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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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闲逛论坛的时候,看到现在很红的美女作家娇无那,在她的小说《大唐才女步非烟》中,有对皮日休的描写,就想起去年和一个网名叫青芝山神的网友关于皮日休籍贯的争论来。皮子因参加过黄巢起义军,历代正史都不为其立传,其生平多有不确处。比如其籍贯,就一直有两种说法,一是襄阳,一说竟陵(即天门)。青芝山神是一位热忱如火的老乡,对皮子是天门人深信不疑,并且不遗余力地加以推广和宣传。对此我是很敬佩的。其实我自己对皮子的了解相当少,我只知道他是晚唐著名诗人,和陆龟蒙合称皮陆,鲁迅称赞过他的杂文是“一蹋糊涂的泥塘里的光辉的锋芒”。然而只凭我这点浅薄的根基,青芝山神网友也未能说服我。因为他所寻找到的证据,实在有限和缺乏效力。他的主要证据,是五代人孙光宪的笔记《北梦琐言》说的皮子是“襄阳竟陵人”。后来他又找到皮子自撰的《皮子世录》,上面有皮子家族世系的记载,孙说援引于此书:“时日休之世,以远祖襄阳太守,子孙因家襄阳之竟陵,世世为襄阳人。自有唐以来,或农竟陵,或隐鹿门,皆不拘冠冕,以至皮子。”这个记录表面上看很有说服力,但其实是存在矛盾的,且给后世对皮子的籍贯之争埋下了隐患。首先是这个记载不能确认皮子自己就是竟陵人。从这段文字看,只能确认皮日休的祖上是竟陵人,即“远祖襄阳太守,子孙因家襄阳之竟陵”,另外可以确认的是因为其祖上做过襄阳太守,所以皮氏家族散布在襄阳和竟陵两地,即所谓“或农竟陵,或隐鹿门(襄阳地名)”。其次,是皮子本人只自认是襄阳人,而没说自己是竟陵人,即上面说的“世世为襄阳人”。这从他的一首诗《送从弟皮崇归复州》也可以得到佐证:“羡尔优游正少年,竟陵烟月似吴天。车螯近岸无妨取,舴艋随风不费牵。处处路傍千顷稻,家家门外一渠莲。殷勤莫笑襄阳住,为爱南溪缩项鳊。”这诗的大意是说,堂弟你青春年少,在竟陵那个好地方玩得优哉游哉,不过你也别劝我回去,我喜欢襄阳的南溪短脖子鳊鱼呢。另外是“襄阳竟陵”这个说法有问题,影响了其可信度。据记载,唐贞观元年(公元627年),太宗以山川地形为据,分全国为10“道”(相当于现在的省),其中山南道治所襄阳,下辖襄州、复州、江陵府等31个州府。其中的“复州”,即今天的天潜沔一带,治所为竟陵郡(唐时县郡同级),是和襄州并级的行政单位(襄州治所为襄阳郡,襄阳既是道的治所也是州的治所,近似于现在的武汉市)。后来唐玄宗开元二十一年(公元733年)山南道分为山南东道和山南西道,襄州属山南东道,“道”治襄阳,辖复州、荆州、襄州(襄州也治襄阳)等共16州,“复”“襄”仍然是并级单位。唐代行政框架是“道(节度使)—州(府)—县(郡)”三.级,襄阳虽然是山南东道的治所,地位尊崇,但从行政区划关系来看,襄阳是不管复州的(州相当于现在的地区,管复州的只能是山南东道),就象武汉不管天门一样。也就是说,“襄阳竟陵”的说法,是不符合实际的,至少也是不符合惯例的,就像我们现在不能说“武汉天门”一样。青芝山神的另外一个证据,是钟惺的一首诗:“鸿渐(即陆羽,陆羽字鸿渐)生竟陵,茶隐老苕霅。袭美(即皮日休,皮字袭美)亦竟陵,甫里有遗辙。予忝竟陵人,怀古情内挟。”他在引出这首诗后,对我说:“难道你比钟惺还高明?”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没有一点自认高明的意思。不过钟惺虽然是古人,但离皮子长达七百余年,其对一生行踪飘忽的皮子的了解,应该不会比现代人多,这样的反驳,说服力也实在有限。因此,仅凭青芝山神网友所举的证据,是难以推翻皮子是襄阳人这个结论的——因为是孤证(后来的证据都源于最初那个结论),且还是一个不能充分完全确认的证据,而没有能够找到一系列既可以单独证实且可以互相证确的证据网或证据链。不过最近的一些学术研究倒是开始倾向于皮子是天门人的说法。《太原师范学院学报》2005年第1期所载襄樊学院中文系王辉斌的文章《皮日休行事探说》,就肯定地说明皮子是天门人。襄樊市和湖北省的一些宣传资料也开始采信这个结论。这对天门来说当然是件好事,我和青芝山神网友的争论应该完全可以结束。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从已有的证据看,即使皮子出生于天门,他也是没有承认或者说没有认可自己的天门人身份的。似乎天门出生的名人,没有一个是在天门混出名堂的,全部都是跑到外面后才名震天下的——天门似乎只生名人,而不养名人。这实在应该令那些想把皮子们拉回天门籍名人方阵的朋友深思。

