妈妈的伤悲了。可是,他们留给生者的是怎样的一种殇,怎样的一种痛!成千上万的生命在顷刻间崩塌,与他们熟悉世界阴阳两隔,那是一种永远也无法弥合伤痛。
时间已经过去了九年,乱石排空的废墟上,昔日书声朗朗,青春活力的校园,如今只剩下废墟上的一面五星红旗了。
她静静的守候在这里,似乎在向人们昭示,这里曾经是学校,这里定格着几百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她又似乎在向每一位生者讲述,在灾难来临的那一刻,数百名被埋在废墟中师生,是怎样在哀嚎,哭喊,挣扎,在生命即将消逝的时刻,又是怎样在相互鼓励,相互支持,相互救助。他们每天用报数来清点人数,用唱歌,吟诗,讲故事来缓解痛苦,打发时光,消除恐惧,直至最后一个声音暗哑下去,归于宁静。

在 老北川中学的脚下,是松柏环绕的遇难者墓地,这里埋藏着那些被清理出来,来不及抢运出去的遇难同胞,据说有上万人之多
今天,这里绿树环绕,松柏挺立,是一方安宁祥和的净土。
逝去的人,在 废墟之下挣扎的痛苦,人们不得而知,活着的人,在废墟之外,如何守候,却在时光的记忆中留下了不灭的烙痕。
当地一位老人告诉我,真是患难见真情,在地震袭来之时,废墟里外,不知演绎了多少人间大爱。
有个女孩,被压在了废墟之下,无法挣脱。刚刚逃生的男孩,第一间找到了女孩,因为压在女孩身上的石块实在太大,靠人力更本无法撼动。在精疲力竭,努力无果之后,他选择了陪伴,坚守。
这是一个依然余震不断的时刻,四周岩石滚落,随时都有再次垮塌的危险。男孩没有逃避,他守在女孩身边,给女孩喂水,挡风,遮雨,避阳,陪她说话,唱歌讲故事,等待救援。他不眠不休,始终坚守,保护着女孩,在无数次的余震中,足足守候了一百多个小时,一直等到了救援队伍的到来。
还有一对夫妻,都被埋在了废墟之中,地震来临之时,他用身体护住了自己的女人,重伤之后先行离去了。临终前,他嘱咐女人,一定要活着,见到儿子。女人为了信守承诺,为了见到儿子,在废墟中,女人用石头砸断了自己被压在了废墟下的腿,用锯子割断自己的筋肉,靠着喝自己流出的血等来了救援。
时间悄悄的过去了许多年,昔日喧闹繁华的小城如今已经是一片寂静。除了路边的松柏和那些零星开放的小白花,感觉不到多少生机。就连路边的妖媚树,也似乎沉浸在昔日的伤痛中,只要轻轻一碰,它就会颤抖,我们似乎还能听到她轻微的呻吟,疼,疼……
路上来来往往,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但每个走进老北川的人,脚步都会特别轻,特别轻,就连说话,也变得特别柔,生怕惊扰的废墟下的亡灵。

老北川,这个在5·12大地震中灾难深重的小县城,如今依然是一片残破和废墟。整个县城,只留下了静,无边无际的静。废墟之外,常常能看见一束束祭奠的鲜花,蜡烛和香案,以及一些石刻的碑文,那都是生者对死者的缅怀,祭奠!
在自然面前,人类是伟大的,人类也是渺小的。在面对自然,在灾难来临之时,我们最需要的是博爱,奉献!
天上的光在地上照,地上的人在天上走。愿一路走好!

