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mysu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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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    春天的梦境,总是酣如甘醴。清晨被啁啾的鸟鸣声唤醒,一推开窗,便有湿润清凉的气息拂面而来,原来是深夜落了春雨,那样寂静清润,竟然丝毫没有惊扰梦境。睡眼惺忪中,便看见窗边横了一枝粉红,是后院的老桃树花开的更盛了。   穿上衣服急急奔到后院,便看见后院满树轻粉,因夜雨浸润,花瓣也如红雨,落了满地,却因花在极盛时,并没有因此减损分毫美艳。落英满地,铺满通往厕所的路,想如厕却不敢下脚踏过去,正踌躇间,一抬头便看见老桃树的枝丫间,蹲着一只黄白相间的猫,以为是自家小黄,仔细一看却比我家的更要俊秀,一双澄碧的眼睛幽幽看着我身后,我回头一看,原来小黄正蹲在窗台上,与它四目相对,原来是小黄的“女朋友”来看他了。两猫之间,隔着一树粉云,和一地落英,默默无语就这样相互凝视长久。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间农家小院和这一对小猫,那么静谧、质朴、又那么旖旎,少女的心思哦,仿佛突然间,就明白了春色如许究竟是何意。        夏    童年的许多个夏,都是在姑姑家度过。因为一到暑假,姑姑就来接我去李湾了。   暑热难耐,漫长白天难以打发,便生出许多淘气来消磨:钓龙虾啦、偷偷在厨房做稀奇古怪的东西吃啦、到处捡啤酒瓶盖来敲小飞盘啦、学大人样子打麻将啦、和小伙伴玩过家家啦、在池塘戏水啦……当然,无论干什么,总也少不了手里一根冰棍,或是一块西瓜呀。   好容易消磨完一整天,暮色开始降临,小淘气们被姑姑捉去后院洗好澡,浑身扑满痱子粉。竹床竹席已经被姑父扛到楼顶,楼顶地面也洒过清凉的井水散热了。姑姑擦好竹床,在周围插上几根冒着烟的蒲黄,就把我们几个小猴头往竹床上一放,大人们也陆陆续续摇着蒲扇,端着蚊香上来了。   星河漫漫,蝉声聒噪,夏夜总别有一番趣味。大人们拉着家常,我就拉着乐乐一起捉知了和萤火虫。也不知道那时知了和萤火虫怎么那么多,抓来的知了,又大又肥,就放在蒲扇上端着,一路走一路往下掉,乐乐忙不迭的捡。萤火虫装在小玻璃瓶里,放在竹床的床头,可供招摇。调皮到累了,就回竹床上躺着,一起看星星,听大人讲讲故事,我给妹妹挠挠背,妹妹帮我抓抓小痱子,不知是什么时候,就突然堕入梦乡,无知无觉。   这样宁静悠远的夏,是再也没有了。        秋   就算是年幼时,也知道秋,不是那么一个愉快的季节。   一入秋,便像有一只手,轻轻地揪住心里一个线头,慢慢地往外扯。轻轻的拉扯,不是剧痛,却总让人牵肠挂肚难受着。   是什么时候知道秋来了呢?是突然之间,手臂上的痱子慢慢的枯萎了;是穿着短裙时,小腿突然觉得有点凉了;是发现稻田郁青,就等落水晒黄就可以收割了;是遥遥的闻到了开学的味道……   秋天是分别的季节,一闻到秋味儿,姐姐们就要开始准备开学的东西了。采买点衣物啦,收拾点文具啦,妈妈得空就交代点下学期的事情啦,妹妹在一边听着看着,只觉得惆怅不安,又要听不到姐姐讲的故事啦?又吃不到姐姐烧的菜啦?又没有人陪胆小的我睡觉了?又没有人可以窃窃私语聊天不休啦?唉,不舍。   但秋天,就只有这牵肠挂肚的难受吗?当然不是。   初秋过后,菊花遍山野,丰收的时候到了。禾场上亮起高瓦数的灯,亮的如同白昼。拖拉机突突突在田野和禾场之间跑个没完,村民们乐呵呵在禾场上收已经脱粒的稻谷,一袋袋装好,码在一边,稻草扎成捆,磊成垛儿,剩下的稻草渣,在禾场中央点火烧起来,那火也不大,我们小孩便兴奋地围着火堆跑,然后回家拿来红薯、花生、玉米,甚至是胡萝卜,一股脑儿扔进去,用小棍扒一扒埋起来。不一会儿就闻到香味儿,记忆里吃过最好吃的烤花生米和玉米,都在这儿了。   这样惆怅又满足的秋,这样矛盾的秋,也是再没有了。        冬   生在南国的豌豆经常问我:妈妈,下雪是什么样子啊,我想看雪。   下雪啊,就是晚间坐在门前,便看见扯天扯地的棉花团子落下来,关好门趴在窗户上看,夜色比平日亮许多。第二日太阳照在窗玻璃上,打开后门,雪便噗地扑进来,像散了一地的盐。   欢叫着和妹妹冲进雪地,面对一片白茫茫有点手足无措。姑父带着铲子出来铲雪,看见我们两个毛头呆呆傻傻的,就教我们捏起雪团子打雪仗,或是故意把我们推倒在雪地里印个小人印儿,又或是一起堆个憨憨的雪人。   下雪啊,就是好不容易放寒假了,却需要到学校去拿成绩单。一早起来,就发现外面已经冰天雪地,好大好大的雪啊,妈妈给我们裹得像个棉球,才放我们出门。雪那么深,没过了小短腿,和弟弟俩人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感觉俩人就像俩棉花球。路上几乎没有人,一条笔直的雪路,两侧是白茫茫的田野。道路双侧的大树粉妆玉砌,树杈合拢,在头顶制造了一个冰雪的廊顶。我们冷的簌簌发抖,却贪婪地睁大眼睛看个不停,这一刻的感觉,仿佛是走在水晶宫里,美不胜收,太不真实了。   拿到成绩单,又一起拿着奖品慢慢挪回去。到家的时候,热气一捂,被冻的通红的手感觉针扎一样痛,到底年纪小,不觉大哭了起来。大姐坐在床头,忙把我的手放进她怀里捂着,一边安慰我说,看看成绩单考的这么好,还要哭呀。有姐姐安慰着,才慢慢觉得好一些。不一会儿,妈妈就在厨房叫开饭,一家人围着烧木柴的火锅,吃着聊着,融融暖意消融了冬的酷寒。   因着酷寒,所以那一点温暖,尤其可贵。生在南国的豌豆,没有体会过被冻到哭的感受,所以也见不到水晶宫的雪景,更感受不到冰天雪地中,那一点爱与暖的可贵。   不过,谁知道呢,她们有她们的四季。而我们的,永远刻印在了骨血中。      后记:这一系列怀念童年的文,是四姐弟之间的约定,一期一题,共同写文追忆似水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