泪书

文苑 2011-06-11 阅读 2万 回复 40


那一年,我十八岁,她十八岁。
那一年,我去参加高考,她远远地跟在后面送我。
虽然我不知道。
后来,直到我站在她的墓碑前的时候,我才知道,有更多的事情我不知道。

三十三年前的那个夏天,一年中最热的七月,最热的三天,二十号,二十一号,二十二号。
一连三天,我在考场里奋笔疾书,她站在场外等我。
每场考完,她总是准时站在最靠近考场出口的地方,递给我热气腾腾的饭菜和凉水。
每次问她等了多久,她都说刚刚才到。
天热,我吃不下,吃不了几口。
她不说话,眼圈很红,默默地收拾好,然后转身离去。

第三天,我去填报志愿。
那时候,是估分填报,不像现在是出来后才填。
我感觉自己考得很好。
填的第一志愿,是复旦大学新闻系。
第二志愿,是复旦大学中文系。
第三志愿,是复旦大学历史系。
除了复旦,我不想报任何大学。

刚刚下过一场暴雨,路全烂了,我不以为意,轻快地跳行着。
忽然脚下一滑,我摔倒在路边的水田里。
我哈哈大笑,不顾身上泥水淋漓。
她忽然从旁边冒了出来,递给我一条毛巾。
我怔住。

一路无语。
只听到两个人的脚在泥泞上踩出的声音。

要分手了,我站住,她也站住,望着我。
我把毛巾还给她。
她低头,不接。
良久,她抬头,眼里已满是泪水。

我回去,翻箱倒柜地清东西。
我把所有的旧书分门别类清好,捆好,装在一个木箱子里,锁好。
坐了一会儿,我突然拿起笔,从算术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几句话,然后打开箱子,把纸条夹在最底层的数学书里。
然后,我把她喊出来,把箱子给了她。

通知书来了,是复旦新闻系。
小村沸腾了,很多人来祝贺,她和家人也来了,脸上红红的,眼睛盯着我,围着我转,却不说话。
九月,我生平第一次坐上长途汽车,坐上火车,坐到了那个中国最大的城市。

四年,我只回过一次家,是毕业前。
和我一起回去的,还有我的女同学。
我们是为婚事来征求父母意见的。

村子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更加破败。
但家里收拾得很整洁,一直躺在床上养病的母亲居然能够站起来走动了。
我只呆了三天。
没有见到她。

母亲几次想开口和我说什么,都忍住了。

毕业后,分配得很好,几次想把父母接过来,都被他们拒绝了。
两年后,孩子出生,我们带着她回去看爷爷奶奶。

一到村口,就看到一群出殡的队伍。
父母居然也在其中。
大惊,赶紧过去问。
父母不做声,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晚上,母亲把我叫到一边,交给我一个木箱子。
我送给她的那只木箱。
我急急地打开,书放得整整齐齐,根本没有动过。

我怔住。
过了一会儿,我仍然不死心,把手伸到最下面,抽出了那本数学书。
抖开,一张发黄的算术纸掉了出来。

我赶紧捡起来,看有没有动过。

纸已经发黄变脆,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水印,已经有些发黑。
还有一些很小很小的字,娟秀而凌乱,一看就知道是她的笔迹。

那些字很小,翻来覆去地只写着一句话:“对不起,我学不了。”

半夜,妻女都睡下了,我摸出门去。
找到她的墓地,我扑通跪下,无声地哭泣。
我把木箱拆开,把书一页页烧在她的坟前。
火光微黄,在夜风中摇曳。

叮的一声,是陶器打碎的声音。
我知道她的家人来招魂了。
我慢慢起身,不敢抬头,默默地离去。
耳边传来她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你个痴姑娘啊,为什么寻短路啊?!”

