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运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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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枇杷

文苑 2014-05-31 阅读 1.9万 回复 9
总 之 枇 杷  常绿的枇杷,诱人的枇杷,永远的枇杷…… 总之枇杷。 因枇杷我给出一份伤害,因枇杷我常想起那份伤害。 雨了一夜的天晴了。晴出一片葱绿。晴出一片欲滴。早阳的翅子翻弄一片片绿叶。人站在高处,看出许多的心旷神怡,看得你欲跳下去,那不是魔鬼的诱动,那是一片欲滴呀。 你有无这份感受,总之我有。 你别见笑,初吃枇杷在多年前,初吃枇杷正好是大学,初吃枇杷就有那么一段故事。 那所大学,出奇的多是桂树,那香的浓烈,浓得叫你想从教室窗口冲下去。那所大学,出奇多的还有枇杷。我那宿舍窗口,总有一株,我那楼房前,总有无数株。我仿佛没见过青果子。果子青时,我不知那叫枇杷,也无吃它的想望。待到“一树枇杷一树金”,待到果子黄,你说,那是枇杷。咳,太多的枇杷都见金黄。树下游人如织,举手可摘,可并无有人伸出手去。C是我同窗,娇小的人儿,但摘枇杷应是不费力的。但她从不提吃枇杷。夜自习后她总是把书包往我那儿一扔,走走去。我们谈那么多诗干吗?说那么多古文干吗?干吗不说枇杷。说其色,可见。说其香,可闻。说其味,不吃能知其味么?可她就是不说枇杷。只会触触我的胳膊:喂,是这样吧?是什么呢?她的诗文那么多,那么好,总使我忘掉枇杷,忘情地抚她一抚,全然一种美的欣赏,欣赏对象不是枇杷。知道么,我的好友? X不是我同窗,她是住处一成员,比C稍高,却胖,超过丰满的概念。一个晚上,停电,她闯进宿舍:大叫:Y,来支蜡烛。声音与那体魄绝对相仿。她走后,我无事了地偎在被子里。一支烛燃去不到三分之一,门响了。咚咚咚!C绝不这样 ,她只是象那半夜归寺的和尚那样叮叮叮。这是。她进得屋来,呼喝得一楼都能听见,到我那儿去一趟。这姑娘,停电让我去干啥?不过,去就去,大男人还怕吃了。 原来吃枇杷!想望许多时日,竟然说吃就吃了。我拣出大颗金润透透的。呀,真个才叫愉悦。老教授讲美学,说美感与快感有区别。别那么说,这才真叫愉悦。我也没忘了扔几个到口袋,我想起C。X见了也不嚷,当然是淡然一笑:还留一手呵。 半盆儿枇杷,两张嘴巴,委实消损得快当。喂,我说,这枇杷你吃也是要完的,我吃也是要完的,总之它是要完的,对不对,那么不如让我完了它吧。说罢抓起枇杷直往口袋灌。X不吃,也不语,只是背过身去。哪怕我以为是幽默的幽默,也没能叫X高兴点儿。我有意碰她,哪怕怒出来也好,但她平静得令我绝望了我的期待。我自嘲地嘻嘻哈哈走出那个屋子,心中总象有个毛虫。妈妈的,虚到这份儿上了。 小个子的C吃得枇杷不多,但幸得她没有往口袋放进去几颗。我忽然明白,伤害是怎么回事。X而今何处,也许她对我的明白全不在意了。至于,我好感激她没给出一份伤害。枇杷青的,枇杷快黄了,我仿似从那枝叶间,读到一种人生。至少往后,我不会再往口袋中放枇杷的。是的,无论什么时候,你不奉献,至少不应给出一份伤害。 哦,永远的枇杷!