母亲

文苑 2017-02-07 阅读 1.7万 回复 5
母亲文/成峰
风裹着雪不停地敲打着车窗。雨刮像发疯一样,拼命地刮铲着车窗上的积雪。远方的田野已是一片雪白,只有马路两边的白杨,还裸露着褐色,在为天地装扮着一点异色。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这次回去,一是到妈妈身边过个年,二是趁兄弟姐妹都在家的时候,热热闹闹地给她过个生日,然后大家商量一下,大姐和妈妈,明年到底怎么办。妈妈一个人在家,我们确实不放心。毕竟她已经九十多岁了,说不定那一天突然就走了。
这几年,我们老是担心她的身体,担心兄弟们都不在家里没人照顾,但她就是不愿离家。总说自己年纪太大,不想把一把老骨头丢在外面。其实我们都明白,她是放不下大姐。
大姐四十多岁的时候,从楼上摔下来摔成高位截瘫的。这一晃就是二十几年,妈妈就伺候了她二十几年。
头几年,虽然姐夫丢下大姐走了,没再管她,但因为公公婆婆还在,孩子们也在,她也还年轻,所以照顾她并不觉得有多困难。但随着姐姐的一双儿女长大离开,公公婆婆的相继过世,照顾大姐的担子全部落到她身上,她渐渐感觉到弄不动了。尤其是近两年,随着年龄的增大,她越来越感到有心无力,难以伺候她了。
可大姐却死活不愿意跟儿女们去,也不进福利院。一有点什么事,就喊妈妈,提水,洗衣,送菜,看病,全是她的活。无论春夏秋冬,无论风霜雨雪,一天也不得间断。
十五年前,我曾经强行把她接出去,让她跟着我过。哪知当她听说大姐因为下雨天收衣服,不慎连人带轮椅摔下台阶,甩折了膀子后,死活闹着回了家,从千里之外赶回来,在医院照顾了大姐一个星期。
还有一次,因为连日的阴雨,不小心把胳膊肘摔折了,她也没停下照顾她的脚步,依然每天吊着膀子,为她提水,弄菜,洗衣,做饭 。
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再去照顾大姐了,她生了她,养了她,照顾了她几十年,难道不够吗!她自己有儿有女,轮也该轮到她的儿女们来照顾她了。
车终于进了村。路面虽然雪白雪白,但却又湿又滑,车轮撵碾过,褐色的泥水飞溅开来,车子后面就有了一条泥泞的车撤。
过了桥,路上突然出现了几个泥坑,雪混杂着水,雪水上结着一层簿薄的冰晶。拐过弯,就看见妈妈吃力地推着大姐,在前面慢慢地走。
我停下车,叫一声妈。问道,“下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还在推呀?”
妈妈抬起头,嘴里哈出一束白气,欣喜地看着我,咧着一张豁牙嘴,眼角眯成了一条缝。 “这秧子(妈妈对姐姐的爱称),她说不舒服,要到医务室输液。”
“她说要去您就推她去呀!天这么冷,外面还下着雪呀!滑了摔了咋办?”我有点恼怒。
“不要紧的,她不舒服,我不推没人推呀!”停了停,又说。“弄的一天算两个半天,哪一天弄不动了,死了,就不弄了。”
听到声音,大姐从捂得严严实实的风帽中探出头,惊喜地看着我。“啊!是二舅,二舅回来了,快来推我。妈没劲,她推不动!”
我简直哭笑不得,真是又可怜又可嫌,妈即便是头牛,也不该这样使唤她。妈可是九十岁的人啊!你不心疼我们心疼哩!九十岁的老人了,谁不是太上皇,在家享清福啊!
我真的无话可说。
不过转过来想想,姐的事,确实也没办法。妈如果不管,还真没人伸手。姐夫没有人味,一双儿女又各有各的难处和生活,不可能一年到头伴她,她自己又无法料理自己,妈不管,谁管啊?只不该,不该年纪太大,不该是一个耄耋老者。
我和妻子七手八脚把大姐塞进车里,又把轮椅放进后备箱,妈却已经转身,袖着手,佝偻着脊背,走了。
风依然在肆虐,雪粒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生疼,我钻进车里,打火点燃了汽车。远处,妈偏着脑袋,缩着头,一步一脚,缓缓行走在风雪里。
风声呜呜,突然间雪花似乎厚重了许多,密密麻麻地飘散下来,渐渐地,妈妈的身影模糊了,融进了无尽的飘雪之中。





今天是7月28日。 算算时间,我们村子泡在水中已经是第九天了。 (7月9日那几天的水不算)
今天出去转了一圈,也问了许多人,绝大多数地方,洪水已经退却,道路通畅,人们在紧张地进行着杀菌,消毒,生产自救。只有我们的村子,依然被洪水围困,许多家庭依然过着断水,断电,断粮的日子,靠着政府一人一天七两半米的施舍过活。而这,却没有一个人来关怀,也没有一个记者来报道一下,甚至在天门的灾情中,连名字都没有。
不知是政府有意弱化我们张蔡村的灾情,还是记者们的眼球更本就无视我们张蔡村。在每次的的新闻报道中,张蔡村这个名字都没有出现。就连东风支渠上那一点小小的水情都在大肆报道,引起各方面的关注,而我们张蔡村却没有。这到底是为什么?说句难听的话,政府弱化我们,难道记者先生们也要弱化我们吗?难道你们没有看到东风支渠外面那浩瀚的水域,那孤独无助地站在水里的一栋栋楼房吗和一群群惶惶然的人吗?他们倒了那么一点口子,又是官兵,又是记者,又是官员,闹得沸沸扬扬。而我们本来就泡在水里,却没有人过问。而且有人报警了打110也没有人来救援,难道我们的生命就不是生命,难道我们的财产就不是财产,难道我们遭受水灾是应该的!理所当然!

