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菡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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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个拥抱

文苑 2015-04-13 阅读 1.2万 回复 10
只是一个拥抱
  看过一尊雕塑,尽管是大理石的,但如白色巧克力般温情精致。屏气凝神间,时光坍塌,整个世界开始悄然融化。
  那天,有阳,风是暖的。在很远,朋友就指着问:“你看!那是啥。”“一只手。”我答。尽管我觉得像一朵尚未完全盛开的花蕊,但我分明看见一个大拇手指。朋友紧接着说:“好像还有两个人。”“亚当和夏娃。”不加思索,我脱口而出。这是直觉而不是敏捷,因为我闻到了伊甸园的味道,风祥云和,花蕊间包裹着两个沉睡的精灵,世间顿时充满爱意。
  走上前,朋友清晰地读出黑色大理石上的注解:《上帝之手》,又名创世,作者罗丹,主人公亚当、夏娃。朋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神了,你!”我笑着调侃,你看!只有他们才能如此的投入和忘情,因为别无所爱,天地造物只此两人。朋友也连说“嗯!嗯!不像现在诱惑太大了。”尽管我知道我的戏言或许会亵渎他们。我和后世成千上百,数以亿计的人一样,只是他们脚下的蚂蚁,在仰视中,才能解读这份来自天地间最初的真爱。任何评说,都不会惊扰他们唇角优美的弧线,连一丝风都不是。他们在上帝手上秀恩爱,大胆高调又本真自然,纯净柔美又绻缱缠绵。秀给自己,不是天地,不是世界,不是他人,也许连自己也已被时光忘记。山洪海啸,地震坍塌,都无所谓,都改变不了人类这最初的模样,这凝固永恒的姿态。
  优美缠绕的颈,深情环绕的手臂,温情迷醉的眼神,柔情似水的曲线,还有百合般圣洁饱满的躯体,以及每一寸肌肤因爱而盛开的玫瑰,静止的呼吸,蜜色的空气,以及袭过你心头,融化成巧克力般丝质的忧伤,都足以令人动容。我们只是他们基座下密密麻麻穿戴整齐,心灵竖满铠甲的卑微观众,在他们赤裸又含蓄羞涩的姿态下,默默伫立。在与不在,都无关紧要。
  我开始喜爱罗丹,一个有超级想象力和灵动思维的人。他告诉我们人类仅仅只是从一个拥抱开始,那些后来滋生的权利、欲望、争夺、战争、焦虑、虚荣等,都只是上帝脚下的微尘沙粒,刮不起时间长河裙裾的一角。上帝慈爱的双手,从不去抚摸这些荒凉的伤疤,小心翼翼托起的只是这如新生儿般纯洁忘情的相拥。
  就像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从伊始,从伊归。出生时,是不会走路的,需抱着;老了走不动了,同样需搀着背着抱着,有一双温暖的手握着才能安然离开。人生所有的意义只是寻求一个拥抱而已,中间再伟大的行走,再生动的细枝末节,都只是一个拥抱奔向另一个拥抱必须奋斗的过程,最终都可以忽略不计。
  深圳是一个硬件优于软件的城市。文化的贫瘠,促使了锦绣中华和世界之窗的诞生。在这个世界之窗里,移植剪辑了全世界的发明创造,历史文化和社会进程。从凯旋门到埃菲尔铁塔,从荷兰风车到埃及金字塔,从罗浮宫到悉尼歌剧院,无所不有。甚至火车飞机大炮,冰山沙漠飞瀑。一路走来,我们不断惊诧于人类的智慧和历史的变迁,直到最后邂逅了这个雕塑园。在这里,同样有智者、有勇者、有大文豪、有美人鱼,以及拿破仑家族睡在海绵床上慵懒高贵的公主,但能打动我们的只是这尊安静的《上帝之手》。前面所有的辉煌和浩瀚都只是这个小小拥抱的铺垫。再高大的宫殿,恢宏的建筑,巍峨的庙宇,顶级的墓穴,都会因为这个拥抱的缺场,而黯然失色,肃杀冰冷。再庞大的机器,国家民族机构法律;再先进的科技,火箭飞船航母高铁,都是为人类为家庭这个小小的细胞做注解和服务的。这才是真正的王道!
  透过世界之窗,我们看到了什么,只是一个小小的拥抱而已!
  末日之说泛滥时,一个朋友曾在日志里写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要和我最爱的人拥抱在一起,在天崩地裂的瞬间,埋葬在地壳的最深处,经过若干亿万年后,我们将变成一个经典的爱情化石。”我惊诧过人类思维的相似,因为这样的话我也说过。试想,一个人经过一生的淬火,最后想要的只是一枚带着爱情体温小小的化石。当然,也可以是一片刻着名字飘落的枫叶,但绝不会是别人眼里的印章和封赏。
  看过一幅图片,女主人用旧绒线织了一件两个人一起穿的硕大毛衣,油画般的布景把他们宽松柔软地包裹在一起。一人一只袖子,V字形的领口,各占半边,两个荷包,毛衣盖膝漫过小腿。他们是一对白雪盈面的外国老人,身材臃肿,步履蹒跚,但表情祥和幸福。他们穿着同一件衣服,躲在以橙色为主,如金针落叶般,色彩斑斓的画布里面,集春夏秋冬一身,像童话里的男女主人公样,坐着时光的白色马车,行驶在绿色的林荫道上。清晨的露珠无法打湿他们的膝盖,迟归的晚风也捎不来一丝寒意。宽大松软,一针一针密密织就的毛衣是那么温情脉脉。他们像两个刚出生的连体婴儿,拥抱着依偎着,在重叠的光阴里,驶向远方,从容而快乐。
  我相信如果他们转世,一定会是另外的一对亚当和夏娃。因为他们的灵魂始终有一双上帝的手托着,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从出生到离开,能定格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拥抱。
  qq747236202

一个人去看海

文苑 2015-03-25 阅读 1.1万 回复 22


一个人去看海
  文菡萏
  一直以为一个人去看海是属于少女的事,一个双肩背包,一双软底轻便运动鞋,一头飘逸的直发,一次任性而浪漫的旅行。海风、细浪、落日、鸥起,面朝大海,伸开双手,就是自己的春暖花开。
  也曾一个人去看海,真丝盘扣、滚边束腰、湖光水色、甚至开有大朵的菏,镂空细花小坎,麂皮墨染半高跟,就这样沿着海滨大道一直漫无目的地走着,一个人的海,一个人的孤单。
  沿途有紫色小花,在脚边细细碎碎地开着,密密如雾,蜿蜒似带。天高云白,一切都是静谧的,偶有赛车手掠过。实际大海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望无际的孤单和寂寞,但我需要这样的宽广,它可以折射出我的卑微和狭隘,就像一面镜子的两面,我来看海亦是来看自己。
  我是一个喜欢迷路的人,在喧嚣的大城市往往分不清东南西北。在我的眼里,所有的街道和高楼几乎一样,相距几千里的昆明与乌市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去时,一对东北老夫妻这样对我说:“姑娘,跟我们走吧,我们是深圳通。”我不禁笑了,这世界竟然还有人喊我姑娘,在他们的眼里,也许我还不算太老。一路上他们讲他们的女儿、女婿、外孙、甚至房屋和收入,这些细碎的故事被这个午后的暖阳涂成了金色,我也成了一个最温暖的倾听者。他们说每个星期天都会来看海,平日里买菜做饭,接送孙女不得闲,也许这就是最典型的中国家庭,随着儿女迁徙流浪,繁衍奉献。在一个绿色的山坡前,有一群五色的鸟,从头顶上空灵飞过,他们说翻过去就是美丽的深圳湾了。
  海水无声地漫过眼前,淹没了一切。我希望有一天它可以漫过我的头顶,我蜷在它的波心里,枕着太阳和月亮的光晕睡眠。海水托起柔软的发丝,每一根如美人鱼般飘散,五彩的珊瑚亲吻着脚踝,我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不做,就这样静静睡去。深海佛音,有小童提水净地,心底的白莲一朵朵打开,时光是烫好的缎子,我赤足走过,格子的回廊里满是灰尘的声音,那一丝微弱的光,是灵魂的语言,一直引着我向前。
  在一个凉亭下,我要了一杯可口可乐,这种咖啡色的碳酸饮料,我一辈子也不会喝上几次,只是坐在对面的两个小男孩,人手一杯,传染了我。孩子们的母亲告诉我,他们的收入并不高,租的房子,接来了公公婆婆带孩子,攒钱已在老家的乡下修了楼房。我微笑地听着,有风缓缓穿过高大的椰子树林,海水如镜,一切都是美的。我喜爱这些朴素的人们,就像我喜爱清晨的露珠一样,干净而透明。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穿最朴素的衣服,宽大舒适;用一本最旧的字典,磨破了边的,随手轻翻两页,就有奶香和棉布的味道;也许我会褪尽所有的首饰,像刚出生的婴儿那样干净,清瞳如水,照得见自己的影子。我用放大镜观察细小的昆虫和花萼,去感受一株草木的清甜和灵气,去触摸一个个生命成长的疼痛和快乐。我委身天地,让呼吸熏暖山坡,让脉搏涌动清波,让花瓣揉进骨骼。我会穿着老式平绒布鞋,向着向日葵和太阳的乳晕一直走去,直到融进那金色的柔波里。
  实际生命就是一场奇遇,就像这大海,不记得有多少爱和温暖包围过我。一路上,我碰到太多双手捧着太阳向我走来的人们。他们为我送来了种子,雨露和阳光,让我的花屋暖香扑面,春意盎然。我知道,没有他们,我的文字无法存活。我喜欢数着这些熟悉的头像,就像麦穗的清香揉进了太阳的色泽,亲切美好。我甚至知道他们的思维方式和神经末梢。我清楚记得他们的第一次留言,那些心灵的流萤甘露足可以盖过我绣花针的文字,自成一篇。望着几百层的高楼,我已无力回复,但依旧感动。虽说赏心不过三两枝,但这万里的红杏云烟,足已让我沦陷。
  去冬,我正式进入论坛,从那时起,我开始鄙夷自己。是不是我的文字一定要见诸纸媒,一定要加盖公章予以发表,甚至参赛获奖;是不是一定要像市场的小菜那样任人挑拣,是不是一定要得到认可和所谓的成功。我做不到张充和那样,写文像“随地吐痰”,话虽不雅但足见潇洒。一朵草原的格桑花为何要去镀金,这是我的纠结,我怕有一天我简单的文字后面,会附上一堆复杂的注解,我讨厌自己的虚伪,可我的脚还是不由自主地走着。
  庆幸的是,我随意遗落的一粒粒花种,却唤来了一个柳软燕喃的春天。很多朋友的留评让我感动甚至落泪,我不喜欢用编辑或老师这样的字样,芸芸众生,因缘聚散。他们知道我对文字的忘情,知道我的清澈和透明,知道我的优雅和从容,理解我的善良和重情,懂得我乳白色的情怀和成长的疼痛。他们和我素昧平生,只是清水流过树叶,雨滴打在瓦楞,在梅雨潮湿的季节,为临窗而坐的我送来了一杯温手的茶。
  他们就像这眼前的海水,每一滴都那么透亮,集结了就是铺天的温暖,盖地的清凉。
  我知道我的身后是一片大海,回头就是无边的浩瀚。有多少不同的人们,就有多少宽广明净的心胸。我还知道每一天都有太阳和月亮从它的怀抱升起,博大而宽宏,温暖而可爱。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温暖过、关心过我的人们!
  qq747236202