盼 信

文苑 2014-05-20 阅读 2.6万 回复 18
盼  信  妻未来信。我就盼信。  盼信便盼信,不外乎每天一到送信时分就挤进收发室,能插上手时就亲手一封一封地拣信。不能插上手时就睁大眼睛看别人的手一封一封地拣信。生怕漏掉自个尊姓大名的那份心思,就是逢老板给自己发薪水也没这般虔诚过。当然有时免不了做些超凡脱俗的举动,间或跑去邮局,迎住那或梳头或修指的小姐问,我写的那地址对么?按那地址该你们邮局送么?送信是每天一送么?  小姐有盈盈一汪秋波,笑我这男人傻,笑我这男人痴,或问一句:盼家里信啵?不好意思地回一句:盼妻的信。于是那汪小潭笑得几乎荡出秋水。当然也有小姐听得不耐烦,便一瞪凤目:哪有邮局不一天一天送信的,有病哦?  我当然无病。都市小姐自然是少见而鲜闻,我那故乡的小邮政所,十天半月送一回信也不是没有。  不过,在小姐们面前,无论眉开眼笑的,还是嗔目斜眼的,我只能笑颜以对,仿佛生怕得罪了这一班小姐,妻的信自此会石沉大海似的。  盼妻的信,自有他几分原由。妻是极慈弱的,平素见人家杀鸡宰兔,也眼泪汪汪地叹气。慈弱的内质是纯善。妻的纯善叫我总是无言评说。她有个外甥,也就是她姐的儿子。她姐与姐夫离异,分得一个儿子。在儿子将要上大学那阵,她姐竟然因病不治而归。姐去世后,妻就当上了外甥的母亲。不但每次出差去省城,总要大包小包给外甥送些吃的,甚至做作业的草写纸也背上一包。有次我出差,她来信说,外甥自费上学,学费尚差一千元,因要得急,便没与我商议便作主给了外甥。她求我原谅。对妻这份纯善,我很欣赏地写信鼓励了她,并表明丈夫有理由保护他所爱的人。妻竟为我这一鼓励夸我明理,是个好丈夫。  你可以想象这种样子,我在家自然常扮演的是安慰她的角色。可我因出差在外的多,这也便常给妻牵肠挂肚的机会。一次我按约定时间给她挂电话没挂通,谁知第二天就接到她的电报,问有何意外,并要求我立即回电使她放心云云。弄得同行伙计们笑话几日,我亦有口莫辨。  想一大老活人, 哪里总会碰上飞机失事, 轮船沉江, 汽车翻个的怪事。而她,那份担心简直让我老长不大。  然而妻毕竟是纯善的,你说她神经也好,有病也罢,她照样那么个样子,有回还在信中警告:我给你买的钙加锌吃没有,没吃回来我可不依你。  从心里说,我总觉自己有保护纯善的这份责任。因之在盼到信后,妻在信中说上面号召大家为灾区人民捐款,她把我刚寄回去的六百元钱一下全捐了。信尾还说,冰箱等明年买吧,现在秋凉了,买了也无用。我自然不能责怪她,她用纯善对待这个世界,对待自己的丈夫与孩子,却用清苦对待自己。我不敢说她有多么高大,她甚连共产党也没入上。但我在心底承认:自己是深爱着她的。  妻未来信。我就盼信。我不知我盼的信里又有无让她可以流泪又可以同情的故事。  我猜想总有的。凭着妻那份纯善,这故事一定少不了。