也许是张蔡村的干部,群众太老实,太好欺负的缘故,连爱心人士给我们张蔡村调拨的救灾物资都被人拦路抢窃了。居然没有人追问一句。
也许有人会说我言不符实,是污蔑。那么,请你来看看我们村的真实情况。
我们村在这一次的水灾中,几乎有近百户人家进水,最低的地方水位接近二楼(3米)。因为发水前没有接到任何涨水的通知,淹水的每户人家损失都几乎在两万元以上,单就几十万的小车就有好几辆遭受了灭顶之灾。房子被泡在水中达八天之久。我本人也在二楼被困了七天七夜,没水没粮没电没网络,想打个手机,信号都没有。
我们村有两千四百多亩农田,绝收的起码有两千二百亩以上。迄今为止,大部分农田还在水中。只有泡在水中的房子退出了水面。按理,这个时候应该是抓紧消毒防御的时候。可发到我们村里的消毒用品仅仅只有三公斤漂白粉,至于84消毒液,防暑,防疫,灭鼠,防病等必须药物一样也没有,直接被忽略了。所发的漂白粉仅仅只给了几家屋里进水的农户,对于其他水逼近台阶却没有进屋的村民却没有。更不谈村里组织人集中消毒,清淤,整治环境了。难道那些人家没有淹水?门口没有死鱼死虾?没有臭气熏天的漂浮物? 再看看我们乡邻的万董村,他们的灾情比起我们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而他们的救灾物质却是一车一车的往村里拉,一户一分就是一袋米,一件矿泉水。消毒水,漂白粉,随便领,要多少给多少。而我们村,简直就是后娘养的,粮食一次一人一斤半,两天的定量,蔬菜没一根,84消毒液没有一瓶,就连矿泉水总共也才给了五瓶。
目前,我们吃,喝,用的都是浅井水,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水。(进水了的农户还没有水)迄今为止,没有任何单位和个人到我们村帮助我们检测水质水样,指导我们消毒,杀菌。
如果继续这个样子,如果有一天疫情暴发,我想张蔡村可能会成为源头之一。
记者,在人们眼里可是最崇高的职业,无冕之王。对于我们这些蝼蚁般小民来说,记者可是正义的化身啊!老记们,你们不能让你们的形象,在我们心中轰然倒塌啊!我们渴望你们伸出你们高贵的手,报道我们的现状,让我们的灾情,引起爱心人士的关注和有关方面的重视!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在大灾面前,我们也不会想到你们这些记者。因为我们太渺小太无能为力了。我们这个小小的村人,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管。所以就想通过你们,求得关注和救助!也让我们有一个公民应有的尊严和待遇。
求求你们,帮我们呼吁呼吁,多关注一下我们这个弱小的村庄吧!




小村书记

文苑 2016-02-13 阅读 1.5万 回复 4

小小说《小村书记》
文/成峰
机房里滚烫的风,很快吹干了砖头上的烟卷。只不过水浸后的烟卷早变成了褐色,再也没有了原来的味道。
雨下了三天三夜,李书记和成会计在机房守了三天三夜,眼睛已经熬成了西边的落日。水终于退了,守在各口子上的人,陆续拖着满身的泥浆,渍水回到了泵站。
“走,放下东西,我们去吃饭。”李书记把砖上的烟收拾起来,仔细装进烟盒。
“算了吧,还是让他们去河里洗洗,各自回家吧。”成会计没什么兴趣,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怎么能行?人家在坝上没日没夜守了好几天,哪能让人空着肚子回家?”
“可是!”成会计低着头,颇为难堪地说。“我们现在一分都没有了!”
李书记恍然,轻“哦!”一声,稍稍考虑了一下,咂了咂嘴巴道。“这样吧,你尽管去安排,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成会计无奈地摇摇头,走下河堤,掬一捧水,洗了把脸,捡起一段枯枝,扔进河心。村里的家底他最清楚不过了。他能想什么办法?要不就是赊,要不就是自己掏腰包。经常跟他建议,让他到镇里去申请追加一点经费,他就是要不来。也不知是他压根没开口,还是领导们欺负他老实,死守着十年前的规定,一年经费就八千。区区八千元,连起码的维修和管护工资都不够,根本不可能用来运转,更别说遇到雨多之秋,一开机就是连天连夜,不眠不休的运转了。