与书

文苑 2015-02-26 阅读 1万 回复 9
与书
  文菡萏
  朋友寄书来时,外面有风,雨雪正飘,那天最冷。快递说包裹破了,需亲自签收,我住在很远的另一个位置,裹着大衣出门,回来时,路已结冰。
  于书,我还是爱的,尽管缺少敬畏,像空气,轻与重,都必须呼吸。深知仰视或俯视都无法真正靠近甚至聆听,平伸的双手,才是一段优美舞蹈旋转的开始。那种纸质的质感,草木叶浆的清甜,是安宁亦是雅致。在世间漂行,忙碌过疲惫过,相对于霜花书卷炉火的日子,我更喜欢睡觉。一直认为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睡眠,因为只有休息和梦才是属于自己的,在崇山峻岭里漫游,在碧叶青草上匍匐,素手摘月,海底捞针都无人管。人,一旦连梦都被典当了,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如果说阅读是在别人的思维框架里奔跑,久了就累了倦了,那我只选择在喜欢的枝叶上栖息。
  喜欢一个朋友的名字,静日时长枕书眠,这样的安闲,实是难得。夏日的午后,在临水的房间睡觉,有风吹过。窗前,爬山虎垂下的丝绦,漾起一帘绿浪。醒来时,水面的波光折过米色窗纱,筛满一墙的碎金,人躺在波湾里,手边摊开的书亦是凌乱的,光与影在上面跳动,金色的小鱼一尾尾游进纸里。
  书与我是一种陪伴,需放在随手可及的地方,几上、床头甚至是地板上,我打着赤脚走过。时光是白色蚕丝睡衣上滚落的珠子,圆润柔和。那些合着的精灵在纸房子里睡觉,我不寂寞,它们也不孤单。空气里有细微的呼吸,是我的亦是书的,无需分清。
  喜欢睡前看书,在每一天,很多年我靠它催眠。昏黄的台灯下,海在掌心上温柔流过,鱼吻静水,我在一朵白莲里闭关。白天的烦乱悄然褪去,花隐窗前,合着眼,睫毛上有露珠滚过,我能听见来自深海的胎音和每一朵微距绽放的舒缓。梦和月亮一起浮出水面,干净洁白。云朵上的村庄、摇篮、炊烟、牧羊的女孩、坚实的后背,我趴在上面睡得香甜。
  书橱里的书不多,但够读,每一本都残留着我的温度,它们整齐地排列着,簇拥在一起。一本就够我摆弄很多年,看了又看,它们是我的老朋友,甚至是亲人。里面的每个人物我都喜欢,是长在心底的树,一天天清喜阴凉起来;每个字亦是熟悉的,被我深情的目光熨烫过,妥贴安稳。我一次次地放下,拿起,翻开,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我也是一个穷人,只是坚持自己的审美。装修过一套房子,里面融入了许多喜爱的元素。整扇的格子屏风,镂花的拉门,干枝的莲蓬,碧青的龙舌兰。抱枕、桌旗、古典的台灯都绘有荷的图案。订壁画时,我告诉厂家要把里面的鱼和多余的水草隐掉,只留下简净的一枝一叶和润心的粉,是孤独的也是安静的。躺在雕花的大床上,有五彩霓虹透过粉紫色的窗纱,忽觉得还是睡在沙漠里,荒芜而又干涸,一切是死的,静到可怕,除了我,不再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我必须起身邀请另外的一个朋友入住,与之对话。书!一种发不出声音的语言,一种隐形的生命,默默地游弋在每一个角落,是一个房间真正的温度,如寒夜里捅开的炉火,不管主人在与不在。
  喜欢纯粹的东西,炒碧绿的青菜,像活的一样;煲单一的汤,不搁太多的辅料。纯洁的情感,冰种的思维。于正襟危坐,我更愿隐于月下,于轻佻,我更愿庄严。文字亦是文字,请不要告诉我作者是谁,还有后面的布景。翻到哪页亦是哪页,久了,入心了,不管在哪里遇见,跳两行,就知道它是谁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味道,白天鹅在湖中起舞,黑白琴键按下的音符,永不相同。
  陶罐在炉火上煨着汤,里面加了各种佐料,阅历、见识、思维、甚至是苦难和泪水,也许还有砒霜、雪花和蜜糖。把自己的一切放了进去,过去的现在的,喜欢的不喜欢的,哪怕有毒。复杂也是纯粹,味蕾是一种感觉,是心灵鸡汤,也许只是给自己开出的一剂药方。
  朋友的文字亦好,高档的食材,用了最朴素的烹饪手法。温情的花瓣为岁月做了神圣的祭奠,平白的语言里,灵光一现,让我想起了纪伯伦。
  如果天堂有路,我们一定会接我们的亲人回家,这条路是用黑蝴蝶铺就的,有多少燃烧的思念就有多少精灵在飞舞,翅膀承载的爱太多,不免迷失。在钢筋水泥和田野村庄里来回穿梭,所有的不安、胆怯、退让、容忍、痛苦、疾病的背面只写满两个字“善良”。一个人一旦刀枪不入,心打了麻药,不再温软,也就无所谓了。
  最好的文字还是曹雪芹和张爱玲的,洗白的蓝布大褂里面裹着一袭锦绣,不经意吹起一角,就足够惊艳。一层层不经意拨开,一遍遍消遣,从不厌倦,值得一辈子去阅读。
  对于诗我一直绕着走,写不来,也看不懂,它是语言的王者,轻易不敢触摸。既然手中没有一把灵蛇之剑能划破夜色,也体验不到列车驶出隧道的瞬息灵光,不如放弃。点石成金,一定有浩瀚的大海作为依托,哲思的巨手一面是空灵一面是沉重。
  不喜欢太多的理论,我怕扼杀我仅存的灵感,我怕我的呼吸变得僵硬,我怕有一天,我的文字带有文学的味道,而不再是心灵枝头的一瓶净水甘露。
  画还是喜欢老树的“人间废话已多,何必再做纠葛,相视莞尔一笑,一起流连月色。”原文记不得了,篡改很多。对书亦是,贴心就好,陪着就好!
  qq747236202

纸质细软

文苑 2015-02-09 阅读 1.1万 回复 8


信,于我来说,是洁白的羽毛飞过童年的湖面,蘸着露水在月光下写就的温情一笔。有风的夜晚,一封封码好,用红色丝带打上蝴蝶结,安放在藤条小箱里,随我坐绿皮小火车流浪远方。
  不记得自己写过多少封信,也不记得收到过多少封信。总之,那些绿色邮差摇着自行车铃的日子,已成为记忆里一抹温馨的剪影。很遗憾,空荡的抽屉不再有一封信,静静地躺在那里,等着我去触摸它的温度。十八岁那年,有个男孩曾奋力的给我写信,一连二十七封。很漂亮的钢笔字,文采亦好,那些细枝末节的珠贝已被时光的湖水漂洗得一干二净,只记得有一句是宝玉红豆曲里的唱词“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他是父亲单位技术室分来的大学生,个子不高,我们从未说过话,他每次把信默默放下就转身离开。那时年小,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信件就成了我心底永远的秘密。我是一个爱漂亮的人,延挨很久,选了一张粉色的信笺,裁剪了一个很别致的信封,背面糊上一幅水墨润染的图画,前面工工整整地写下地址,贴上八毛钱的邮票,绕了很大一个圈子,郑重地寄到他的手里。
  我一直珍爱着这些信,因为我知道他曾对我用过心,月圆的夜晚,他在他的案前勾勒过我的山水。这些温情的信就像心底的细软一直陪着我走过很多年。
  人是无法解读自己的,你去过的车站,往往收藏在别人的魔盒里。我是一个喜欢在自己梦里飞花三千的人,与外疏联,喜欢极简,能不要的都不要。三年前,为发一封邮件才有了自己的QQ,号还是别人送的。二年前,在农村七八十岁的老大妈都用手机通联时,迫不得已,我给自己配了一部最简易的手机。时至今日,发短信都很吃力。20多年来我唯一通向外界的就是一部座机,我感谢那些童年的伙伴,能找到我这个卖火柴的小姑娘,把我从新鲜的土壤里翻出来晾晒。
  夜深人静时,如果有铃声突然想起,我会披着睡衣下楼,接听那些天外来音,清一色纯正的普通话是那么的亲切好听。我小心翼翼地猜着她们的名字,生怕惊破水面上飘来的梦。也有同学空降这个城市,请我在不错的酒店吃饭。这些都成为我深深的感动,因为她们还记得我。
  不久前的一天,对话框里,有陌生朋友直接甩来一句话:“把你的手机号报给我”。这样的不见外多少让我有些错愕。当我弄明白是我初二的同桌时,竟哑然失笑。尽管二十多个春秋不曾谋面,但我知道我们是一片叶子的正反两面,不仅相似,还一直在彼此的心底碧青碧青的。她说她保留着我的一张小纸条,问她的还在不在。我在记忆的海洋里使劲地打捞着,竟一无所获。她说那是一张从中撕开的白纸,一半我写下了我的名字,一半她写下了她的名字,然后做了交换。我原本以为是一句浪漫的诗句,但听起来倒像是一个郑重的仪式。无法想象当时我们的小脑袋里都想些啥,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把彼此的名字谨记一生。接着她把翻拍的照片打了过来,看着自己14岁时青涩的字迹忍不住笑了起来,并一眼看出后缀的拼音,卷舌平舌混淆。底下标注的日期是1982年11月31号,离现在已经整整32年。我很惭愧,她的那粒花种被我遗失在通往春天的大道上。
  我在我的时光旧城里,找到了她的照片,发了过去。那时的她像一朵洁白的花蕊,庄严而又羞涩,衣服的第一个纽扣永远是扣紧的,说话爱脸红。她不穿新衣服,生怕被别人看了去。她的东西规规矩矩、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她文静,不疯不闹,不轻浮也不做作,是个家教很好值得信任的人。她走读,我住校。我经常去她家, 她的父亲是一位有名的工程师,家里一丝不乱,墙壁雪白,一颗钉子都不让钉,毛巾洗得漂白。
  但光阴一下子无情地刷新到了今天,面对镜子,我们的年龄比当年的父辈还要老。
  不久后的一天,她又打过来一张钢笔画。瞬间惊讶后,我一眼认出那是我十几岁时的杜撰:画面正中有泥瓦小舍一间,右有竹笆扎墙,左有古树相依,门前漫有石子羊肠,屋后太阳,山峦,云朵相拥,一条彩虹小溪环门而过,又飘入后山。院内摆放一张乒乓球桌案,上有小球沿虚线飞绕,两只僵硬的蝴蝶停在空中。只是缺了鸡鸣鸭唱。搁在现在,我一定还会添上一群长成向日葵的孩子,冲着太阳一直奔跑。
  我说你也太可爱了!她说我这还有你的信、照片和给同学起草的入团申请书,现在就摆在我的床头,我每天慢慢看。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我真的不记得自己写过什么信。我笑着说如果真有,那你得留好,等哪天我一不小心红了,这独发的处女作还能换点钱,里面要是有点隐私的话还可以爆料下。她听后呵呵的笑,说成啥名呀!我还不了解你,你不是一个有功利心的人,和我一样都有点傻。听后竟很感动。我的底色,十几岁就被她拘定。
  她把那些小信读给我听,真的是我写的。在铺满时光落叶的小径上,我一直向她倾诉。里面有喜欢安静,喜欢简单,一个人静静地,把一切繁华喧嚣拒之门外的语句,还有升华和人格这样的字样,还提到一些几乎忘却的人名。我写得是那么的细致真诚,自然连贯,没一句套话。她说你看看你小孩家家的那时就懂得人格了。我一直举着手机在卧室里笑,窗外的光阴咕咕地已经流过了30年。这样安静的夜晚,除了她的声音飘入,还能听到楼后仅存的爬山虎干枯的枝叶,在寒风中簌簌作响。我说你处理掉吧,我在最稚嫩的年龄,说着最老道的话,生吞活剥着一些现在都不想弄懂的概念。我说我17岁时就用了现在的网络语言,坐拥禅机,可依旧活在纷扰的红尘里出不来。她说你知道吗?你这封信,写了五大页,而我只给你读了两小段。
  又过了两天,她给我打来四张照片。模糊的铅笔字,还有勾抹涂改的痕迹,但字体不错。我说这是你写的字,她不回。我说这是我写的字,她也不做声。我一下子认出用的纸张是父亲办公室统计表格的背面,文字呈双行排列,押有同一韵脚。我一下明白是自己17岁时写的诗,标题是《真诚的告白》。我一个电话打过去。我说这是我的诗,她说是的。我说我不会这样不讲究,把草稿寄给了你。她说你肯定没有备份,你那时就这样,想对我干啥就干啥,你的信封五花八门,你的信纸也是各式各样的,有的直接从练习本撕下来就能写。你的信有诗有画还有批注。我突然想起在她的来信旁,我曾直接用红笔回复,像脂砚批红楼样。她说我这还有很多,现在眼睛疼,每天只看两封,以后慢慢处理掉。有一天老了,不在了,就没人守护它们了。只留两封,咱俩看,有时间,你自己来取。听着,我的眼泪竟掉了下来。
  我知道她辗转过很多城市。她和我说过,刚到上海定居时,回去托运东西,捆了三大包,车子在楼下等。剩下最后一个包袱,她背一次没背起,背二次没背起,我想那里边肯定有我的这些心灵碎片。
  那时候人穷,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些纸质细软,能贴着生命的体温,随身携带。我知道她是一个性情中人,看待花朵同黄金一样珍贵。这也是隔山隔水,隔着几十年的岁月我们从不需要想起,但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原因。
  她的爱人也是我们的同学,他们一个在武汉读书,一个在南昌读书,你侬我爱,大学毕业后,结成伉俪,数次搬家,最后落户于沪上,但我的信始终跟着他们,见证他们的爱情,目睹他们的婚姻。
  30年算什么,只是这薄薄的透明的一张纸的距离,我们还是栖息在同一片叶子上的两颗露珠。那时的校园开满了白色的泡桐花,我坐在临窗的座位上,伸手就可以摸到。H型的楼房,玻璃黑板,我们在上面沙沙地写字,教室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夕颜花爬满了宿舍的小墙,夕阳染红了柔软的草坪,我抱着书,穿着白底兰花的旗袍小裙走过。她在教室了等我,我们坐在一起,一任那些琐碎的光阴缓缓流淌。
  她说那时我成的看不上你了,你的饭票总是一个蛋一个蛋的,都是我帮你叠好,再放进你的小钱包里;你的书角喜欢卷边,都是我帮你抚平。我每次说你,你只会笑。我说不会吧!我现在是洗了手才看书,看过的书和新的一样。我的东西极其规矩,衣服分门别类,每个抽屉放的什么一清二楚。她说我现在倒是和你过去一样了,你的房间我不会去住,太整洁了。我喜欢舒适,干净地凌乱着。衣服是可以堆着的,厨房也可以搬进卧室,我在床头烧水,坐在床上吃东西。我说我永远不会这样,而你真的变了。她说我现在自由随意,想干啥就干啥,你倒是活回去了,不过我们还是一样的人。
  我小心地问,那你现在会吵架吗?她说会,我说我也会。她说我还会洗衣服做饭、订机票、装修、考驾照,啥都会。她说如果你现在看到我吧嗒吧嗒地掉眼泪,你别怕,一会就笑了。 我说我知道,我也哭过,但生活还要继续。我们都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离开了父母,再也做不成公主,这是定律!
  我说你咋还是那么白,像瓷一样。她说我宁可不白也想长成你那样。我们呵呵地笑着!依旧是同桌,就像昨天还在见面,没有一丝半毫的陌生和隔阂。我说我在信里咋称呼你。她说你叫我芳,想念的芳!我说我哪有那肉麻! 她说你就是这肉麻来着,你还说可想我了。我从不知道自己的精神还这样依附过一个人,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抱着月亮独自奔跑的赤脚女孩,一无所有,可她竟在她的保险柜里,为我收藏了一个的春天。
  这就是纸质细软,文字中的黄金。它带着灵魂的香气和体温只发给一个人看,能珍惜这样首家独版的,必是有心人,也值得我去珍爱一生!
  qq747236202