炊烟 微微暖意

文苑 2014-03-16 阅读 1.2万 回复 2
炊烟 微策暖意

总是想忆那个一日,不大的树与稻田把村庄缠绕,土砖与窑瓦结合的屋檐下,那对农家夫妇。想忆温馨而又浓郁,久积于心,以致我每每总要无缘由地从记忆中搜寻那微微暖意的炊烟,那质朴而悠长的印象。
  在我心中,父亲一辈子都在为粮食发愁。三年自然灾害,几个儿女吃尽苦头。正轮着发育的我,自然首当其冲。树皮当然吃过,野菜当然尝过,那份苦处至今说来泪下。孩子总是嘟嘴:爸爸老爱忆苦思甜。
  父亲也有意思,每每端一碗米饭,总要欣赏一会儿才能有吃饭的动作。是那种洁白,还是那种形状,我自然难知,只知父亲脸上的笑是自然的。岂知“文革”有风刮来,刮去父亲脸上一点春意。
  那时我已工作在一个油田。在凉惨惨的一个日子,父亲来信隐约说起“米”的意思。我知父意,家中无粮,来求援兵了。
  油田周遭是农村,虽亦受“风”之灾,但比我家乡稍好,有极宽极广的稻地,有很疏落的村庄。在上帝看来应该歇息的一个日子,我却蹬上一辆破自行车,带上两条麻袋出发了。梁生宝,《创业史》中的主人公,忘我之情是伟岸 。
  我去买米。
  无目的地走过许久,拐下公路,隐约记起过罢一条小河又一条小河,路过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在小乡镇喝一碗开水,继续前行。
  村庄渐然而疏的是我前途,稻地依然密布的仍是我前途。人少田多的地方自然总粮丰一些,自然也就是我去的目的地。
  拐下大道 ,拐上小路,我向一个小村子走去。在一间乡下人称“三间三拖”的农舍前立定,有位老妇人正在簸谷。该怎样称呼年长的妇人是我从《西游记》中学得来的。记起小时读《西游记》,那位猪八戒第一次去讨问什么时,因称呼的不大对头,他肩头不挨几下竹棍,那老妇人硬是不解气。后来有人教他呼叫别人,一定要对路,对老妇人自然一定要呼“大娘,您好!”
  我们油田这地方对老妇人一般不称“大娘”,多叫大妈。
  我的这一称呼,当然博得老妇人几分好感。后又知大妈只有一女并无男儿,当然对我又添几分好感。记起好多年过去后,我的一位女友说:“我妈已把你当作她儿子了。她说,他已叫我妈了呀。”我又想到,称呼不能不算作是绝顶重要的。
  客气地给我让座让茶,可真是位好大妈。我说明来意,她面有几分难色,进得那老掉了门轴的门的房间,摸索好一会才出来,且到大门外左右观望才对我讲:“工作组查得紧,不让卖米呀。我这里虽有这么点儿,怕不够?”我掂掂她手中的小口袋,也就五十来斤吧。可老人异常热心:“你先等等,我让老头子去西湾看看。”说罢,便出门了。
  大妈让我等,也就让我有端详这质朴农舍的机遇。村民的淳厚及对人的信任风一样打动我心叶。他们可以相信一个陌生人,把家交给我。要明白即便再穷,也是一生的积累呵。这总使我想起父亲一样的中国农人,想到我这农人的儿子是否蜕化?想到我们高层次领导应该如何保护这份淳厚?而自己又应该怎样尽一份责任?
  正思想得有几分深,大妈带一老人进来,那人肩上还荷一只口袋。我自然又记起《西游记》里猪八戎的教训,一声大伯叫得老人额前的皱纹也舒开来。老人喘喘地放下口袋,找出那麻杆一样的秤来称了称,笑口慈祥:“还多出半斤。”显然,他指的是那一家给他米时没有扣斤两,反倒有余。
  想到父亲不几日会高兴,我心里好快活,接下来付款,再下来该上路回家。付款时,两位老人都用沉默冷漠了气氛。他们粗糙的手接下票子时看得出有几分抖动。这绝非因害怕工作组的查询。应是什么,在我当时也难有那份悟性。当我提出告别时,大妈一把抓住我,说:“不为这事,请你也不会来。今天是我们的客,得吃饭。”
  托辞自然有,但不济事。大妈作饭,大伯与我闲聊。聊及他们的农活,又及他们的分配。那稻子收获时,先纳公粮,后纳“文革”粮,再纳备战粮。一年难哩。但油要买,盐要买,衣服也要。女儿大了,穿得自然要亮光些。一本难经,使我的心好几分重。大妈的饭正在这当儿作好,虽不丰盛,但也还可人。正欲提筷,忽门外一声喊:“有林哥!”
  何谓“有林”?我忽然抬头,一位清秀的姑娘投给我的目光好是喜悦旋即又好是羞涩:“我以为有林哥来了呢?”大妈好能解人意:“这是油田工人,也是一位哥哥呢。”但姑娘的不好意思已成定局,她进了厨房之后似乎再也没见过面。
  饭后辞二老,正是日薄西山。
  路途多艰,特别过河时,我得先将麻袋一袋袋往船上搬,再搬自行车。靠岸时又如法重演。上得公路,夜色正有诗意。
  父亲可能早忘了此事,而我却在一回回寻觅那路口。我的人生之路是否有这路口的影响,怕也未可知的。总想到一辈子会有好多好多的影响,它们期望,它们指导,它们亦评说。但终是路标,我的步子不能与它们分开。
  很想再回那村庄,很想再坐小桌前,感受淳厚。虽然,眼下难以兑现这份想望,但于我心却是时时梦念着的。这也算是心诚的罢。