我浑身一震,瞬间泪流满面。



想起屈原

文苑 2011-06-04 阅读 1.4万 回复 13


后天是端阳,传统的夏节,也是屈原的祭日。屈原是楚人,所以,作为两千后同乡,想写几句关于他的话,作为纪念。

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样,是从吃粽子知道屈原的。小时候食物极缺乏,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有两个,一个是过生日,可以吃四个加糖的鸡蛋,一个就是过节日了。那时候,作为破四旧的重大成果之一,很多传统节日都不许过了,比如寒食,冬至,重阳,等等。但但有三个节日却在重重打压下顽强地生存了下来,父母们仍然会在那天做些好吃的东西来庆祝。这些节日中,就有端阳。
另外两个,是清明和中秋。

端阳节的庆祝仪式主要是吃些地方风味的食品,包括粽子、虾散和鸡蛋,另外有钱的人家会煮甜腻的纯糯米粥,加上白糖,可以甜到心里去,腻得一整天不想吃东西。

长大后,才知道这些食物最初并不是给我们吃的,而是为了贿赂鱼虾。这传说很悲催。于是在读了课本上选编的《涉江》和《山鬼》后,我在毕业后,专门收齐了屈原的作品学习。

实话实说,那时我并不认为屈原的作品有多伟大。两千多年的时间让汉语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已经无法直接欣赏屈原的诗,而必须借助翻译。这种间接的阅读大大减弱了原诗的美感。幸好郭沫若先生的翻译相当富于文采,让我初步理解了屈诗的优美。

随着文言阅读能力的提升,后来我开始逐渐领悟屈诗“ 悬日月”的伟大,虽然这种伟大我根本不可能学习。到了现在,我对屈原的注意力又发生改变了,已经不再过分关注他的文学成就,而更多地把目光转向了他的人本身。

狐偷(改写自聊斋)

文苑 2011-05-21 阅读 1.2万 回复 10
书生最近很烦,他的外祖父家被狐偷盯上了,天天不见东西。外祖父想了很多办法,请道士,请和尚,请各路驱魔役鬼的大师,钱使了不少,符贴了不少,毫无效果。
书生不服气,说,狐既然通人性,应该可以用对付人的法子收服的。
众人窃笑,笑他迂。
书生不顾,每天设坛上香,祈祷狐不要祟外祖父家,无效。
又改口祈祷去祟自己,不要害外祖,狐偷如故。
众人更觉好笑。书生不以为意,仍然天天祈祷。
半个月后,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只要书生来,狐就不来偷了,果然改偷书生家了。
书生很开心,每天准备好钱和酒菜,等狐来偷。
渐渐地狐来得少了,最后竟然真的不来了。
一天书生喝酒回来,看到桌上有四贯钱,一只熟鸡,一壶酒,知道是狐还的,以为自己的努力终于收了效果,很欣慰。
他收下钱,打开酒,倒了一杯,准备好好地享用这难得的礼物。
酒呈绿色,入口绵甜,醇厚无比。
书生一气喝完整壶,稍稍有些酒意,舒畅无比。
只是突然觉得贪念暴起,想偷东西。
此念一出,竟然不可遏止,立刻换上黑衣,出门而去。
邻村有家富户,书生路径熟悉,很快就来到高墙下面,轻轻一蹦,便飞过高墙,就像长了翅膀一样。
富户家早已入睡,他顺风顺水,很快偷得一件貂裘,一尊金鼎,满心欢喜而去。
回到家中,高兴地将东西交给妻子,脸上满是得意。
妻子惊恐万状,问东西是哪里来的。
他毫不为意地说是偷的。
妻子说,你一直刚直,怎么做出这种事情。
他说这有啥啊。
妻子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说没啥,只是喝了一壶酒。
妻子听了,意识到丈夫可能是中了狐毒,便研了一些丹砂掺在酒中,给书生喝了。
很快书生清醒过来,大惊失色,惭愧不已。
第二天富户家发现被盗,到处寻找,并报告了官府。
书生赶紧和妻子商量,趁夜将东西扔回富户家,事情才算了结。
不久书生中了举人,又因为德行优良受到嘉奖。
起草公文的那天,有人突然发现官府衙门的大梁上飘下一张帖子,上面说,书生曾经偷人家的貂裘和金鼎。
县令大为奇怪,因为大梁高不可攀,不可能是人上去写的,便把书生找来训问。
书生听了,心说此事只有妻子知道,官府不可能知晓,这一定是狐告的状,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
县令听了,更加敬重书生,嘉奖照常执行,并另有馈赠。