自从农业税取消以后,村里就断了经济来源,财经状况每况愈下,基本上是入不敷出。再加上村里没产业,没其他收入。所以这几年填这个洞的钱全是靠赊,靠借,靠拆东墙补西墙来应付的。眼看着窟窿越来越大,欠账越来越多,再不想办法解决,别说泵站,就是村里日常办公也没法运转了。成会计郁闷了片刻,甩甩手,上了河堤。
一行人踏着泥泞,穿过田间小道,走上大路。两辆黑色的小车无声地滑过来,停在他们面前。徐镇长,刘副镇长,还有农办王主任走下小车。徐镇长一下车就抓住李书记的手,急急问道。“李书记,水势怎么样了?没出什么问题吧!”
“还好!坚守了三天三夜,总算没让水进来,没出什么纰漏。”
“没出纰漏就好,辛苦了!”镇长笑眯眯地拍打着李书记的手。慎重地说:“这个泵站你可要管好啊!它可是我们镇工作的重中之重,你这儿要是出了问题,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拜托了,千万拜托了。”
李书记看徐镇长如此重视,急忙说。“徐镇长您说哪里话,这是我份内之事,您放心,泵站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竭尽全力!守好泵站!”
“那就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顿了一顿,徐镇长又说,“工作中如果你们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帮你想办法解决!”
“没什么困难,有事我们可以自己想法解决的!”李书记想都没想,就拍胸脯做了保证。
成会计嘴角一瞥,挤出一丝苦笑。无声地摇摇头。带着几个村民,下馆子去了。
李书记目送着村民走远后,才转身陪着几位领导,踏上了那条通往泵站的泥泞小路。
雨虽然停了,田沟里的积水却没有排尽,棉花成片成片地倒伏在地上,却没有人来扶。他有点惋惜,也有些自责。自从责任制以后,农民种地都是各自为政。尤其是近几年,外出打工经商的人越来越多,种地去不成了老人的工作。因为种地的都是一些年纪较大的人,抱着一种得过且过,听天由命的心态,所以基本上不怎么管理,全靠望天收。
面对这种状况,他很想做点什么,改变一下这种状况。可经过几次碰壁以后,他渐渐失去了信心,也看清了村里的这些人,读懂了这些人的心态。反正儿女们都在外面打工赚钱,谁也没有指望靠种地来养家糊口,发家致富。收好收坏无所谓。于是,他就像一个没有气的皮求,得过且过,随遇而安了。常常告诫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样过下去挺好,安安稳稳的,熬到退休了,再弄一份保障。这一辈子就满足了。
成会计安排村民吃完饭,又吩咐饭馆老板,提高档次,准备了一桌。他心里清楚,领导这个点来,是不能让人空着肚子走的。这些乡下餐馆相对于镇上来说,还便宜点,要是到了镇里,恐怕两个这多钱也买不下一桌这样的酒席。
其实这点生活费倒是也所谓,关键是泵站经费。要是能追加一些,他就谢天谢地了。
一直到送走村民,李书记才带着几位领导如期而至。酒酣耳热之际,成会计一次又一次地暗示,希望李书记跟徐镇长提一提泵站经费的事。可李书记却红着脸,只顾低头喝酒劝酒。只字不提。眼看着最佳时机就要过去成会计端着酒杯站起来,恭敬地给镇长敬了一杯,然后鼓起勇气开口道:“徐镇长,我有个要求,跟您提一提。我们这个泵站,每年都要运转,维护,维修,还要请人看护,很要一些钱应付。您看在经费这一块,是不是能跟我们追加一点”。
徐镇长听完点点头。思付了片刻道:“关于经费这一块,不好办!你们泵站的经费,是由镇党委研究决定的,不是我一个人能擅做决定的!”
“那也不能让我们每年就这样白白付出啊!”
“怎么让你们白白付出了?镇里不是每年给你拨了八千的经费吗!”
“八千块钱,够干什么呀!光一个管护的工资加上一年的维修费就不只这个数。还有电费,抽水,护堤,生活,招待,样样都要钱。再说,这个泵站管理范围也不止我们一个村呀……”
成会计“招待”两字出口,徐镇长眉头微微皱了皱,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李书记虽然端着酒杯,眼睛却一刻没离开过徐镇长的脸。见状突然把酒杯往桌上一撴,举起来道:“来!徐镇长,我敬你一杯!”仰头就一饮而尽,然后倒满,绕到成会计身边,悄声道:“这事儿是镇党委决定的,徐镇长是没法做主的,你就不要说了!”
既然李书记都这样说,成会计彻底无语了。只得端起酒杯,陪着李书记,和徐镇长干了一杯。再没提经费的事。