能不能让我……

文苑 2014-03-06 阅读 1.9万 回复 4
能不能让我……

我们还会有美丽的时间相遇吗?
如果有,能不能让我吻你的乳房?
过去的绝不止是永远的岁月。很生命的一切在我们没有来得及品尝的时刻就一去不返。你的就说再见来得竟如此之晚,让我一吟三叹,让我三叹而不知所终。
你的就说再见就在你的春天开始凋零,也在我的秋天开始萌发。你说。

就说在这个喧哗的十字路口?
我们无法停留

就说在这个世界上你失去我
将再也找不到我,甚至
我的影子,就说在这个世界上
你得到我,也仅仅是
得到我的影子
就说这样命中注定
你已无缘消受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就说在这个匆忙流逝的十字路口
我们无法回头

就说我的海洋
充满韵律,礁群如翅
潮汐在月雾下抖颤如锦
就说珊瑚岛篷放于远方
隐秘如鼓如歌,你却无法进入
那片流域,吞吐
日升月落

就说在这个拥挤冷漠的十字路口
我们无法援手

就说我的长发如幡
在你瞩望的天边
成山幽独成水杳然
有那一段生死的歌谣
牧童的短笛斜斜地吹到今天
就说泪水若能成河
便是汹涌的亡川冥水
我的思念便成纸钱
岁岁年年,幽咽而回旋

那么我们就说再见
我们就说再见
为了在那最后的栅栏
相爱:人生已如云烟

我确然不想听你说,我只想与你对面而坐,让四目象桂子叶那般相拥。我们曾那样的。幽然的月夜,校园无读书声,我有太多的时间吻你的乳房,而没有,那是历史的错误,却由我不经意背负至而今。
你又说起姓郁的达夫来。郁达夫有诗,只恐多情累美人。郁达夫风流的。我不是。当然希望是,也有时机是。然而我不是。有谁说我似郁达夫。当然是对你而言,可你为什么要等到秋天才告诉我呢?你说,郁达夫有一段风流,同学们就把他们拿来做我们的度量。我直至而今才得到这顶桂冠。这在你当然是种秘密。可如果我能及早知晓这秘密,我的萌发将产生多么伟大的一吻。
当然,而今你说来,不必唯恐多情累美人,只怕多情累自身。于是你鼓励我:只要不至颓唐,人生的境界将更高远一层。谢谢,没有这份至嘱,我不知能否走出冬天。
我们在梦里时时相逢,而相逢对我们实在是一种奢侈。你说:

我们还会有美丽的时间相遇吗
我将在最后的栅栏等你
等你如雪的鬓发拂过我的脸颊
青春褪下如歌如鼓的潮汐
等你来搀扶我的手,往日的爱语
掠过我守望的头顶

我们还会有美丽的地方相遇吗
我会在那即将消失的湖畔等你
让我在你身边躺成静的湖色
你象湖光一样细读我的嘴唇  
看阳光在我们身上流来流去
成一片单纯的风景

为什么要在最后的栅栏边等待?难道千年的桎梏真有如此的力量?
我实在太傻,在你一身轻松的直向我奔来时,我的脚步却被无形的绳捆绑着。你让我去那万千人群寻找你,寻找那昔日校园的一面彩旗,那是多少人都想拨走的一面彩旗呵!而我没有,那是怎样令人遗憾的没有呵。我想你的失望一定如夏日的暴雨没有雷声一样地心如刀割。是我的不俊,错过一次历史,又错过一次现代。于是你的目光茫然,在一处原本十分生疏的地方下了站,而把永恒的悔留给我,作人生的晚餐。
这一失却又是经年,总以为人生没有再见,总道是情缘不尽千里线,那日,一见你之寻人语,我不禁热泪向之流。于是,又听到你的声音。你说:——