养一朵雪花

文苑 2015-01-24 阅读 1.4万 回复 21
养一朵雪花
文菡萏 今冬无雪,夜色寂寞。睡梦中无法听到窗外有白莲花,一朵接一朵地轻声飘落;也无法将清凉的她泊在掌心,哭成一朵泪滴或折成一条纸船划向春天。这样飘忽多情的生命本就稍纵即逝,越是握紧越是心疼越是蒸发的更快,所以我把它养在心里。

养过一盆紫薇,造型极美,长方紫砂底盆,褐杆虬枝,一朵朵粉色的小花轻飘地开着,微风一漾,落满窗台。一粒粒小心拾起,如婴儿般粉嫩地躺在掌心,不忍触摸。这盆花,开了整整一个夏天,从儿子放假回家,一直到拉着皮箱离开,都是纷纷扬扬的。我是不情愿它谢的,但还是萎了,第二年没有再开,生命失了血,只剩下那盆景般光秃的雕塑。后来在公园看到过比这大很多倍的紫薇,洋溢着一树的粉红,都没有这般精致。

养过一尾小鱼, 只一尾,孤独地游在一个漂亮的磨花玻璃大碗里,是儿子生日时同学送的,他小心翼翼捧着回家,每天放学后先要俯身看上好大一会,然后再卸下书包,问我换没换水,喂没喂食。活了一年多,走了,现在连碗都不在了,但我知道,它流风的身体衔着荷香一直游在我的心里。

养过一条狗,一条很普通的小狗,叫阿黄,只放出去一会,就中了毒。儿子怕它孤独难受,上学前嘱咐我一定拍着,我就一边给它摇着丝扇,一边轻轻地拍着。一个生命安静的走了,只是眼角无声地挂了一串泪滴。

我用心养过很多很多的东西,甚至是一朵云,一缕风,它们皆像雪花一样轻飘,最后都吹散了。后来我明白要想一样东西永远活着,只能养在心里。

10年前在北京,我见到了我的姑妈们,她们再也不是当年扎着麻花辫青葱水秀的模样,20多年的光阴,足可以把人蜡染风干。我说起我的第一双皮鞋是大姑妈买的,丁字式,墨绿色的,嵌有镂空小花。那时我上小学二年级,想家,她为了哄我开心,就拿出她半个月的工资18块钱,在第二百货商店,买了那双最贵的童鞋,我成了班上第一个穿皮鞋的女孩。我说起她们给我缝沙包,用铜钱扎鸡毛毽子,为我淘弄透亮精致的羊嘎拉哈,帮我订本子,修铅笔,带我看电影。我坐在第一排看她们演出,跑到后台看她们用厚粉上妆,再用油彩卸掉,在刺眼的灯光下,恍若隔世。她们听呆了,就像我讲着别人的故事。也许,她们从没想过让我感恩,我就像一朵雪花飘过她们的生命,见证了她们碧玉青枝般的最美时节。我是一个几乎不用手机的人,对谁都疏于联系,因为我觉得,语言不是高山,有时干涸得如沙漠般苍白,我喜欢把一些东西养在心里,让记忆的温泉,似白莲一簇簇独自不停冒着。

我们每个人最大的成就,莫过于养了一个孩子,我们为他哭过、笑过、着急过、上火过、担心过,后来他大了,翅膀硬了,也就飞走了。我不喜欢教条,说着养育之恩那些深刻的道理,我喜欢那些轻如飞絮的东西,它们挤在一起,温暖相拥着,就像我一遍遍讲过的故事,舒克和贝塔。有一天,一个字不识的儿子,也能站在床边一字不拉,有板有眼的指着连环画下面的字讲给我听,生命和生命只是一种巧合和感动,你抱紧我时,我必抱紧你。一个生命的诞生,就像一片雪花淹没了我们上空,给我们带来了一片清凉和无数惊喜,虽然那些童话般的诺言并不见得兑现,但却滋养了我心灵的花朵。我欣赏一句话“我的后半生不用你负责,你的后半生我也不负责。”实际每个生命都只是一场盛大的雪事,有清喜亦有别离。

最终,我们都是自己的旅者,风过竹响,溪流花红,一年又一年,我们只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卧云拥月,枕风而眠。

只希望有一天老了,也能像林青霞那样,60岁,依旧扯着一条新裙子,旋转着进屋,伸出三个指头,笑着对等候的朋友们说,三百块。一个美丽干净的女子,不管多大年纪,养了一份纯真,就养了一份岁月的无恙。