年关将近,村里渐渐热闹起来。李书记的头却大了。村干部的工资,修桥补路的工程款,工作,招待的生活帐,每样都要结。尤其是抽水排涝村民的生活和工资,有人已经逼到家里来了。可他手头的钱,就一点可怜转移支付,而且还只有一半
离过年还有两天,总算把里里外外的一应大小事情都应付过去了。李书记挽着袖子,蹬在家里,起劲地擦洗着自家窗子,幻想着平平安安过一个好年。这时候,他老婆子提着一把扫帚,突然闯进门来,厉声问道:“我昨天取的五千块钱到哪儿去了?是不你拿了?”
“不知道!”李书记摆摆头,看了老婆一眼,继续擦窗。
“不知道!你骗谁呢!”老婆突然欺身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抹布,扔进水盆。逼视着他。“是不是你拿去付人家工资去了?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老婆边说边扑近前来,手指几乎戳到了他的眼睛。
李书记后退两步,躲过老婆的指头,嘿嘿媚笑几声。红着脸,讪讪地说:“钱是我拿了!等村里缓过劲来了,我弄来还你!”说着迎上去,一把搂住老婆的腰肢,嘴巴就要凑上去……




野趣

文苑 2015-11-20 阅读 1.8万 回复 7
野趣 文/成峰
  
  天还没亮,空谷鸟鸣便唤醒了我们。灰色的晨曦里,一线轻雾,环绕在林梢。走出大门,才发现昨夜寄宿的是一家古旧的农庄。庄子不大,却是逐水而建。溪流潺潺,森林环绕,弥漫着一种难寻的淳朴和天然。 主人听说我们要到大西山水库垂钓,赶紧叫来儿子,用摩托车为我们带路。他们是土生土长的西山人,跟着他们走,可以节省一半的行程。 吃过早饭,跟着两个当地的小伙,我们一头扎进了森林。 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林地。参天古木掩映之下,一条似有若无的小路蜿蜒伸向林木深处。正是夏末秋初。远山枫叶,已是零星染红,星星点点,状如胭脂蔻丹。对峙的峰尖上,流云曼舞,轻灵舒缓,宛若云海瀑布,飞流直下。
  为寻刺激,我自告奋勇地坐上了一辆摩托车,在呼呼的风声中,风驰电掣,御风而行。
  车轮在崎岖的山路上碾过,石子飞溅,拉起一条障目的尘土。小路两边长满了茅草,齐刷刷地抽打飞驰的车轮。穿过林子,是一条之字形斜坡路段,夹道的茅草顷刻间变成了两米多高的蒺藜。小路随之开阔起来,风化的石子也变成了一块块平展的砂岩,刻满了沟壑。似乎有一位老石匠在不经意间雕琢而成,遛弯随意,鬼斧神工。  
   绕过一个山嘴,爬过一条深谷,往上,山势忽然开朗起来。夹道的蒺藜变成了参天古木,粗大藤蔓互相纠结着,在头顶搭成了一座天然的蓬帐,日头陡然阴沉下来,身上不觉起了一丝凉意。两只灰褐的松鼠正在林木里嬉戏,突然看见窜出的车辆和人类,吓得“嗖”的一下,丢下两枚松果钻入林中,竖着尾巴,睁着两双惊惶的眼睛,轱辘辘地打量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
  
   “到了!这便是大西山水库。”前面的人停下车,开始准备渔具。 我四周望望,面前除了夹道的松柏和层叠的山岭,根本看不见水库的影子。“水库在哪呀?”我天真地问。
  
   这时候,脚下忽然传来一阵梆梆的声音,悠长而空旷,似乎就在山壁上敲打。我疑惑地看看向导。他不置可否,微笑着扒开茂密的茅草,对我努努嘴。我才恍然发觉,我们脚下,竟然是一汪碧绿的深潭。
  
  顺着一条古藤编织的小道,我们溜到了一块潭底平台上。这是一块突兀的大崖,离水两米多高。崖面平面如镜,三面环水,突兀地伸向潭心。站在平台上,等于站在水库深处。“若是在这儿建一座湖心小亭,摆上一桌小酒,在这个地方喝酒聊天,休闲垂钓,那日子,肯定要多美有多美!”看着澄碧的湖水,我傻乎乎的憧憬了一句!
“ 在这儿建了小亭,那不成?”向导摇摇头,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这儿可是我们的水源之地,如果建了亭子,人就会多。人多了,水库的水和环境就会被污染!到时候我们上哪吃水去呀!”
我歉意地笑笑,不由为小伙的环保意识所折服。人间的山水自有其自然之美,可是我们人类总喜欢为了自己一己之私而将他们肆意污染,践踏。如果每个人都和这个小伙子一样,把自然放在第一位,我们的天空肯定会清朗许多。    下到潭底,抬头上望。这时才发现,大西山水库好似镶嵌在大山深处的一个天坑。陡峭处奇石突兀。千年古藤顺山而下,古藤上零星地点缀着一些叫不出名的野果,鲜艳夺目。临近水面,古藤柔韧而纤细,飘飘荡荡,正随风婆娑。不时触动湖水,荡起一圈圈涟漪。湖心,一叶小舟轻横于湖面,舟上渔翁,手提银网,轻荡小船。不时敲打几下船帮。似乎在赶鱼,又似乎在敲打自己的空山寂静。  
   不一会,同来的几个人都有了收获,只有我还囊中空空,蚯蚓虽然用去了不少,鱼儿就是一条也没有上钩。不由有点索然无味。于是,我便央求向导小伙,带我到山中转转。  
出得水库,我们沿着一条清溪逆流而上,溪水清澈透明,水草丰沛,偶尔还能看见几条鱼儿优哉游哉嬉戏于水草丛中,看见不期而至的人类,尾巴一摇,迅疾地钻进了水草深处。  
   顺着山路继续往往上走,山势忽然聚拢起来。两山夹峙的峡谷突然在这合拢,挤出了一个隆起的小丘。丘下面是一片壁立的悬崖,一直延伸到谷底。悬崖不大,上边错落的排列着三五个洞口,长满绿色的青苔,悬崖下面是一汪清清的碧水,几条水线从崖缝中溟溟而出。向导告诉我,这里本应该是一条瀑布,只是今年因为雨水太少,这瀑布才变成了细瘦的一线。正说着,天空突然阴沉下来。真是六月的雨,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烈焰似火,万里无云,马上就变得层云低垂,秋风瑟瑟,山雨欲来了。 向导看看天,立刻带着我往山腰上一片悬崖下攀去。我们刚刚站定,天空一阵闷雷滚过,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转眼间,悬崖上的一线细流突然变得粗壮起来,瞬间就变成了一条巨大的瀑布。隆隆之声,不绝于耳。我们刚才立足之处,更是浊浪翻滚,路径全无。雨大约下了一个多时辰,便云开雾散,只有留下匹练瀑布,隆隆轰响,玉珠飞溅。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我本来是来钓鱼玩耍的,却歪打正着看见了一回暴雨生瀑布的奇观秀景。真实不虚此行。待水退去,我和向导溜下悬崖,开始原路返回。     
   日影渐渐西斜。远山的枫叶火一样地摇曳着。夏末的枝头,老去的叶芽在黄昏的阳光中,轻展秀眉,舒缓而慵倦。 肚子有点饿了。忽然想起那一帮钓友,这大的雨,他们在水库深处,还好么?还是赶紧回吧,不然带来的那点野炊,就没我的份了。要是能再考条鱼,喝两口小酒,那滋味,就美了。 “回!”我招呼一声,立马放弃游玩,急匆匆往水库方向而去。
  