你是我
所遗忘的么——
在太阳之野
在月光之坟
你是我
所思忆的么——
我便用—一难圆的梦境
寻找,你的过去
你什么都还保留着
而我已是破碎的镜子
用点点温柔的灵光
歌唱全部的你

你是我
所哭泣的么——
在痛苦之巅
在幸福之谷
你是我
所皈依的么——
有一种乡愁源自你的手
你是我流浪的旗帜
寂寞的风口,你的
召唤,便是我
回家的路途,你的形态
便是我的心

你是我
所寄托的么——
在岁月之后
在人生之始
你是我
所爱恋的么——
即使全部的时间,守住
心跳,守住奇迹
当我的凝视之时,世界
仍然遗落了
它的昨日,忘记前行
你是我整个生命的精华和良心

你是我
所等待的么——
在生命之前
在死亡之余
你是我
所呼唤的么——
花开花落,风风雨雨
你——终——于——来——临
来得如此美丽和
不可思议,我的爱情
在流向你之前,先淋湿了
我的全身

你是我
所承受的么——
在日月之丘
在大地之宇
你是我
所孕化的么——
从我眼里,诞生了
神明般的一个你,这世界
因你而转动,你却因我
而自信,而最终
死去,自古以来
这是死结,这是宿命

亲爱的,哀伤于我们有,绝望于我们无。我们还有,哪怕这世界在我们眼中消失的最后一刻,只要能在那人生最后栅栏边,让我吻一吻你的乳房,我就会幸福地闭上眼睛。
我之所以顽强地行走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由于对于生命的多么地热爱,我知道在地平线那一边,永远有一双期待的眼睛,和一颗不泯的心,向我这边,流星一般地传递着思念之光,这就是生命之源!
我们还会有美丽的时间相遇的。
那日,你我有着这样的时刻,在这茫茫人间,你把我们相望的那个城市的一个阿拉伯语给我。那是我们相约的中介。然而历史又让我们只是守望,让我在大海边一遍遍哭泣着秋天。
我们一定要在美丽的时间里相遇。
那时,我的不顾一切的是,吻一吻你的乳房。

我的,你别动(之六)