闲话鲁迅

文苑 2011-05-21 阅读 2.2万 回复 62



公民社会的一个显著标志,是没有神。  所以,在公民社会形成的过程中,会伴随着大量的灭神运动。当然这种运动并不是自觉的,故意的,而是自然发生的。即,随着公民意识的觉醒,随着公民的成熟,公民对过去那种充斥在社会各个角落,各个阶层,各个环节的造神与护神运动及思维方式和文化习惯,开始反思,开始解构。随着这种努力,各路神灵开始鱼贯走下神坛。  这是东方文化中的一种比较有趣的现象。在西方文化的源头,古希腊和古罗马神话中的神灵是和人差不多的,他们只是具有超自然能力的人而已。但中国传统包括许多东方文化中的神祗则是完美化身,他们不仅法力无边,而且道德完美。与此相应地,西方文化中,对英雄或者伟人的描述是比较客观的,他们的英雄和伟人只是能力比较强,或者贡献比较大的凡人而已。但东方文化就不同了,我们的英雄和伟人都是完美无瑕的圣人。 这种完美主义有深刻的政治图谋。首先,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把肉食者打扮成圣人绝对会极大地提升执政的合法性,P民们会发自心底地臣服。其次是消除了心怀野心者的觊觎——你都不是道德模范,你想抢老子的地盘,你没门!最后是造就了全社会的犬儒——因为完美圣人本来就不存在,所以P民们自然无法做到,但主流却说这家伙确实有,所以P民们只好像皇帝的新装里的大人们那样,一边什么都看不见,一边却在用世界上最美丽的词汇描绘并不存在的新衣了。于是,在群体无意识规律的作用下,全社会都开始心照不宣地装神弄鬼,但私底下却谁也不信。

京山,京山

文苑 2011-05-14 阅读 1.9万 回复 9
早上6点30分,闹钟准时开始唱歌,洗漱毕,出发。
换了两次公交后,于7点准时到达陆羽公园门口,到旺旺面馆解决了生计问题后,一行人杀到京山去。
很不爽的是极品五笔居然有京山这个词,而陆羽和天门居然都没有,郁闷一会儿。
其时天阴沉得厉害,对方打来电话,言外之意是是否可以不去,但车已发出,断无返回的道理。半小时后,抵达新市,即京山县城所在地。
看了一会儿县政府大院,老树婆娑,有些意思,虽然小,但小得有古意。
然后去美人谷。
美人谷其实没有美人。只是有些附会的传说,然后用石膏塑了几个美女的形状放在山谷里,便是美人谷了。但山色确实不错。山不高而绿,水不大而碧,春树青鸟,繁花野草,有些意思。
先是,有雨滴大如豆,一干人买了塑料皮做的雨衣,坐上竹排,和导游胡扯,和艄公吹牛,看一条碧水静流,看两岸树影参差,二十分钟后上岸,然后发现了许多儿时见过的小树,比如桑树,槐树,柳树——天门人叫杨树,便看到一条小溪,水质清冽,中间用预制板搭成小桥,拦成水坝,制造出一些半人来高的小瀑布。美其名曰什么潭什么潭的。
丹霞地貌倒是有些意思,通俗点说就是红色的砂岩。到处都是。
最后来到一处坡地。右拐是一座舞台,有两个姑娘在跳舞,其中一个戴水晶凤这冠,身姿曼妙,舞姿优雅,看了一会儿,把姑娘看得不好意思了,进去了。
大家觉得无趣,便去摸黄金树,一种树皮像黄金色的树,据说摸了可以发财。
接着又去搔扰了一下孔雀,蓝孔雀和绿孔雀各一只,可惜它们不买帐,逗了很久也不开屏,怏怏地去了。
下面是所谓美女沐浴潭,用石膏塑成古装美女形状,或坐或立,一行人和她们亲密接触也无任何反应,无趣地走了。
上面是一个无线话筒,和上面台上的丫头对了一支歌,也无甚意思。
最后是一条飞瀑,比美女沐浴处的瀑布稍稍小一些,瀑布下面是两根连生的树,穿凿附会说是情人瀑,下面两根树自然就叫情人树了。
虽然现在的情人往往只拥抱一会儿,像这两棵树一样的情人基本没有,但人家要这第讲,也就随喜了。
末端是一条坝,叫千工坝。以为拦蓄的是大水的,结果上去一看,水很小,哑然失笑。
买了一些干果,味道不错,像饼干,可惜太贵,一斤要几十元。
中午喝了一点点酒,饭后到鸳鸯溪漂流。
漂过一次,感觉比上次设施高级了一些,安全了一些,但趣味反倒没了。
酒浓,不再述。