一片雪花就是一个童话,一群美好的精灵住在这所洁白的纸房子里,一直有爱有梦想在飞。我们的灵魂养着那些值得养的东西,就让一些稗子失忆吧。
qq747236202




安静,心底的白莲

文苑 2015-01-19 阅读 1.5万 回复 11
安静,心底的白莲
  文菡萏
  安静是心底的白莲,眠云卧雪,意静花闲。不与百花争艳,不与蝶纠缠,天全欲淡,任其自然。
  安静不光指客观的环境,更多的是主观的意念。一座肃穆的教堂,一栋寂静的图书馆,这些只是安静的外延而不是它的内涵。关键是我们走进教堂就应该有颗圣洁的心;主要是我们坐在图书馆,就应该物我两忘,神融其间。
  静静地调制一杯咖啡,缓缓地倾泻一段音乐,这只是一种自得的心情。真正的安静是“孤云出岫,去留一无所系;朗镜悬空,静燥两不相干”。
  坐在霓虹的街角,你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你的眼睛依然有着生动的平静;走在繁华腐败里,你的心依旧可以长出最简朴自然的花朵,这是安静的写真。一箪食,一壶浆尤甜,一张床,一块天皆安!居庙堂你依旧喜欢人情冷暖,微尘悲欢;居陋巷你依旧是布被神酣,粗茶心宽,这才是安静的真颜!
  安静是一种爱!而不是这时我需要安静,请你走开!
  记得小的时候,父亲睡着了,母亲总是蹑手蹑脚地走上前,盖上一件衣服,拉过一角棉被,轻轻地摆手让我们出去;记得母亲在陪读的日子里,每日凌晨5点,就赤着脚给她的外孙做饭,红豆、绿豆、西米、薏米不时变换,还把椅子的脚用棉花和棉布包上,以免儿子半夜拖动时惊醒楼下,那个有心脏病的老太太。
  安静里有爱,爱里有温暖,长大后你就自然地学会了爱人,你就会心态平和,你就是又一个翻版。
  安静是一种境界!“竹影扫阶尘不动,月轮穿沼水无痕。”别人换车了,别人晋升了,别人出国了,你羡慕吗?不如自己的人,保养得漂亮了。有的还搬迁了,把家装成了皇宫,你嫉妒吗?你比了,你攀了,你不舒服了,你能说自己还是个内心安静的人吗?在利益面前,你争了,你抢了,你抱怨了,你还能说自己有多淡泊吗?
  在高处,你若能悬崖撒手,抽身而退这是一种洒脱;在低处你若能“云中世界,静里坤乾”这也是一种安然.
  “修行绝尘,悟道涉俗。”出家遁世并不是目光清廉,那是因为对自己的内心没有把握,是躲,是某种意义上的想不开;混迹俗尘也不是混沌不堪,最高的境界应是人在万丈,任其滚滚,于我身心两不相干。
  安静不是冠冕,请不要说我喜欢安静,趋静本是骚动的根源。真正的安静是“人我一视,动静两忘。”一个朋友对我说,他的空间都快荒芜了,他的心始终是静不下来。是呀!一个村庄没了耕耘,没了袅袅的炊烟,岂可再用安静形容。我喜欢尊重这样的真实,因为有些人从来无需标榜.
  动、静本在一寸之间!“喧中见静,有入于无。”我的空间很热闹,这也是你肉眼能看到的表面,你看不到的是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全神贯注的抠着图,试着边框,静静地敲打着一个个有生命的文字。
  动、静是我们的两个左右心室,一根神经牵着.
  安静也是一种简单,就像我的图片,你摈弃了身后的背景,把它抠了出来,由繁入简,就变得玉净花明。要知道再好的山水只是陪衬,再好的光环也只是瞬间,最生动的还是你眼中的本真。
  年轻时,很纯洁,心无挂碍,思想简单!那时,我住在闹市区,老式的楼房,楼下是一排排早堂面馆,日间楼道里热浪滚滚,早起4点多钟锅碗瓢勺就开始响,晚上也是公交车的喇叭声,轰轰声,哗哗的麻将声,夫妻的吵架声,但我从没觉得烦。我每天用自行车把儿子从幼儿园接回来,关起门,他画他的画,我看我的书,一切喧嚣都是别人的。
  还记得邻家的女孩穿着淡黄色的衣服,在这尘烟的喧闹中,记着英语单词,这始终是萦绕在我脑中最美的画面。
  没有完全喜欢安静的人,安静是个度,如果你的好友栏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孤家寡人,你还有什么意思;或者你挂了一堆人,但没有访客,没有动态,一年也没人叫你一声,你就会说,这人都跑哪去了!
  喜欢走在冬季的枯枝里,所有的山水,都瘦成一袭孤单的背影,“花叶成梦,锦帛成空”在安静中,春天开始萌生。
  喜欢书间一米淡淡的阳光,那是安静的色彩,拥着它,我就懒懒地睡去。
  喜欢悠长的小巷,积淀的故事雕刻了缤纷,它告诉你,安静无需涂粉,每把斑驳的铜锁,都述说着它的幽深。。。。


补充内容 (2015-1-19 13:23):
纠正“孤云出岫,去留一无所系;朗镜悬空,静燥两不相干。”不是“燥”是“噪”谢谢!

中国元素

文苑 2015-01-12 阅读 1.1万 回复 9

中国元素
  文菡萏
  喜欢沾染了些许古意的东西,一架雕屏,一柄丝扇,甚至是一个上了锈的铜环,都是我的最爱。我痴迷于这种光阴的味道,更喜欢它们檀香般若有若无的气息。时光如玉,远山一黛,近水一帘,都打磨了它们的品质。我用冰凉的指尖触摸着如烟的往事,但却无法企及它们的灵魂。那种细腻精致的神韵,那种迷人柔和的体香都缠绵着古典的高贵,那隔着岁月清幽的双眸,更是不动声色的安静,但我必须透过一段静止的繁华才能去仰望。
  这就是我心中的中国元素。
  看过一方锦,上面开着细微的梅,阳光下,像抖落的一抹胭脂,有着化不开的轻艳和纯粹;又似一个女子温软的唇,清晰地印在那个属于自己的料峭的早春。心是飘渺的,白的太白,白到令你不忍,红的太艳,艳得蚀骨惊魂,
  岁月是个沙漏,过滤着你的前世今生。如果说每一次的相逢都是命中注定,那么只有真正的遇见才可以称得上是木石前盟。我始终相信淡是浓的永恒,轻是重的上升。若我的眼中有你的深瞳,那你的心中必定是我的一口深井。
  这是个快餐的年代,复制成风,抄袭做冢,差不多的东西都已成了一次性,再也无需描龙画风,再也无需慢火细功。那些久违的荷叶,那些清香的木纸,早就被白色垃圾所淘汰,那些丝绢手帕也已被餐巾纸所取代,但那种小女子般的软玉温香,一直还在,隔着一段悠悠的岁月依旧粉白粉白。
  我是喜欢荷的。
  但不知道国外有没有荷,即便是有,也不会是我意念中的荷,我心中的荷必是绝色的,有中国的味道,素洁如雪,古风凛冽,不能太丰硕,我拒绝那样的雍容。我喜欢它的清寒,在一阕古词里瘦到脱筋扒骨,哪怕山河都失了色,哪怕天地都流离失所,但她依旧凌然和决绝,风骨灼灼。
  当然,荷也是雅的,在一个布衣女子的裙袂上寻山问水,月静风白。蓝的是叶,粉的是脸,淡淡几笔,就素心安暖。她的好,是无人取代的好。
  但没有一张原封原的荷的图片可以打动我,美艳易折,铺张过奢。荷生就是属于抽象的,活在自己的意境中,和心仪的人素面相对,清远静美。
  岁月是一把刀,一刀一刀刻下去的都是珍贵,那些轻烟飞絮,那些红尘乱泥,早就在一个微雨初落的黄昏随风化去。
  看过一张床,雕刻了十二年,缠枝镂花,玉石透雕,美轮美奂,精致到了呼吸。这是一张婚床,从他的男主人出生就开始动工。这也是中国人的一种隆重,用最细腻的刀功,诠释着一个人的一生。这更是一种漫长的等,等到婚房中那血浪似的喜庆,才得以见证生命和生命的图腾。
  我是敬畏男人的,因为他们是极致的。他们不仅可以铁马冰河,更可以暖玉春色。旧上海最好的旗袍师傅是男人,最媚的旦角是男人,最好的微雕大师是男人,最好的厨子也是男人。男人包罗了一切领域,他们往往比女人更细腻更专注更安静更追求精致。
  一旦你发现一个男人可以比女人还像女人,比女人还柔还媚还风情万种,你就会知道男人比女人更懂女人,他们的细是骨子里的细,梅大师是一个,张国荣的眼角眉梢也勾魂摄魄。
  当然女人更是灵性的,记得红楼里慧娘绣的那幅折枝花卉的璎珞,贾母一直爱如珍宝,难得一摆。这个叫慧娘的女子可谓人间绝唱,不说她的柔荑是如何的绕指缠香,蝶飞针走,只说她净手落座时,内心必是鸟啼花落,梨白雪青。所以我不喜欢心里长草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这世界还有很多东西,是我不喜欢的,太过时髦太过前卫的,太过张扬的太过凌厉的,太过光芒太过生硬的。它们也终将是短命的。
  岁月温静,打磨了很多东西,那凝脂般银白的羊皮灯笼,吹弹得破,你是不忍触碰的。
  还有那微凉华美的绸缎,轻软如烟,薄若蝉羽,它挑剔着你的手指,也拒绝着你的粗俗。
  不喜欢那些太过正统的人,总是标榜着自己如何注重心灵美,实际那是属于幼儿园的教育范畴,早就在成人的世界里模棱两可,是非混淆了,这是最大的悲哀和讽刺。我喜欢能看到的真真切切的美!
  范爷越来越有范了,越来越强大了,涉黄包养潜规则都不能摧毁她,她继一袭龙袍艳惊戛纳后又推出青花装仙鹤装,一路披靡演绎唯美中国风。她说我不需要嫁入豪门,我就是豪门,掷地有声,这样的豪言,至少我喜欢听。她说过一句最让我感动的话"我就是中国元素!”你听听,最起码有些人就没有这个底气。再看看她那张精致的瓜子脸,简直是风吹柳絮,雨瘦梨花,典型的东方美。
  记得在老舍的笔下,英国人是这样看中国人的,凡是流氓小偷强奸犯都是中国人,那些养狗种花品茶的都是外国人,那些笔挺优雅文明的都是日本人。
  在福尔摩斯的故事里,码头失窃,家中被盗,也是中国劳工干的。日本的报纸鼓吹杀人比赛,叫嚣着谁杀的中国人越多越英雄,中国人在他们眼里简直该死。
  那么问一下,故宫圆明园的国宝哪里去了,连金粉都被刮走了;别人的领土别人的资源又被谁侵占垂涎了,谁才是真正的汪洋大盗,又是谁打着文明的旗号,泯灭着人性的情操。
  人不能蒙着眼睛看世界,那样你永远见不到光明;人不能昧着良心讲话,那样你迟早会受到正义的惩罚。
  今天,在世界顶级的博物馆里依旧安静地陈列着中国元素,惊艳的应该是全世界的目光。毋庸置疑,中国元素,是中国乃至全人类的一笔宝贵财富,是一种无法复制超越的美丽。
  qq 747236202


补充内容 (2015-1-15 21:13):
不做投稿,已被《核桃园》发。谢谢!