  
碎嘴麻雀死了

文/成峰
1 碎嘴麻雀飞了一圈,落到对面的窗棂上。碎嘴就嚷开了。还打还打,再不走就来打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扬手轰它。打个麻将都不安心,叫叫叫,烦死人了!儿子就进了门。“妈,爸叫你给钱!”
“给钱?我没有钱!”她说着,摸出一元,递给儿子,眼睛依然盯着牌。儿子没接,却说:“爸说你拿了他的钱。昨天姑妈借的,我的学费。”
“没有!”她收回钱,压在牌桌上,“爱要不要!”说着自顾摸牌去了。儿子就生气了。喊:“你不是一个好妈妈!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牌!输钱!输死你!”
“滚!小兔崽子。谁接你来说的!”她扭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蓉儿急忙过来,塞给儿子五元钱,半拖半抱着往外拽。“不要吵了,快回去!让你妈安心打牌!”蓉儿是麻将馆老板娘,麻将馆就是她开的。这些人都是她的财神。儿子推开蓉儿,抹着泪,忿忿走了。
她今天本来没有牌本了。鬼使神差,早上睡懒觉,尿急起床,一时找不到鞋子,就到床底下扒拉了一双。鞋子里居然藏了两千块钱,她二话没说就拿了。还以为是木头老公藏的私哩!


2 “ 还打还打!再不走就来打了!”碎嘴麻雀飞回来,又站在窗棂上嚷。
木头老公就提了一把斧子进门。眼睛瞪得像发了疯的牛。“钱呢!”老公冷冷问了一句。
“什么钱?不知道!”她看也不看那榆木疙瘩。“儿子的学费!”老公的声音木讷冰冷“不知道!”她极不耐烦,挥挥手。“去去去!一边呆着去。”
一只大手就落了下来,面前麻将飞溅。
她跳起来。“你神经啊!”男人却闷吼一声,一脚踹翻了麻将桌。蓉儿过来。“你们吵架,不要拿我的麻将出气!弄坏了是要赔的,一个桌子两千多哩!”
满屋子的麻将客都停了手,伸长脖子看热闹。她有点懵了。在她面前屁都不敢放的一个木头老公,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她大声吼叫起来。“你长本事了,有种的就打我,往这儿打!”她把头伸过来。抵在老公的胸前。然后怒视着他。“窝囊废!本事没有,脾气还大!你是像人家老公,赚了多少钱,让老子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不用愁,还是在哪当官做府,人五人六做了多少人事。来管老子!老子不就打了个牌吗?不打牌干啥去?老子就要打,天天打,天天输,输的你心里滴血……”
她一开口,老公立刻矮了下来。双手抱头,蹬在地上。他确实没本事!婆婆来了。她看一眼窝囊的儿子。说,“你们又在吵什么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管得着么!死老婆子,滚一边去!”她狠狠剜了婆婆一眼。
“怎么能这样骂老人哩!”有人说了一句。
“不她骂谁?跟什么人困了养的这个窝囊废,害老子。怎么就不死哩!老揪揪了还一天到晚在儿子的面前嘀咕!又要人看着,又不能干活。又不只养了他一个儿子,凭什么在我屋里一住十几年。每次喊他出去打工挣钱,总拿老家伙做借口。什么儿子还小,没人照顾,丢不开!推了一年又一年,推了一年又一年!人家出门的人一年一辆车,一年一栋房,他却一年一个穷。怎么就不死呢……”老人听得媳妇骂,神色立刻黯然下来。转过身,丢下一个萧瑟的背影。她还在说,忽觉得嘴巴一疼,眼冒金星。却见木头老公突然跳起,揍了她一巴掌。
结婚十几年,老公可从来没有动过她一个指头。别看他话不多,可对她却是知冷知热,一百个贴心!今天竟为几句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她。她一时懵了,怔愣了片刻,一跺脚,捂着嘴,奔出了麻将馆。

3 池塘边,榕树上,知鸟在声声的叫着夏天。榕树下,埠头上,她赤足散发,面水而坐。埠头下,池塘中,风柔皱了天上的云。她余怒未消,一脸愤懑。碎嘴麻雀飞过来,落到榕树上,吓得树上的知鸟一声惊叫,逃向了另一枝头。云水间,就有了一张妇人的脸。
“该死的,屁本事没有,只知道守着那两亩地,苦巴苦做,要钱没钱,要啥没啥,还是舍不得丢了出门。混得连个牌本都没有,还打老子……”
“ 该打该打!”碎嘴麻雀听她唠叨,说了句公道话。“打你个碎碎嘴!”她骂一句。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砸过去。
云水里的妇人就说。“不要怨他,要怨怨你自己!你若贤惠,何愁丈夫不出头?”
“我怎么啦?”她疑惑。
“上不敬老,中不相夫,下不教子!你无德他就无能?”妇人说完,水波荡漾,云水里却是一张怨妇的脸。”你这样还不如死了好!死了死了,一了百了。既不愁牌本,又不愁生计。干脆到我这儿来吧。云水里立刻又有了一桌麻将。麻将熠熠生辉,就有三个妇人坐在桌旁,向她招手,微笑,三缺一哦。她高兴了,抬腿就要进去。碎嘴麻雀飞过来,狠狠地啄了她一喙。