西行散记

文苑 2011-05-13 阅读 9545 回复 7



4月30日,赴西安,呆了三天。散记如下。

一 忐忑坐大灰机
怀着忐忑的心情,生平第一次坐上了飞机,那种大灰机,好像是空客320。出发之前很设想过一些事情,多是与空难有关的,一直揣摩了三天,终于放下心来,想这世上,比我有钱有权有势有姿色有才情有前景的人多了去了,人家都不怕坐大灰机,我怕啥。想通了之后,很坦然地去了。只是仍然有件事情一直纠结于心,就是丫头才三岁多的时候,我居然同意她们娘俩坐了次农用飞机。那是一个想赚钱想发疯了的家伙做的好事,他买了一架退休的农用飞机,在湾坝的农田里碾出一条跑道,开始了短途飞行体验项目,每人次收50块大洋。当时老江所在的学校为了改善老师待遇,安排老师们免费体验了一次。现在想来都后怕得要死。以致于我现在坐大灰机都有些忐忑了。飞机晚点了半个小时,在机场办登机手续的时候,居然碰到了一位熟人,一位人家认识我我不大记得人家的熟人,又增添了一些胆量。六点开始登机,很装模作样地上了飞机,其实一直在看西洋镜,对一切都好奇,还偷空拍了一些飞机进场的照片,然后开始腹诽空姐不够漂亮,客机不够宽敞,乘务的普通话也不地道。同行的领导知道我是第一次坐飞机,体贴地把靠窗的座位让给了我,好让我观察观察。我不负重望,一路仔细地体验,确实颇有收获。收获一是感觉飞机太小了,感觉就像一加长的大巴。收获二是大灰机好像不皮实,特别是在空中颠簸的时候,感觉好像要散架似的,而那翅膀也太不细腻了,做工似乎不够精致,接口处老大的缝。收获三是天上一点不好玩,先是喜欢看下面,看得头晕,然后是云层也不太漂亮,云线总没有太大变化。后来气压低得耳朵疼,更有意见。收获四是大灰机还真快,不到八点就到西安了,简直太够意思。

二 世园会看得发了热气

接机的是兰州军区的一位朋友,晚餐吃的是正宗的陕西风俗,开席要先喝三杯空心酒,还好。第二天看世园会。世园会的口号是天人合一,很有些意思,但看了之后,感觉吹牛的成分太重了些。比如偌大个停车场,居然连个躲太阳的设施都没有,光秃秃的,太阳一照,晒得脚都疼。到世园会已是九点,已经有不少团到了,打着小旗子,开着小喇叭,一路浩浩荡荡的,要多傻有多傻。我们蹭在后面,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自己逛了。进门花了半个多小时,其实我们还是到得最早的,拖了这么久的原因是组织方居然只开了一个入口。后来看到人越来越多,才加开了两个。进门的设施完全模仿上海S-B会,即使只有一两个人也要游客走迷宫。安检也很严肃,打火机也不许带。进去后,迎面是一个环形大屏幕,正在吹牛。这环形大屏幕的最大好处,是从各个角度看去,都是正面。我们对那种自吹自擂的宣传不感兴趣,直接朝内面走。最近的地方是一条钢筋水泥长堤,有一些斜拉的钢管结构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有些意思的是地面铺的黄砂很整齐,有些像黄豆,有的又像粟米,看上去挺舒服。小孩子们则最喜欢撒在花灯地面的鹅卵石,有几个还在争论是不是抛光了的,把我笑死。几根花柱很雄伟,只是浇水的设施没有设计好,花和叶都被水冲蔫了。倒是几片纯色的郁金香很帅气,在阳光下得意洋洋。同伴们领了几张地图,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索性随意乱走了。整个园里多是草本,乔木极少,有些小器。居然有家得克士,全用木头修成古堡的样子,看上去不错。又在水上,虽然水小不能称烟波浩渺,但也有些趣味,可惜取了个时尚得土气的名字,叫椰风水岸,听了想吐,只拍了一张鄙视的片片后走了。那条不锈钢的大龙当然得提一下,据说有二十多米高,蜿蜒在一方小湖中,不知设计者凭什么要设计成这银白的。最后去看六和塔,塔高七层,也是银白色,很现代的样子,这个西安的新地标和我的想象差太远。塔下是一片竹林,全是枯黄的,不知道能不能存活,看上去很令人担心。竹林下来是一座旋转通道,下面是一个航天火箭的模型,最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下来才知道这块是航天植物园。怪不得那些花个头都特别大,原来是上了天的。正在拍大花的时候,突然发现西边黑烟滚滚,显然是发生火灾了。返程的时候,看到路边有焚毁的自行车,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但估计不是园内的事情。打算买些东西的,小妖精说,里面的店铺杀,人,呢,她们学校门口卖五块钱的东西,里面卖五十八。有些心疼,没买。本来打算逛一天的,但是太阳太毒,好没啥意思,十二点左右就回去了,喝了一顿好酒。