韵致,灵魂的外衣

文苑 2015-01-04 阅读 9636 回复 14
韵致,灵魂的外衣
  文菡萏
  韵致是一件灵魂的外衣,无形地穿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在你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悄然绽放。它是心灵的雕窗,透出的那一丝丝优雅的馨香;它是灵魂的花房里酿出那一缕缕醇厚的绵长!它无关国色天香,也无关春红秋黄,它是一份宁静的神韵,它是一份无声的飘逸。
  韵致是昂贵的,是千金都买不来的东西,它无价的长在你的身上,它是一种的味道,一种气场。你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钱,但也许你就差那么一点点气质。它不是你割个双眼皮,修个下巴就能做到的,那只是漂亮而不是韵致;也不是你背个几万元的包包,穿件限量版的衣服能够呈现的,这些也只是你的做派。
  韵致它不择高低贵贱,它入得王谢堂前,也光顾寻常家中。它上得了厅堂,也下得了厨房,是无处不在的。它是一个人的心性、修养、文化的总和,不用标榜,不用表白,就慢慢地从里到外散发出来。它不是走红毯时的昙花一现,也不是舞池中的惊鸿一瞥。它是居家时的一份随意美好,是一件简单的羊毛衫都遮不住的风情,是净窗明几间看书时的恬静,是一见之就怦然心动的雅致!
  韵致更是一种岁月的凝练,是走过千山万水之后的柔软,是青山白烟中里的那抹淡然,是历经风霜而不染风尘的纯洁,是遇到伤害依旧有着包容之心的雅量。
  灵魂僵硬的人,是不配奢谈韵致的。一个女人一旦从政,弄得满桌子皮鞋乱飞,无闲暇拥抱自己的良知和本色,何有女人味可言!
  极左太过锋芒的人是不会具备高雅的韵致的。像红楼里的晴雯虽是正直聪慧,美丽优秀的,但就缺少了那么一点点韵味!韵致是“心体澄澈,常在明镜止水之中”;“是意气平和,常在丽日风光之内。”
  清朝有个名西园主人的,他评黛玉说“宝钗有其艳而不能得其娇,探春有其香而不能得其清,湘云有其俊而不能得其韵,宝琴有其美而不能得其幽,可卿有其媚而不能得其秀,香菱有其逸而不能得其文,凤姐有其丽而不能得其雅,洵仙草为前身,群芳所低首者也!”实际大观园里的女儿们个个貌美如花,玲珑曼妙,但他们的韵致是各不相同的。颦儿集娇、清、幽、秀、文,雅于一身,独占魁首,是当之无愧的!
  一个女人是可以艳的,艳到极致,盛大到了极点,可以开到花惭月羞,风嫉水妒,但你必须要有一颗清丽的内心作为强大的支撑,方保新鲜。就像宝玉喜红一样,一个人要想把红穿到风生水起,就必须要有一张清秀的脸,方能压得住,否则便流于俗艳。
  女人是可以淡的,淡成一缕烟,化在水墨之间,芳情雅趣自遣,烟霞骨骼如兰,玉静花明,心月轻掩。
  严格地说韵致它和服饰无关,却和审美有染。韵致是骨子里的东西,服装可以衬托你的韵致,但韵致并不依赖服饰。审美是一种眼光,一种见识,是一种思想的呈现。服装不能简单的用低挡和高档划分,但良好的质地与精致的做工,外加简洁合体的裁剪,就是一种不动声色的高贵。
  夏天,看过很多年纪不小了的女性,穿着黑纱蕾丝的短裙,珠珠子,亮片子挂了一身,密不透风的料子,看得心里硬硬的。好的衣服应该是一湖水,一面镜子,不仅能灵动地勾勒出你曼妙的身姿,还能折射出你的品位。
  文字和图片也是有韵致的,“笔未落,境先出”。
  韵致它和年龄无关,但却和修养有关,你青枝碧叶也好,你花枯香凋也罢,韵致都一样的钟情。一个女人能老到秦怡那样,满头银发,风韵犹存,也就不枉当初的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了。
  看过一个历经坎坷的女人,戴着一枚祖母绿的戒指,绾着高高的发髻,满眼的清波,鬓角虽有几根白发,但依旧风姿高雅,笑容可掬。那是沧桑后的明净!是岁月开出的一株沉香!
  青衣是有韵味的,一个莲步,一个优雅的转身,水袖一扬,漫天花落,一字一腔极尽哀婉缠绵,所有的前世过往,都浓缩在她的眉黛秋波之中。
  悠长的小巷是有韵味的,那是褪尽繁华后的安静,是时光的门帘娓娓地讲述着每一块青石板的故事。
  韵致和书籍有关“腹有诗书气自华”但要加上一点点灵性,否则就是僵硬的之乎者也,无味的很。
  韵致和品性有关,但要加上一点点浪漫,否则过分的端庄就是呆板的写意,与袅娜失之交臂!
  韵致是一件奢华的外衣,披在灵魂的上面,昂贵到你用一生的修为去为它埋单。。。
  qq 747236202

绸缎、苏绣与女人

文苑 2014-12-29 阅读 1.3万 回复 17
绸缎、苏绣与女人
  文菡萏
  绸缎是时光里的旧美人,一腔一调皆有味,一眉一眼皆有韵。她是水,碧波微澜;她是珠,润泽内敛;她是阳,透过格子窗,华丽而又灰扑,暖暖的懒懒的,碎金的脚步沾了粉,长裙广袖皆掩映在一幅古意的画轴里。日子是煨过的,时间都袅如轻烟,水袖一扬,满天花落,云髻一松,飞瀑直下,有蕴藉之美。因此我是爱极绸缎的,爱极苏绣的。
  好的绸缎必是蚕丝的,轻软如烟而又细密温厚,珠润玉滑而又灵动飘渺,是一湖水,一汪泉,有十指轻颤之美。她咿咿呀呀,抽丝剥茧般活在你的心里,不需要触摸,隔着水面望过去就好,隐约中透着一种温雅。那些贼亮的,必是赝品,轻也轻得轻浮,艳也艳得浓烈,直逼人眼,东施效颦不过如此。没有经过化茧成蝶的蜕变,没有经过雨露草木的滋养,就不会有蚕丝的高贵和柔和。所以说,丝绸的诱惑只是一眼,一眼你就能分辨出什么是“咋贫难改旧家风,咋富不知新受用。”脂砚斋就经常骂那些插金戴银的暴发之女。黛玉平日里清淡,偶尔穿几件鲜亮的衣服,就宛如嫦娥下界一般;宝钗也是一色半新不旧的裙袄。丝绸如斯,润心,虽华丽,并不刺眼。
  过去的苏州,家家养蚕,户户绣花,从宋开始就星罗棋布,到了清更是花团锦簇。现在的绣庄也是多半开在河边,青石碧柳,花窗雕栏,临窗有水,水上有桥,桥下有船,紫雾粉烟,氤氲一片。女子坐于绷前,细眉细眼,亦是娴静温雅的。玉指如芊,心中长莲,莲开微半,一半清风,一半月圆。以针作画,以线当墨,一枝一叶,一帆一船,桨声灯影,水音小调皆在手中缠绵。
  苏绣是属于女人的,是女人和自己谈了一场亘古的恋爱,手随心走,意蕴缱绻,一针一线都是贴心的暖。
  如果说绸缎是一方凝固的光阴,那么苏绣就是光阴里的故事,草际烟光,水心云影皆在梦中,你便爱了又爱。
  看过牡丹如绸这样的字样,便觉得很美,心被熨过一般。夜色也要如绸,便有化不开的温婉。丝绸需贴身,冬暖夏凉,小有飘逸。记得一部电影的名字就叫做《穿白丝绸的女人》,看不看不打紧,想想就很美。做睡衣也最好选白色的,裙边裤脚绣一两朵红色的梅,或粉色的荷,不需要多。不论季节,不论冷暖,就在你的梦里次第间开放起来。
  丝绸是女人一生的情结。不管是对里弄的小女子,还是深宅大院的贵妇,都是致命的诱惑。张爱玲一生辗转,但满箱的旗袍从不离身。男人可以无数次的背叛,但被丝绸煨烫过的心依旧温软。有些衣服不是为了穿,只是为了看,或者怀念与陪伴。好的女人从来不会肤浅到为旁人活着,别人的目光也一文不值,穿衣服也不会为给人看,就像杨绛在百岁感言里说的”世界是自己的,和他人毫无关系。”宋美龄天天称体重,多一斤便改换食谱,生怕穿不上她满柜子的旗袍,但她一般不下楼,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在画室里作画。
  小时候,看邻家的老奶奶踮着小脚,每到六月六晒衣服,阳光下华丽丽一竿子,像戏服一般热闹。色是宝蓝,闪着微光,上面绣着缠枝的花卉,裤子还连着脚。每次从杆下过,就如走进时光的回廊,迷茫之极。那是个灰色的年代,并不知这些衣服用处何在,也想不出是她年轻时的心爱,还是告别人世时的彩排。总之女人不管以什么样的姿态活着,哪怕一生都是灰扑扑的,但心底的锦绣都会一片片铺开。
  丝绸是昂贵的,简直目无下尘。别的面料与之相比,都变得生硬凛冽了,当然棉除外。如果光阴的隧道里,可以缓缓走来一位女子,肯定也是身着绸缎的,因为没有一种衣料可以如此的柔、如此的媚、如此的轻、如此的软、如此的垂,随波成形又像植物一样呼吸自如。你不用看她的脸,只看她的腰身,盈盈一握,玲珑如水。
  一个女人最好的境界,就是活成绸缎一般,成了烟,入了画。如张充和,90多岁了,在大洋彼岸依旧每日研墨练字,栽豆种瓜,或躺在竹林的椅子上吟诗听曲。生活如丝,每一秒都闪着光,每一寸又都平静如水。偶有晚辈拜访,与之倾谈,典故人物无不妙趣,出于意想之外,被誉为走进“一条开满鲜花的小溪”
  相信人老了真的可以返璞归真。
  好的丝绸软密轻厚 ,如烟似水却波澜不惊。它的美不在五官,而在质感。
  就像许多如绸的女人,一生都是那么的细腻温和,风雨不入。杨绛不温不火的活到100多岁,她的文字亦是简洁干净,纯真美丽。她说她在牛津住院生钱瑗时,钱钟书一个人在家,每次探视都会苦着脸说,他又做坏事了,不是把墨水瓶弄翻了,染了房东太太的桌布,就是把台灯摔了,不亮了,或是把门轴弄坏了,关不拢了,总之对生活很白痴。杨绛就会说,不要紧,我回去会洗,我回去会修。回去果真就洗好了,修好了。她的一生没有刀戟,只有体贴!就像钱钟书说的“她是最贤的妻,她是最才的女。”
  这就是绸缎人生,在我们感叹皓首暮年时,如若能活到杨绛这般从容和高端,再多的风尘又如何!她说“我和谁都不争,和谁我都不屑,我爱大自然,其次是艺术,烤着生命之火取暖 。”
  这就是绸缎人生,在我们感叹皓首暮年时,如若能活到杨绛这般从容和高端,再多的风尘又如何!她说“我和谁都不争,和谁我都不屑,我爱大自然,其次是艺术,烤着生命之火取暖 。”
  qq 747236202

孤独,一个人的狂欢

文苑 2014-12-26 阅读 1.2万 回复 18

孤独,一个人的狂欢
文菡萏


孤独是一种忧伤的美,是秋日里的白菊,盛开在灵魂的最深处,不染春花,不沾夏雨,孤单清寂,静美安然!
  孤独不同于寂寞,寂寞是可以化解的,如果你想找人说话了,逛街了,郊游了,这是你寂寞了,但不是孤独。孤独是属于自己的,是灵魂深处的东西,是花柳深藏,云雨不入;是静水深流,花落无声。它不仅仅是一支缭绕的香烟或一杯消愁白酒,这些充其量只是郁闷,而绝非孤独。
  孤独的人也绝不是深山里的守林人,一杆擦了又擦的猎枪,一只老狗,实际那只是一个孤独的画面亦或常年的习惯,但绝不是孤独的内涵!
  孤独的人可以生活在五光十色里,天天身边云集着各样光鲜的人,但灵魂的角落依旧寂静得可以听到一枚绣花针掉落的声音。在西装革履推杯换盏之后,往往是灵魂的哭泣,是以手掩面的无奈。
  孤独是一种灵魂的高度,因孤是王者,一般人无法轻易地靠近。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每个人都是有层次的,这是生命的厚度,无关地位金钱,政要巨贾。在精神领域里,你可能是无位之公卿,亦可能是有爵之乞丐。
  孤独它是一个人对事物的认知,是“心有深山,闭门净土。"
  有很多朋友问我,你看书吗?我告诉他们我很少看书,这是实话。他们也会告诉我,他们看过什么什么样的书,很多的书,这也是实话。但我知道我们追求的不同。在我看来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吃饭最重要,书只是一种陪伴消遣,和跳舞搓麻一样,只是爱好不同而已。我更相信心有诗意,非关书。
  张爱玲的房间里是没有一本书的,只是炫目的华丽和张扬,你能否认她对文字的敏感和尖锐吗?书它不是摆设,只是滋养,无时无刻不灵动在你生活的空间,最终将化作你心底的一片清凉。
  就像有些人总认为,听上一段乐曲,品上一杯香茗,写上一段文字,就和优雅有关了,实际这只是你的生活。优雅是一种孤独的韵致,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是往那一站,四周的景物立马就变得安静美好起来!是岁月凝练的气质在无声地传递!就像真正的孤独绝不是靠一支烟,一个思想者的姿势能够渲染的那样。
  孤独是骨子里的东西,轻易不会让别人碰触,就像老北京瑞蚨祥的绸缎,为什么一样的质地,一样的花色,一样出色的绣工,你看上一眼就会觉得与众不同。那是背后蕴藏的不为人知的故事,那是因为他们用的绣娘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女,那些女孩的手只负责拿绣针,连自己的内衣都要父母打包带回去洗的,冬天要戴着厚厚的手闷子,涂上很好的护肤品。这样的一双手,千百遍的摸过绸缎,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孤独就像这蚕丝一般,娇贵到只接受细腻而拒绝粗糙;娇贵到有时只能静静地放到檀木箱子里才能保持原样。
  齐白石老人是孤独的,他晚年待客一直是四碟点心。花生结满蛛网,饼干也已经变质,来客时,他会让保姆端出来,你不要不解,这只是他待客的礼貌而不是俗套,他所关心的世界是你永远都无法走进的。。。
  陆小曼在徐志摩死后,终生一袭黑衣,她把自己死死地打进了冷宫。她可以再有男人,但都不是那个宠她的、放任她、让她的生命无比生动的摩。她虽活着,但已枯萎了。
  张爱玲是孤独的,孤独到清寂的内心和满箱的旗袍都无法承载它重量,最后只能穿上纸制的衣服。
  纳兰是孤独的,孤独到躲进文字里,灵魂在不停地咳血!
  晚年的鲁迅是孤独的,往往一个人走向阳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下,无人可以理解。朱安更是孤独的,因为她一生都没走进鲁迅孤独的内心。
  他们都是孤独的疯子,也是自己心灵的捍卫者!
  真正的爱情也是孤独的产物。如果你接到一个电话,忽然间泪流满面,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也不知道对方都讲了什么,你就是爱了。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见到你不顾一切的拥抱着嚎啕地哭了,哪怕在大街上,哪怕有许多异样的目光,那你就是被爱了!
  看过徐静蕾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这部电影,男主人每年生日的当天,都会收到一束洁白的百合,但却不知寄给他的人是谁。为爱而爱!这个女人一生都在孤独的爱着,她身边不乏男人,但这些都和爱情无关。
  安静的感情,如微风般轻轻拂过,不惊醒花,不吹皱水,舍不得一点点的伤害,不想有一点点的不开心,更舍不得高声讲话,因为彼此的心已经贴得很近了,再小的声音都能听到,更无需海枯石烂的誓言,只是一直静静地珍爱着。
  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孤独的,孤独只属于思想者,属于有真性情的人,它是灵魂的刻度。如果说你还没感到孤独,这也不能代表你很充实;只有当你感到孤独时,你才真正有了那份成熟。
  常想,孤独,真的是一个人的狂欢吗?
  qq747236202