4 丈夫飞速抢过来,第一时间把她捞上了岸,可到底还是呛晕了。丈夫抱着她,就直了声地嚎。姊妹啊——你怎么就那么傻,说走就走啊……你走了,这不是害我三缺一么?你说你走了,你一个到那边,不也照样一缺三么……姊妹亲人,你怎么就不睁眼啊?你打牌的时候,眼睛不是瞪得像两饼么?为什么这会儿却成了两条……你老赶我出门,我出门了谁来守着你?守这个家,守老人,守孩子,守土地……我是害怕你变成白板,在家偷人守活寡啊!……你醒来啊,从今以后我再不说你也再不管你,一切由你说了算。你说打幺鸡就幺鸡,你说吊白板就白板,我绝对不会去碰发财……丈夫哭着嚎着,在她身上捏来揉去,不经意间,竟然从她兜里摸出两百元钱来。她一激灵,醒了。睁开眼就夺过钞票。喊一声,别动!这是我的牌本哩!
碎嘴麻雀哀叹一声,忽然就从榕树上一头栽下,撞死了。


天国的舞蹈 父与子

文苑 2015-05-11 阅读 1.3万 回复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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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与子 文/如林佩环
天刚刚亮,老汉便背着一个破袋子上路了。袋子里装的是半夏,是老汉弯腰驼背,奔走了两三天才挖的,总共有十来斤。今年行情不行,一斤才八块。不过这些半夏卖了,他的存款数又可以升级了。想想这个心花怒放的数字,老汉所有的疲惫都没有了。
小车无声地停滑过来,停在他身边。儿子从车里探出头来。“爸,干嘛去?我捎您一程。”
虽然儿子有车,一天到晚开着东跑西颠,他还是第一次坐儿子的车。 儿子看看老汉装半夏的破袋子,嘴角下撇。“又卖半夏去。”老汉点点头说。“三天,才挖这么一点。” 儿子摇摇头,满脸不肖。“爸,不是我说你,一天到晚,腰都累断,鞋都踏破,能弄多少钱?” “干什么去呢?不弄钱,你养活?”老汉反问一句。大实话,老汉七十多岁了,还从来没用过儿子一分钱。他突然想起,儿子欠一大屁股债的事,忍不住唠叨起来。“儿子,你整天东游西逛,不务正业,既不干活,也不做什么买卖,你准备怎么办的?听说你欠了人家的十几万,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十几万!十几万算个屌毛啊?”儿子毫不在乎。 “十几万不算啥!你老子我一辈子都没弄十几万?我都替你愁死了。” “谁比你呀,只知道做,拼命地做一辈子又攒了多少钱。你们勤劳致富的那一套早过时啦!”儿子轻蔑地笑起来。“现在是出力不赚钱,赚钱不出力的社会。你看人家那些个大老板,哪个屁股上不是背着几百上千万的债务,照样吃得好喝的好玩得好。银行和政府还把他们当宝贝一样供着。那才叫本事!还有那些当官的,机关要员,既不做生意也不做买卖,家里的钞票却可以用汽车拉。那日子……”
父子俩说说讲讲,很快到了镇上。车在一家小吃店停下来,儿子要了两份猪肝腰花汤,一份牛肉,还有两瓶小酒。 老汉看看这些东西,心里偷偷地算了一下。这一顿下来,起码得五六十块。他不由在心里苦笑。一顿早餐,就花了五六十块,老子挖了三天的半夏,腰都差点累断了,还不知能不能卖这些钱。真是个败家子!他心里恨恨地。酒喝在嘴里,也没了滋味。他很少上街过早,即使有那么一两次,也只吃三块钱一碗的馄饨面,或者是一碗豆浆一根油条,超不过五元。他的钱来得辛苦,不舍得。儿子却吃得津津有味,一口酒,一口汤,再一筷子肉。饭还没吃完,儿子突然接了一个电话,丢下筷子开车走了。连桌上的一包刚开封的黄鹤楼也没拿。 儿子走了,老汉郁闷死了。他除了半袋子破半夏,兜里没钱啊。老汉只得慢慢吃,慢慢喝,慢慢耗时间,等儿子回来结账。小饭馆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走了一拨又一拨,儿子始终没有露面。饭馆老板的眼色也从刚进门是的欣喜变成了无视,鄙视,最后成了愤怒。若是他的眼神可以让老汉消失,他绝不会吝啬。日头爬上中天,饭馆的人渐渐稀少下来。儿子还没来。老汉一边细酌,一边焦急等待、渴望。在心里反反复复,把那不成器的儿子和他祖宗问候了十八遍。没指望了。老汉喝光汤,吃完肉,将最后一口残存的酒倒进嘴里。拍拍桌子,醉眼朦胧地站起来,歪歪倒倒。他掏出兜里仅有的几个钢镚。“老板,结账。这是我的饭钱!”老板愕然,瞪大眼睛看着老汉手中的几个钢镚,还没开口。谁知老汉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到桌子底下。还没忘偷偷拖过他的半袋子破半夏。
立秋