三 在华山上淋成了落汤鸡
次日上华山,先是像饺子一样走迷宫排队等缆车,看陕西十大怪,然后到了北峰,看那个世故的老头子金庸题写的华山论剑处,没啥意思。那地儿也就一教室大小,有几块石头,金老头儿的字用油漆刷在一块多边形石块上,一看就假。很有些人在石头旁边拍照。想这么一小块地儿,能论啥剑。峰顶的餐馆照例心黑,一桶方便面只要十五块,便吃了几个面包,吞了几根热狗,准备爬最高的南峰。其时开始飘雨。等我们爬完智取华山处,就是电视上放的那两条几乎垂直的石级后,雨大起来了,又爬了几百级,雨瓢泼而下,只得返程。现在想想都恐怖。几千人全挤在只有一米多宽的陡坡上,两边是悬崖,万一发生拥挤和踩踏,后果不敢设想。但居然有人在后面往前拥,我大怒,狂喝了几声,有些效果,然后我又把前面一个不时发一两声喊的垃圾骂了一顿,那厮像吃错了药,不时大叫一声,简直不是东西。工作人员接受了大家的建议,也可能是有经验,站在旁边指挥,控制下去的人数,秩序开始好转。但雨更大了,幸好买了雨衣,虽然衣服全湿了,但雨衣挡住了山风,感觉很暖和了些。挨了两个小时后终于下山,乘车又花了近一个小时,到返程的时候,已近三点。同行的小姑娘估计不足,居然穿的是马裤,冻得不行,路上看到一辆运生猪的车,上面的小猪们全挤在一起,感慨说,它们真热乎啊。

四 富平县看陶艺大师胡闹
二号去富平县看陶艺馆。陶艺馆很有名,据说是世界陶艺协会全中国唯一的会员单位,收藏有世界各国几十位大师的作品。去了之后果然有些感受。陶艺馆建在富平广场的后面,广场很大,而且全是绿化园地,除了路,没有建筑,走完广场,再转一个弯,陶艺馆就到了,迎面是一座大窑,现代化的,就是说,窑是用钢筋水泥做的。然后买票去看泥娃娃。大师果然是大师,想法简直和我们对陶艺的定势看法截然不同,从构思到制作,简直是随心所欲。看完了之后,才感觉到,人家真是没有什么限.制,想咋捏就咋捏。又回味了一下,发现陶艺馆的作品可以简单分成三类,一类是写实的,即追求真实性,比如用陶作伞,简直就像真的,又比如把陶烧成一块石头,比真石头还像石头;一类是稍稍变形的,比如把杯子捏瘪,把人像夸张,虽然有些变形,但大致上还能看出些意思;最奇怪的是第三类,也就是所谓现代派艺术,根本搞不懂什么意思,但看上去有些意思,虽然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后面这一类对我的刺激最大,我感觉西方的艺术家们,太奔放了,想咋弄就咋弄,如果放在国内,怕是要被人指为胡闹了。比如同行的一位朋友就说,我家小子的东西也可以拿来收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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