处于一种浮躁的氛围,叫人感觉这时光好艰难好艰难。并非青睐于那种不好;当一份无奈叫你奈何它仍未能时,浮躁便成了它的产物,自自然然浮躁,自自然然好艰难。
求治于时间。待到心境渐至平和,方才感悟这平和的可贵。平和是一种至高境界,平和让你真正领略人生,让你审视你浮躁时的心态,叫你良知流血。
而我写作专著《新诗别一奇葩——李瑛诗论》,似乎既没有过浮躁,又无有过平和。一份纯真与坦然交融,一份清新与深刻流汇,活脱脱一个真正的自我该何处寻?
风汨汨地拂动,桂子香脉脉地流送。九月,九月的桂子香四溢,四溢的桂子香使得那座大学校园宁谧而又充满活力。倚着桂子树,有个青年在石桌上疾书,那就是我。一位同学后来对我讲:你那阵好有一阵魅力,好多同学们都想与你交谈呢?
可有一种冲动总是希望我与我的《新诗别一奇葩》交谈,否则它总是不肯安宁,但绝无浮躁。当今日我的学友说当时好崇拜我时,我不知其中有无它意,不过我们常在一起谈写作倒是很真实的。但绝无浮躁。我只觉得友谊是一件绝好的艺术品,只可欣赏,不容亵玩。当我再次去她家做客,我只觉得是走进艺术之宫。后来我们有过争论,但之后更是友谊的加深。那时我正思想如何写好这部书,友谊给我如许安宁,使浮躁不能产生对我的侵蚀。为写这部书去拜访诗人李瑛是在一个暑假。诗人的热情,以及他将许多资料馈赠于我,给我写作信心添加许多动力。因此写作时,进行速度总是令人满意。我每日上午听课,下午写作,那种龙飞凤舞的气概使我有怡然自得的心绪。记起,每每在写完一部分之后,我的心境更如秋日蓝天而那时正是仲秋。一月已毕,初稿已毕。一位老师读毕初稿很有见地地说后面还应加上一章。将原稿送回上学前单位打印,我的老书记亲自安排打字室打印,专人装订。又征求老师意见,而后去叩出版社的大门。
有一天是我最走运的日子,湖南人民出版社的信皮赫然地传到我手中。该社老编辑肖汉初给我来信,他希望编发这个专著。几经通信,他告诉我,书已列入出版选题计划。这在不兴自费出书的年代,进入选题很是不易。一个出版社一年也就出几十本书。
好事多磨,当年书稿计划告吹。湖南人民出版社被撤消,那个时候很容易反自由化。不过未出多久,又生出个湖南文艺出版社。这时肖老师提议我去长沙。去得顺利,谈得顺利,七月九日见书。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收获者,我感谢我的老师。
有了成果,第一个想到的是我的的女同学C。她对我的祝贺叫我不能不开始新的冲动。只是可惜,在她最苦恼时我未能为她做些什么,我只能算作为人真诚但不是善解人意的友人。但我永远爱我的女同学和知音。
那份写作时安宁的心境,如昨日。不知今后是否还有否那种什么也没有的安宁,反正我在经历了浮躁而今又达到平和,仍在期待那种什么也没有的心境。

自言

文苑 2014-02-03 阅读 1.8万 回复 6
自 言 一种人生的悲壮自然诞生孤独,自言也就必在其中。我要自言的,也要自语的。先自言。言出自我对于人生的说明,主客体于运动中的碰撞所产生的必然反映,从而形成对于这个世界的说明,这是无数的感性认识所榨缩而凝聚的理性之光。一位相识数载的故乡人曾多次约我去他那儿做客。他是管收破烂的老板,他的周围也是我许多的故乡人构成的群落。拗不过一份乡情,那日,我去了。居住与衣衫自然难以构成档次的一群故乡人,饮酒吃肉时的一份无拘,使我自卑了许久。酒后,在那简易的收旧物的大磅秤台上,三五人一伙甩起老K来,其悠然与散淡,把生活中的一切苦恼都远远地甩在一边。我便想,我常在强调生活得好一些,要有生活质量,因之又常常累死累活地追寻某种东西,弄得成年没几个开心的日子。诸如官场,人们为着一张向上爬的梯子,不惜尔虞我诈,处心积虑地向对手发难。其实,向对手发难的同时,自己也受到莫名的熬煎。诸如财场,人们为着一分二厘常常机关算尽,或大打出手。其实,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使自己“穷得只剩钱”了。诸如情场,人们为着一点欲望而不顾一切地几番冲进围城又冲出围城,昨夕山盟海誓,今晨又陌如路人,痛苦别人的同时亦被别人痛苦。如是者,哪里谈得上生活质量。比之那些拾破烂的单纯的人们,活出几多委琐而又苦又累。为什么?只因缺了一份生活的适意。适意的人生正如不急不徐的水在河道中流动,既无泛滥之嫌,又无干涸之险。自言我,当然远没有达到适意的境界,因之总想想交几个拾破烂的朋友,但无论如何都遇到的是陌生的眼光。因之几回想放开地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但总是一种难成现实的想望。我的生活质量哪怕只如路边甩老K、打象棋的一群也就好令人高兴了。然而却总是莫名地被无形的东西引导,不知陷入何种场里,使我不得开心颜!因此,这本集子中的东西总是企图冲破那无限的束缚而展示适意。有一日,友人来访,见我正校对这集子中的一篇,他认为是别人之作,大声叫道:能不能让我吻你的乳房!其惊诧令我心地一缩,这么开放会否招致非议。这说明,我适意得不够,内心深处无形的东西太有力量了。独上天国。人生中打交道的当然有上帝。他老人家的手杖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向我指示一条通达的路径,说:朝正前方走。然而,魔鬼的指路牌也时常向我展示一种诱惑,有时更有力量。因为上帝总是受制于一种规范,使人的欲望不能畅快地展开。倒是魔鬼无规无距,弄得你的感觉总是前所未有,只是当感觉过后,上帝派来的理性才说这不好。也正是因为常常面对这两个象征,感觉与理性的矛盾才难以调合,使我的真实呈现着两种形态,一忽是感觉的真实,一忽是理性的真实。虽都是真实,但矛盾总是不能调合,因而距适意人生很远,苦恼总时时来。但这世上,芸芸众生皆如此,只好如此。不管怎样,求得真实倒也使我的良心不至于受煎熬。于是在这本书中,我遇到上帝与魔鬼感受皆有。老实说,我对于魔鬼给我的诱惑倒更乐于接受,因为它总叫我不要辜负此生。这番自言是否自私?过去常常自诩为责任心极重的人,活着不仅为自己,父母、妻儿、兄弟、朋友,一大堆东西套着我,弄得我几乎喘不上气来。也许物极必反,又这番自言。不过,此时刻说此时刻话,我并不想理想得太远。至于日后,又自言什么,且不想管它。还是把今天活好吧。