红楼里的素色美女------李纨
  文菡萏
  李纨,一个行走在自己素净时光里的女人,平日里低调从容,不显山不露水。她的世界就像摊开的一袭白宣,无需洇润,一片寂静安然。旁边的花团锦簇也罢,姹紫嫣红也好都已与她无关。由于丈夫的过早离世,她失去了花好月圆的浪漫,也失去了一个坚实靠山,更失去了“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的清新和鲜艳,在大观园里,成了一座活着的贞节牌坊。
  由于书中对李纨描写的谨慎和影视剧里演员扮相的老成,李纨给我们留下的始终是一个灰色的印象。其实不然,李纨实是个美女,一个地地道道的年轻美女。第五回,太虚幻境薄命司的大柜子里,正册中她的判词上就画有一盆茂兰,旁边有一位凤冠霞帔的美人。可见李纨到了贾兰爵禄高登之时,即使韶华已逝依旧是风韵犹在。
  李纨自称稻香老农,宝玉生日时抽的签也是一枝老梅“竹篱茅舍自甘心”那么我们不妨看下,李纨到底有多老。她是贾珠的妻子,宝玉的亲嫂子,贾珠是贾政和王夫人的长子,在第二回里,我们从冷子兴口中得知,贾珠不到20岁就结婚生子,随即夭亡,也就是说死时还不过20岁。黛玉进府时,贾兰年岁不详,但第四回一开场,作者就明确告之贾兰已五岁,一直到第78回贾兰作林四娘诗时,众幕宾皆大赞“小哥儿十三岁的人就如此,可知家学渊源真不诬矣。”这其间又过去了整整8年。李纨应该小于贾珠,也就是十七八岁就生了贾兰,出场时也就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即便是到了七十八回,大观园内抄快散伙时也最多不会超过三十一二岁的光景,李纨一直应该是一个年轻女性,要说老也只能指心理年龄上的老,或与黛玉宝钗这些妙龄少女相对而言。
  李纨是书香门第的女儿,父亲李守中是国子监祭酒,国子监是中国隋朝以后的中央官学,为我国古代教育体系中的最高学府,祭酒是指主管官,相当于现在的大学校长或教育厅厅长。李纨自幼受过良好的教育和熏陶,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应该品貌俱佳,要不也不会成为荣国府的长孙媳妇。
  红楼里的每个人物都不是孤立的,有黛玉就有宝钗,有晴雯就有袭人,丫鬟都是一对对出的,那么与李纨对着写的又是谁呢?应该是凤姐,一个精明能干八面玲珑的女性。第四回介绍李纨时,旁边就有脂批:一段叙出李纨,不犯熙凤。那么她们之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呢?应该是有的,首先她们都是已婚的年轻女性,李纨稍长,又都是嫁入贾府之人,有可比性,只是分别为贾赦和贾政房中的大儿媳妇。
  那么我们先看看她们的不同点。
  一是出身的不同,王熙凤出身官宦之家,她爷爷在时就管理外国进贡朝贺之事。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他们家的,凤姐身上兼有商人的气质,所以她手中的钱是流动的。李纨出身书香门第,受知识分子家庭的影响,内敛低调但又不乏清高,循规守礼一些。
  二是文化程度的不同。王熙凤没读过什么书,基本不识字,管账用的是未冠彩明。李纨其父虽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还是令其读书识字,只不过读的是《女四书》《列女传》之类的书,意在让她做个贤淑贞静的女子。李纨是个文化人,曾做过大观园诗社的掌坛,虽不善写,但善评,元春归省时她参与作诗,芦雪庵联句时她杀青。
  三是她们教养的不同,其实教养与文化程度并没有太多必然的联系。教养,主要来自于一个人从小的家庭教育和养成,倒是于其父母的道德品质和行为规范有直接的关系,比如廉耻之心,比如对事物的认知,比如做人的态度,抑或在细小事情上的处理和习惯等等,我们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打上这样的烙印。像王熙凤那种撸胳膊挽袖子叉着腰站在园门洞呲着门槛骂人;拿扣耳勺当牙签;让小丫头跪在地下,拿簪子戳嘴巴这样的事,李纨是绝对不会做的。又如她谎骗王夫人月钱发放之事和她过生时虚言替李纨出份子之事,李纨也是不屑的,但王熙凤却是满口雌黄随口就来,所以在骨子里李纨是瞧不起王熙凤的。
  第四十五回王熙凤算李纨的经济账,李纨就说她说的话是“无赖泥腿市俗专会打细算盘分斤拨两的话 ”说她“幸亏托生在诗书大宦名门之家,若是生在贫寒小户人家,作个小子,还不知怎么下作贫嘴恶舌的呢!”这里用了无赖和下作这样的字样,可见李纨内心对她的蔑视。再者李纨多次为平儿打抱不平,一次是螃蟹宴回对平儿说:“可惜这么个好体面模样儿,命却平常,只落得屋里使唤。不知道的人,谁不拿你当作奶奶太太看。”另一次是当着凤姐的面,也就是算账同回说:“你今儿又招我来了。给平儿拾鞋也不要,你们两个只该换一个过子才是。”从李纨的话里,我们可以看出,她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平时不得罪人,但也不允许别人冒犯和干涉她的私事。
  她们的服饰打扮不同,李纨一直守寡,衣着朴素,不施粉黛。我们知道红楼里的女子是都化妆的,从主子到奴才,从小姐到丫鬟,甚至是太虚幻境里的仙姑无一例外,当然妙玉不能算在内。补妆卸妆的场面很多,有探春有平儿等等,丫鬟也都是插金戴银,涂脂抹粉的。第九回宝玉上学来辞黛玉,就嘱咐“和胭脂膏子也等我来再制。”有一回金钏也问宝玉“我这嘴上是才擦的香浸胭脂,你这会子可吃不吃了。”从以上例子我们可知在红楼里,化妆是女孩子生活中一道必不可少的工序。第75回尤氏赌气从惜春那里出来去了稻香村,净面时,素云就拿出自己的胭粉笑说:“我们奶奶就少这个。奶奶不嫌脏,这是我的,能着用些。”可见李纨平日里是不化妆的,因为丧夫,连带剥夺了她妆扮的权利,只能清汤挂面,素颜上阵。送宫花回,也没有李纨的份,只写周瑞家的穿夹道从李纨后窗下过,脂批:细极!李纨虽无花,岂可失而不写者?。可见李纨在别人的意念里,连戴花的自由都失去了,所以我管李纨叫红楼里的素色美女。
  在红楼里,穿得最雍容华贵,彩绣辉煌的要属凤姐,这和李纨是两个极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至于凤姐卸妆后是不是比李纨好看,那就另说了,只有泼醋回,见凤姐也不盛装,也不施脂粉,脸儿黄黄的。
  她们出场的气势不同,凤姐是前呼后拥,众星捧月一般,她本人也喜奉承尚排场,更得意于在宁荣两府之间来回穿梭。李纨是孤单影只,随分从事,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娴静与涵养。
  她们的名声不同,王熙凤是出了名的歹毒之人,以兴儿的话就是脸上一盆火,心里一把刀。李纨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大菩萨,宽厚仁德之人。这也反映她们的性格和价值观等诸多方面的不同。
  她们的职责和权力范围不同,虽然她们都是嫁进贾府的媳妇,但王熙凤担任要职,大小账务,支出银两,用人裁度等都由她说了算。办事只找贾琏是不管用的,像贾芹管理小道士小沙弥,贾芸种树这些事都是要经凤姐点头的,恭维和孝敬那是必不可少的,这是府内。府外像金哥婚事和冷子兴案,没好处凤姐也是不会插手的。李纨的职责只是侍亲养子,外则陪侍小姑子们做针线读书而已,是个清水衙门。
  通篇看后,王熙凤在红楼里都是一个风生水起光辉灿烂的人物,她也很少把人放在眼里,贾母宠爱,王夫人信任,占尽先机。而李纨始终是一个嘴笨心直安静不讨好的人物。她们一个见风使舵,一个本本分分。那么她们矛盾的交集在哪里呢?应该是权利,一个得到和一个失去。
  王熙凤是贾赦的儿媳妇,贾琏的妻子,是不属于贾政这边的,但却在此当家,她之所以能八面生风、杀伐决断都是因为手中有权利,这都拜王夫人所赐,她既是王夫人的内侄女又是王夫人的心腹,是王夫人借用重用了她。而李纨这个真正的堂堂正的儿媳妇,荣国府的长孙媳妇,只能靠边站,位居人后,过着悄无声息的生活,也只能看着作为外人的王熙凤在府内掐尖要强,赫赫扬扬。这是典型的鹊巢鸠占!
  有些人就会质疑,这是能力和规矩问题。那么贾府真的会有寡妇奶奶不当家的这个规矩吗?相信这是曹老夫子混人的,即便是有,规矩也是人订的,同样也是人可以更改的,哪家又明文规定,外人可以来当家。归其原因,是王夫人作祟,结症出在王夫人身上。
  再说能力,不可否认凤姐是有能力的,但李纨也是有潜力的,李纨考虑问题细致周密,做人做事有分寸,头脑清醒。李纨并不是一味懦弱没有主见目光短浅之人,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从她对贾兰的教育就可窥一斑。