文/成峰

放下酒杯,老汉吃力地将轮椅摇进院子。抻了抻腿,舒适地靠在轮椅上。只有喝了酒,身体麻木了,他才感觉不到腿疼。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湛蓝湛蓝的,只有几丝缥缈的云。
老汉双腿交叠,双肘撑着扶手,习惯性地看了正屋一眼。正屋的门早锁上了,留给他的空间只有厨房和厨房里劈出的一间小屋——他的卧室。
儿子媳妇出门已经大半年了。若是在学校干活,这几天该回来了。可惜今年没在学校。看来这个暑假是不会回来了。不过老汉一个人在家倒挺自在,就是腿疼,站不起来。一切行动离不开轮椅。即便勉强站起来,也得柱双拐,一步一步慢慢挪。至于洗衣,做饭。能不干,他便尽量不干。挨得一天是一天。不过,每顿二两酒,一碗米饭是少不了的。
老汉收回目光,眼睛开始盯着桌子下面。桌子下面有他刚吃饭丢下的几颗饭粒,那是专门为尕子子准备的。尕子子是个老鼠,是这个屋子里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生灵。

每次老汉吃饭,总会给尕子子留点东西。待老汉离开,尕子子便会第一时间跑出来,捡拾地上的米粒。刚开始的时候,老汉总会扬起手中的拐杖,嘘嘘几声,赶一赶。后来慢慢也懒得赶了。屋子里就他一个,一天到晚静得出奇。有只老鼠出来做伴,闹出一点响动,也不错。如果有一天没见尕子子,老汉还有点想得慌。刚见尕子子的时候,它还是一只比指头大不了多少的小老鼠。如今倒是越长越大了,胆子也越来越肥。有时候老汉还在喝酒,它便出来了。在老汉的脚边穿来穿去,有时候干脆爬上桌子,跑到菜碗边去窥探。这时候,老汉便不愿意了,直接把它轰下餐桌。毕竟是人吃饭的地方,可不能和老鼠同桌而食。‍

没过多久,尕子子果然溜了出来。瞪着一双忒亮的眼睛,四下看了看,然后捧起地上的饭粒,快速啃了起来。

看着尕子子吃得差不多了,老汉指着地上的几颗饭粒,尖起嘴,咄咄咄唤了几声,希望它过来。谁知却把它惊得一下没了踪影。“这家伙,绿豆大的胆子。”老汉自嘲地笑笑,挺直坐好。院子里又彻底消失了动静。
后门开了,亲家老太提着几个鸡蛋和几根黄瓜进来。她隔几天就会来一趟,给老汉送几个鸡蛋,顺便捎点新鲜菜。因为儿媳妇出门的时候交代过。她爸不能动,希望她有时间过去看看。反正两家离得不远。家里养的鸡多,吃不完,就给老汉送来了。老太今年八十七,说起来比老汉大了将近十岁,可她却又能走,又能跑。除了没种地以外,在家里养鸡,养鸭,侍弄菜园子,挖半夏,捡粮食,什么都干。一年到头几乎不让自己闲着。
“来啦!又拿东西。真是——”老汉很想说两句感激的话,可笑意挂在脸上,嘴里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表达。老太放好东西,走到院子,靠墙根坐下。摘下头上的旧草帽,呼呼扇了几下。天真热。
“志新他们给您打电话没?说了几时回来?”老太开口问。
“前天刚来过电话,说是不回来了。志平也来过电话,也说今年暑假不回。”老头回答。
“不回来了。”老太重复一句,似乎有点失望。
“他们说今年不在学校,在超市帮人干活,没有假期,回不来。”过了许久,老头才补充一句。
“嗯!”老太点点头。“不回来就不回来吧,要他们回来干嘛?又不是没得吃没得喝。回来也只不过看一眼。”
“是啊!回来干嘛?多花钱。”老汉也似乎不想儿子回来。
老太提了提裤管,露出一截干瘦的小腿,然后用她鸡爪一样的手指在腿上挠了挠。“慢慢过吧!鳅(注:意为凄惨的过日子)得一天是一天,那一天鳅不动了,弄点药喝了回去。快九十岁的人了,要死不过了,何必拖累孩子们……”
老太声音空灵,仿佛来自远古他方。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老头没有说话。他不同意老太的说法。一个人是一个人的阳寿,阎王不来接,他自己是不会去的。即使再苦再遭罪,他也不会主动寻死。
老太走了,院子里又安静下来。老汉双肘撑着轮椅扶手,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一片叶子飘过屋脊,荡进院子,正好落在老汉不能动弹的大腿上。老汉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腿上的黄叶,却没有伸手把它掸下去,而是嘴里嘀咕了一句。“看样子,又要立秋了!”‍


姓名:成峰 联通:湖北省天门市渔薪镇张蔡村 邮编:431700 邮箱:1045109979@qq.com 电话:13597433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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