有着怪名字的故乡人

文苑 2013-08-10 阅读 1.8万 回复 7
有着怪名字的故乡人 老一辈农人孩子多,故乡尤其如是。孩子多未有趣味,有趣味的是孩子们的称呼。狗生姑爹有四个儿子。老大双喜,想必希求日后双喜临门。二的木喜,什么意思不得而知。三的小喜。四的竟叫没喜。这是叫我儿时思忖许多时日,也没个头绪的事。木喜是我的好朋友,那是很多年前。他大我一岁,生得瘦高,面黑,两排牙齿总像山顶洞人一样地凸出着。大跃进那年,我们学校兴捶棉杆皮,谓之支援国家。于是,我们停了课,白天黑夜地捣弄着那玩艺儿。一天晚上,我俩吃罢晚饭往学校赶,半路上,碰到一队大同学刚从学校回来。我提议,我们躲在棉花地里装鬼,吓唬那些平日欺侮我们的大同学。果然,我们的愿望实现了。大的男同学飞快地跑了,大的女同学也叽哩哇啦乱叫着。“别吓坏她们。”木喜要夺我手中摇晃的马灯。“不。谁叫她们给那些男同学帮腔!”木喜不吭声了。我以为他总要不吭声的,没想到他立起身子,大声喊道:“我是木喜!”我马上就听到一位女高音回应:“是木喜那个鬼!怕什么?”木喜后来不读书了。狗生姑爹说:“读书有甚用?顶不得工分,也练不出耕田把式。”后来,我失去了朋友。后来,我一直读书并参加工作,几次回乡都没见着木喜。再次见到木喜是多年后夏天的一个上午。我还没进村子,只听到有人叫我的乳名。站在面前的是一个枯瘦、面色黑黑的农人,只是从他身边那个10来岁的小孩子的脸上,我才认出那农人是木喜。那男孩瘦高个、面黑、两排牙齿凸在脸前。木喜的少年的那种笑是在被我呼唤了一声之后,才挂在脸上的。“叫!快叫三叔!”他摇摇身边那个男孩。男孩却羞涩地扭过了脸。“叫什么呀!”男孩不说话。木喜便告诉了我:“这是老二。叫驴子。老大叫牯牛。老三叫骡子。老四……”不知为什么,木喜不往下面说了。我有点莫名,人的称呼固然是个符号,这个符号却又是庄严的徽记。而在这文明发达的年月,木喜父子与这时代似乎不那么合拍。“干什么去呢?”我虽问着,却又生怕他们再给我一份怕惑。“前湾功名哥的儿子大学放假回来了。我想叫他给驴子起个名字,还教几个字。一天给80元钱。”一天80元?木喜有钱!人说财大气粗。我却从木喜的语气中听不粗来。那缘由是什么。我至今也没思想出什么结果。只是木喜和那个不知改了什么新名字的驴子,不时鲜明地在我面前摇晃着。
为我的《美学》找朋友