  自古夫贵妻荣,贾母说她 “寡妇失业的”可见,在中国古代丈夫就是一个女人的事业,丈夫没了,就山崩地裂了,唯一的精神支柱只能来自儿子。
  对于李纨的状况王夫人是有补偿的,主要体现在月钱上,以此来安慰她。李纨是孙子媳妇,按理应该拿4两银子两吊钱,和王熙凤平等,就因为他是个寡妇,现今又是这样的局面,就比王熙凤的月钱多出了4倍。每月20两。对于这点,王熙凤是耿耿于怀心里不平衡的。心是自己操的,累是自己挨,但一年下来,李纨什么都不干,舒舒服服的竟比自己多拿几百两银子。即便是自己能放点帐出去也是心惊胆战的,又怕贾琏擦皮,又怕王夫人晓得。她曾经给李纨算了一笔账:“你一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比我们多两倍银子。老太太、太太还说你寡妇失业的,可怜,不够用,又有个小子,足的又添了十两,和老太太、太太平等。又给你园子地,各人取租子。年终分年例,你又是上上分儿。你娘儿们,主子奴才共总没十个人,吃的穿的仍旧是官中的。一年通共算起来,也有四五百银子。”也就是说李纨一年的收入是相当可观的,甚至是让王熙凤嫉妒的,如果她不过心,就不会那么清楚地去算别人的帐。
  李纨和王熙凤的共同点,就是都爱钱,但方式方法不同。王熙凤爱钱,是不择手段的,平时里以拖延月钱放贷为主,有机会时大捞一把,以致于贪赃枉法收受贿赂在所不惜。李纨是慢慢积攒,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这也很符合她的性格特点和务实的作风。大观园里有钱的不多,别看她们平日里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迎春、探春、惜春、黛玉几位小姐每人每月二两银子,多了没有,就宝钗一个富户。宝玉也穷,连给秦钟上坟的钱都没有。有一次,袭人就背地里问平儿,为何这个月的月钱还没放,说怕她家的那位小爷一时用起短手。可见李纨在大观园里应该是最有钱的。
  有关李纨的吝啬,很多人都讲过,我倒觉得这很和符合她的性格,她本身就是一个你不沾我,我不沾你的人,用钱的地方也很少,不像探春喜欢新鲜玩意,买个这弄个那的;也不像黛玉多病,吃个这补个那的,她的收入全部为兰小子攒了起来,以防日后急用,因为她也是个有成算有危机感的人。红楼里的月钱只相当于我们现在零花钱,也就是津贴补助之类而不是工资,贾府里每个人吃的用的都是官中的,小姐的脂粉首饰头面衣服也都是额外供给的,另外哥们在学里读书每年另有8两银子的点心纸笔钱,虽然这个钱最后被探春免了。在贾府除了衣食温饱外,是没有多余的钱给你挥霍的,比现在的富二代管理的要严格得多。
  凤姐过生回,李纨的12两份子钱,先是贾母笑说帮出,凤姐谎说自己解囊,不让老祖宗破费,也并不见李纨客套。第45回起诗社,李纨带姐妹们向王熙凤要了50两的活动经费,至于花还是没花完,不得而知。到了49回李纹宝琴她们入住大观园,芦雪庵联诗,李纨又提出让宝玉黛玉宝钗探春四人各拿出一两银子做费用。曹侯写文总是在你不经意处,细针慢缝,要不也不会平白无故安插一笔。李纨虽然有钱,但绝不会为这些小姑子小叔子们花上一分半毫的。这也是我现在为什么越来越相信血缘的原因。
  李纨是一个成功的母亲,她一生最伟大的事业就是教育了贾兰。“到头谁是一盆兰”贾兰登爵,她笑到最后。贾兰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虽然书里着墨不多,但从小就能看出贾兰的性格和为人。贾兰只比贾环小两岁,比宝玉也小不了太多,也住在大观园里,平日一直在学里读书,不像宝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可知其母对其管教之严。他除了读书外还学习骑射,文武兼顾。有一次宝玉看到他拿着小弓追赶两只小鹿,就斥责他,贾兰笑回“这会子不念书,闲着作什么?所以演习演习骑射。”可见贾兰从不荒废光阴,也不像宝玉那样只知在姐妹丫鬟堆里厮混。第二点贾兰除了礼节性的探视并不喜欢参加一些家庭聚会和大观园里的活动,像诗社这样的事是看不见他的踪影的,与其说这是他的行事作风,还不如说是他母亲教育的结果。另外贾兰性格古怪,自尊心强,第22回元宵猜灯谜,贾政发现贾兰不在,便问“为何不见兰哥”李纨笑回:“他说方才老爷并没去叫他,他不肯来。”众人都笑说:“天生的牛心古怪。”可见贾兰实是个有主见之人,心中也希望得到长辈们的重视。另外从中也能看出,贾政比较喜欢贾兰,李纨也不执拗贾兰。
  那么贾兰和宝玉的关系怎么样呢?
  应该是不太好,至少这对亲叔侄不够亲密和融洽,更重要的是不是同道之人。很多时候,贾兰是喜欢和贾环在一起的,他们也是叔侄关系,但不是嫡亲的。比如贾赦生病,他们一起去探望,比如宝玉不好,也是一同相约而来,但宝玉推睡下不见,可知宝玉对他们是不喜欢的。另外闹学堂回,金荣的朋友暗助金荣飞砚打茗烟,却把贾兰贾菌的一个磁砚水壶打了个粉碎,溅了一书黑水,贾菌刚想拿砚反击,贾兰忙按住砚,极口劝道:“好兄弟,不与咱们相干。”脂砚斋评点:是贾兰口气。 从这可见,贾兰和其母一样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人,即便是自己亲叔叔的事,也不会出手相帮,待远房贾菌比待宝玉更近更厚些,从小主意就很正。
  我们知道,贾母过分溺爱宝玉,书里一直在表现赵姨娘贾环对此的不忿,并没透漏李纨的态度,实际这是一个涵养问题。贾兰是贾府嫡长重孙子,地位很高,但通篇不见王夫人对这个亲孙子有多疼爱,儿一声,肉一声叫的都是宝玉。重要场合,贾母王夫人怀里坐着的搂着的也都是宝玉,贾兰除了爷爷喜欢多些是没有太多人疼爱的。邢夫人也是只喜欢宝玉,对贾环贾兰比较冷漠。第24回贾赦病,他们去请安,邢夫人独和宝玉坐在一个坐褥上,又百般摩挲抚弄他,并单留宝玉和姐妹们一起吃饭再家去。就一次75回贾母吩咐:“将这粥送给凤哥儿吃去。”又指着“这一碗笋和这一盘风腌果子狸给颦儿宝玉两个吃去,那一碗肉给兰小子吃去。”
  书中也道,若论举业一道,贾环贾兰似高过宝玉,但若论杂学,则远不能及,再者他二人才思滞钝,不及宝玉空灵娟逸。同气相求,宝玉内心是不会看重贾兰的,贾兰心中也未必深取他这个叔叔。
  贾府落败后,李纨母子的境况会相对好些,首先是手里殷实有一定的积蓄;二是贾兰有正事,文武皆行;三是她们母子积怨很少。好了歌里“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甲戌侧批:贾兰、贾菌一干人。甲戌眉批:一段功名升黜无时,强夺苦争,喜惧不了。可见贾兰在过完一段清贫生活后,终将发达。后40回有关贾兰的笔墨将会越来越多,可惜我们无缘得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宝玉落魄后,李纨母子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并没有伸手接济和帮助宝玉。这是一种冷漠,这种冷漠在风平浪静一片祥和的环境中是看不出来的,但当事情发展到一定的高度,就会凸显出来。越是一本正经之人,越发难得有古道热肠,因为他们本身就不是性情中人,尤其嫂子疼爱小叔子那是很有限的。所以我们在书中不止一处看到,薛蟠虽无赖却有几滴热泪,倪二虽泼皮却有几分侠义,还有贾芸小红茜雪刘姥姥这些小人物,她们虽地位低下性格有瑕疵但在贾府落败后依旧有热血。红楼曲中说李纨“虽说是,人生莫受老来贫,也须要阴骘积儿孙。。。。”“家亡莫论亲,势败休云贵。”这是作者落魄30年中的总结,也是那时的真实写照。
  李纨最不喜欢的人是妙玉,也是一个活在自己精神世界你不招我不招你的人,一个宝玉喜欢和推崇的人,妙玉和李纨之间是不会有任何过节和利益冲突的,可李纨就是申明自己不喜欢她,应该是看不惯她的行事作风,道不同不相为谋,连带李纨也不会喜欢宝玉和黛玉,因为他们也都是轻视功名之人。宝玉对科举深恶痛绝,而李纨一心想让贾兰走仕途经济的道路,因此不合拍。她也不会喜欢宝钗,因为是她婆家那边的亲戚,实际她喜欢的人很少,她的一生始终是寂寞的。
  李纨一直守寡,终生未再嫁。很多人会认为寡妇的生活很难熬,实际未必,人就是一个习惯,一念不生,万念俱静,孤独当然是在所难免的。但在古代不如李纨命运的人很多,虽夫在,却已是活寡妇的大有人在,无夫无子的也不稀奇。贾珠死后,还曾留下两个姨娘,李纨说过,她们要是能守得住,自己也好多个臂膀这类的话。她们和李纨不同,并没有子嗣,不像李纨还有个精神寄托。
  在红楼里作者尽管对凤姐贬多于褒,但字里行间不乏洋溢着喜爱和钦佩之情;对李纨虽褒多贬少,但不乏感叹嘲讽之意。一个人的一生,但都会顺着自己的轨迹慢慢飘行,是是非非很难有定论,相信性格决定命运。我喜欢一句话“站在同样的高度,看不一样的风景。你眼睛所能看见的,不见得是你心灵所能企及的。请不要用你的眼光看别人的世界。”所以,我目中的红楼,不见得是真正的红楼。仅此一笑!

情致 ● 烹饪时光

文苑 2014-12-22 阅读 1.1万 回复 12


情致 ● 烹饪时光

文/菡萏

一日读宋朝赵师秀的诗“有约不来夜过半,闲敲棋子落灯花”便觉很美。那种闲雅之情如秒针落地,孤月独悬,是深陷情网之人无法体会的。情致是一种慢光阴,是老了的月。人的心一旦着了火,每一寸肌肤烧得生疼,心里走着钢丝,就不会有这种安适静谧之美。
情致是不怕贫寒的,穷途末路之时“破帽西风瘦马”一样“小桥落雪梅花”。
去过吐鲁番,那里干旱缺水,滴水如金,但家家窗明几净,鲜花盛开。院子里的花一朵朵喷霞吐艳般,煞是好看,是一个很有情致的民族。
情致不仅是月下执子,竹间烹茶,也不仅是“数声柔撸江湾,一钩香饵波寒。”此皆隐士高情。情致更多是闲暇时,你扎上围裙,蒸水晶小包,做玫瑰花卷,捏麦穗小饺,烙芋头雪饼。或把苹果打泥,一层层抹在白菜叶子上,腌制韩国泡菜,红红的、辣辣的、脆脆的、甜甜的,酸酸的,好看又好吃。是你用蒜香爆锅,扬手就能划出优美的弧线,姿态美极。情致就是慢慢烹制光阴,每一寸皆是碎碎的美!
情致是你喜欢穿蓝布蜡染小衫,绣花长裙,戴细银凿花手镯,踩软底布鞋,偶尔低头,尚能看见云在上面一直缠绵地飘着;情致是你用芦荟敷脸,鲜玫瑰泡茶,采一朵朵金色野菊花,滤水洗净,上屉熏蒸,晒干絮枕,夜晚睡之,芳香四溢,明目清脑。情致是你执荷花小瓷,用梨花小几,几上有书,微风飘起米色窗纱,书页在几上啪啪清脆作响!你便随手煮春水一壶,霎时碧波满屋。
情致是你精心煲制的一锅汤,里面加了喜欢的佐料,慢慢就有了自己的味道。煨过的东西自然绵软妥贴些,那些凛冽之态无不是镜里桃花,艳,也是冷冰冰的硬。
一天,看见一个穿素白麻棉长衫的女子,在街角处接听电话。直发稍卷,微有波澜,抬腕袖口处压有水色花纹,莞尔顾盼间,清洁如九秋之菊,不觉惊呆。
想一想这世界真好,每一个细节都如此动人。
认识一位退休老师,她家有个很大后院,爱人挖了一口塘,春时丢进半截素藕,过时发芽,继而蓬勃,夏时茂盛,年年出波,映一墙粉红,偶有邻人经过,透过花墙窥见,无不惊艳。更有饮者,用纱布将新茶包好,头夜置于苞间,次日花开取出。荷香沁心,个中滋味,不亚于宝玉喝的两三道才出色的枫露茶。以此看来,此诀并不是史上才有记载,民间更谙此道。有人索要荷叶,主人也欣然相送,几两揉碎,合以山楂,冲泡饮之,唇齿留香,消食美容。
生活之美,皆因几缕荷风。
在红楼里,黛玉是个最有情致的人。她伏案小楷,隔着月窗逗弄鹦鹉学诗,等大燕子回家,背着花锄,挑着银红绣囊,每一寸光阴转合处都有诗意之美。与可卿的“奢”宝钗的“端”凤姐的“俗”探春的“威”湘云的“俊”自是不同,是一个享受生活也被生活宠爱的人。
宝钗就想得多,日间要到贾母处王夫人处省候两次,承色陪坐半时,园中姊妹处也要度时闲话,故日间不大得闲,晚上还要做针线直至三更。这原是宝钗的贤惠,面面俱到,但也累,不觉间就失了风雅。
黛玉也累过,那是为情累,宝钗则是为人累。曹侯把两人日间生活一总,你就能分出大概。人说看仕女图要三把尺“悦目、赏心、牵魂”那黛玉是牵魂,有空灵娟逸之姿,宝钗只能算作赏心。差别仅如此。
三国时,孔明先生要算一个有情致的人。羽扇纶巾,独坐城头,城门洞开,有老翁悠闲扫地,一丝不乱。外面司马懿15万大军压境,排山而来,然,琴音响处,四处寂然。千军万马又如何,也抵不过这三尺素琴。与其言司马懿输于谋略,还不如说诸葛亮胜在情致,这种镇定从容不是一日半时练就的。
影视圈最有情致的人要属陈道明。他读书、练字、弹琴、下棋,画画、为女儿捏面人,缝制小衣服,给妻子裁皮包。他说他家有间很大的屋子,落地长窗前,他妻子绣她的十字绣,他裁他的皮包“外面落叶无声,室内时光静好”闲适之美,信手拈来。他不上舞厅歌厅,不应酬吃酒,也不经常露镜,只围着老婆女儿转,但人家戏一样拍得风生水起,如日中天,令无数影迷倾倒,上至玉女金童,下至大妈老爹无不喜爱。用情致喂养出来的魅力,浮躁之人哪能晓得。
实际这世界很多人喜欢撕锦裂帛地活着,抹着厚粉,穿着金鞋一趟趟赶舞场,满眼金光涂腊,哪能见清风朗月;或提着钱袋子,土豪般进赌场,赌得山河尽失,岂还有寸草之地。
开心就好,但走累了,早晚得停下来,伺弄点花草,翻两页闲书,听蛙鸣虫唱,甚至养一只鸡,两只鹅。光阴是煨出来的,但也是挥霍掉的。想慢下来,就得学会烹制光阴,那才有细细的美!
写于2014年12月22日
qq747236202

隐形的翅膀

文苑 2014-12-11 阅读 1.2万 回复 18
隐形的翅膀
  文菡萏
  这样的时节,北方已是瑶池琼羽,雪落梨花了,可我居住的这个古城依旧是暖洋洋的,没有一丝寒意。阳光的小手温柔地抚摸着,楼后的野菊花一丛丛多情地开着,整个小路都溢满了碎碎的金黄。前几日兴冲冲抱回一捧,找出一只素白净瓶灌水插好,放在几上,怎么看都好,房间是明艳的,连心情都星星点点次第开放起来。
  始终相信阳光是有翅膀的,那些金色的精灵穿过茫茫的黑夜,带着迷人透明的暖香,飞在你迷乱的梦里。它亲着你如水的长发,吻着你熟睡的脸庞。在你干净的被子上游弋,在你喜爱的每一页书中漂行,风递软香,那是一种好闻久违的太阳味道。
  落叶也是有翅膀的,每一枚都是一只忧伤的蝴蝶。震颤的双翼,以绝美的姿势飞过无边的沧海,在一个温暖的肩头上永恒。
  每一颗雪花也都是有翅膀的,透明的眼睛总是能网住寒冷的风,用一帘的粉红,把一个春天催生!
  当然每个女人都是有翅膀,贴着时光的隧道,飞进丹麦的童话,人鱼公主的家。
  小时候家里吃鸡,妈妈总是把翅膀夹在我的碗里,告诉我吃了就会心灵手巧,会飞。说千万别吃爪子,免得长大后写字歪歪扭扭,所以家里的翅膀全被我一个人吃掉了。
  可我依旧庸常地活着,平凡的日子波澜不惊,细如流水。我还是梦想自己有一双隐形的翅膀,不是为了飞得很高,而是能让自己的灵魂轻盈起来。
  少小时很幸福,妈妈会给我们三姊妹每个人弄一个小瓶,瓶子里装上肥皂水,再插上一根吸管,我们就开始吹泡泡。那些大大小小,五光十色的圆圈,就像一朵朵梦在空中轻盈地飞升着,我们仰着小脸举着小手奔跑着嬉笑着追逐着,它们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像长了翅膀的精灵,一直飞在我们的生命里。
  那时,妈妈教我们折纸鹤、小船、葫芦还有小衣服小裤子,并且涂上花花绿绿的颜色。妈妈还给我们剪纸,妈妈的手很巧,剪子扭几下,拉开,就是一长串小人,他们手拉着手,肩并肩的站成一排。我觉得那就是我们三姊妹。小时候,爸爸妈妈每年都会大包小包的带我们回东北。每次在北京中转签字,坐地铁时,都会嘱咐我们手要拉紧,人再多,都不要松开。在我的记忆里,不管是在人群中,还是在站台上,我们三姊妹都是手拉手的,即便是在绿色的车厢门口,也是这样鱼贯而入。
  母亲还教我们画小鸡出窝,鸽子拾穗,我们心灵的第一道彩虹,是妈妈涂下的最纯净一笔。妈妈经常唱歌,哼的最多的是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穿上了草绿色的军装……那些轻快的歌声一直在我的记忆里山花烂漫。那时,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幸福,或者说从来没有感觉到幸福,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亲切美好。因为沉重的生活,让母亲演绎得如此的轻盈美好。再简陋的居室,只要妈妈轻轻一挥,就画堂春柳,云中杏花。在我心里,妈妈就是上帝派来照顾我们三姊妹的天使。
  现在每当看到一些家长教孩子认字,就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妈妈教我们学“2”时,会先在纸上,慢慢地写下一个很大的2字,再飞快地添上眼睛嘴巴和两只小脚,一边画一边说,一只小鸭浮水笑;学“3”时 会说小耳朵要听好;学“4”时,就会说一面红旗迎风飘。这样的数字,我们一遍就能记住,并且终生难忘。那时候弟弟缺钙,妈妈总是把鸡蛋壳洗净,上火焙干,碾碎成粉,再放到粥里去煮。清寒的日子被母亲过得有声有色。面对苦难,母亲依旧能一袖月,一笠风,保持着自己的轻盈。像雪天里的梅花,在我们童年的梦里一朵朵鲜红温情地盛开着。
  后来我也当了母亲。儿子生在一个极寒的冬天,窗外一直飘着雪花。儿子吃牛奶,每两个小时就要冲泡一次,水不能热,也不能冷,母亲半个月衣不解带,一夜一夜地抱着儿子哼着唱着哄着,在地下不停的走着,口里还念叨着:“宝宝乖,宝宝好,宝宝是全家的小领导……”我就一夜一夜心无挂碍香甜地睡着。
  想一想,有妈的日子真的是好!
  现在儿子都牵着女朋友回家了,母亲真的老了,早已是红颜褪去,鬓如霜染,但脸上依旧圆润光滑,闪着可亲的光芒。前几天母亲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外套,咖啡色貂毛毛领,衬着她满头的银发,雍容好看极了。我说:“妈!你真漂亮。”母亲会心的笑了,她说她一辈子没化过妆,没讲究过穿戴,衣服多半也是大家给买的。但我觉得母亲慈眉善目,干干净净的真的很圣洁很美丽,因为她心里一直有爱有温暖。在岁月的半盏光阴里,她始终比别人多了一双翅膀,她的灵魂会飞。
  我相信,我也有翅膀。每次去北京,站在空旷的街道上,我耳边都回响着四合院里空灵的鸽哨声,能看到一大群一大群的鸽子在寂寥的上空盘旋。我会走过一条条马路,寻找着童年吃过的烧卖和一种玫瑰花般白软的点心。每当我跨过故宫一道道小小的门槛,在某个僻静的角落里,总是能听见一声声寂寞的叹息,能看见那些穿着粉底婵蝶刺绣花盆底鞋的女子,摇摇走来。在这朱门深锁的高墙内,是一眼望不尽的孤单。
  在喀纳斯时,面对一池翡翠,我对爱人说,你走吧,去衔一支玫瑰,向那些高鼻深目的新疆姑娘求婚,而我就在这白云深处的毡房里终老,过一段湖中邀月,林间摘花的日子。爱人说,别后悔,等十月大雪封山,你插翅也飞不出这雪域高原。
  于是我又走在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回到熟悉的家里。在一个微雨飞扬的清晨,给那些花儿剪枝;在一个红轮欲坠的黄昏,给家人煲汤,乳白色的汤花里,飘着几颗红色的枸杞,那是我的杰作。挑一个有阳光的下午,看自己喜欢的书,只要一米,便把每个字都涂成金色。星期天邀姐妹们去喝茶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草地上,有美丽的妇人经过,红色的披肩下,牵着一条雪白的狗,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祥和。太阳依旧被雨洗过,小草依旧噙满露珠。
  一次坐高铁远行,随手翻起一本旅行杂志,上面登了美国一个80多岁,名叫卡门·戴尔·奥利菲斯的名模,重返T台,身穿10多斤重的豪服,脚蹬高跟鞋,身材窈窕,气质高贵,如女王一般。那种凌厉之美直煞全场,让那些花红柳绿的嫩模,一下子黯然失色。我就想,这个不老的妖精,一定有一双迷人的翅膀,因为她的生命在无限的扩张。
  张爱玲晚年时,深居简出,每天穿着纸制的衣服,轻如飞燕。其实她不是怕什么寄生虫,而是心理患了疾病,她想有一双翅膀,可以飞回自己亲爱的祖国,而不是孤单一生。
  那么我们女人,不管多大年龄,都要借给自己一双隐形翅膀,飞向喜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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