深刻寻求那种崇高,于是潜心修炼。在我看来那是人生极致。俯视人寰,万物皆备于我,其历历在目的程度总是使我心胸阔大,包容所有。于是乎不再有烦忧,不再言功利,活脱脱一个超俗的我。那种心境的惬快,也是凡俗难以言明 ,只好独自得乐。?
  由崇高进而追求高尚,不在意得失什么,有时竟觉得给出些什么,心地自然有诸多愉悦。那 日车上,与一长者让座,并不曾意识这是一种伦理行为,只是觉得这样作是身心需 要,因而心中浮起来一股未名的自豪感。私下又想,倘不让座,叫那老人一旁受颠簸之苦,我一定会难受几日,弄不好肉体也会弄出一点毛病来。 由高尚进而责任。活着不由自我。为父母为妻儿,为兄弟姐妹,为知音、为友人而活着,不亦悦乎。这种责任总又由然令我高尚、崇高起来,觉得人生要做的事有好多好多。?
  这与《美学》有什么联系??
  我并不认识黑格尔,但我觉得他总用手杖指点我,评说什么。?
  爱美学,是在读大学时升起的欲望。只要上书店,什么“美”都可以买回来。然而友人说, 独那正宗美学,你却没有。于是我想念黑格尔!?
  终于有了一册。仅有一册《美学》,是黑格尔第三卷上册。这也令我好高兴好高兴。想来那也是偶然。一天,去老师家玩,他说,有位朋友在北京,想托他购再版的《美学 》,你要不要?要。我已三十年没见过黑格尔。?
  书来了,绿封皮,素静的。但一看,附有一笔:第三卷上册,便用几分失望。好在不多日 , 书店新来一套汉译名著丛书,中有全套《美学》。我买回来。这书封面素白,书脊红,很美学。?
  有了书,同学们也来了兴致,但我不肯借。不想那位女生Y很有缠劲:只因小我太多岁的学妹,。我未能拒绝。也正好值那段时间,我急着写我的论著《李瑛诗论》,她借走书的事我都几乎忘了。但那日,我正挥笔疾书,听见身边有些动静,正是她。她一脸的愁郁,将书还给我 。说:”看不懂,只看了十几页。”我的惊讶是,大学中文系学生,看不懂美学。许是黑格尔不想认识她?
但我什么也没说。她给我一首诗,写爱情的,她有几分失意,有几分怨怅,好像是爱情机器少了油。而后,她在我面前一张纸上写了不少“Y”。我心中明白,一位少女失恋了。但我无能为力,只好当听众。?
  此后过去多年,不想《美学》落进又一个“她“手中。这意味好有点忆苦思甜,刚出虎口, 又进狼窝。她有认真的脸,阔大,认真得像象吃猪头肉,专门备个笔记本,记学习体会。她对书崇敬且爱。我从她 眼神中可以看到,她一脸幸福。虽黑格尔难啃,但她的钻劲比那大学生强。我信她会有正果 。《美学》且受了她的保护,包上了新封皮。这一切都在我心里。后来,她又把《美学》还 给我。不过,确切说是我收回的。因为她后来根本不看了。她说,理性不好,束缚爱。“你这人太理性!”她责怪我。这叫《美学》好无赖!
  不过令我宽慰的是,她而今已是中国知名作家,且是天门人,不知我们天门人有几个知道。不过,她也算作美学的好友。
  终归是委屈了我的《美学》。堤内损失堤外补,只好由我来“天天读”。至今,已说不清几遍了,反正它教我写了几本书。?
  以书求友、知友,也许是《美学》给我的一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