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的缘分

志勇跟月琴住一个湾里，儿时捏泥人抓石子就玩在一起。志勇活泼开朗，月琴大大方方，从小学到中学毕业，两人都没有闹过别扭。
渐渐地，志勇和月琴喜欢在一起看月亮。志勇从表哥那里学吹口琴，只会一支《军港之夜》，就这一支曲子月琴也听得入迷。坐在河坡边的石头上，欢快悠扬的曲子飘在河坡上，飘在河面上。夜晚的天空也这么蓝，一轮圆月挂在天上，一轮圆月映在水里。微微夜风泛起层层波纹荡漾开去，水里的月亮变成闪闪晶莹的水花。
同在市里的东方红服装厂上班，志勇和月琴一同来来回回，湾里的大人们都看在眼里。月琴的大伯说了，这两家的孩子真是有姻缘份。可月琴的妈妈在家一遍一遍对月琴说，你别和志勇在一起，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月琴发现妈妈不喜欢志勇，是小学毕业那年夏天。在湾头志勇家玩到天黑才记起回家。志勇的爸爸拿出一瓢枣子让月琴带回去吃。妈妈听说是志勇家的枣子，转身出了门，看都没看一下。晚上妈妈还说了，你以后别去志勇家玩，也不要他们家的东西。月琴说不出原因来，但知道妈妈是不喜欢志勇的。
可志勇的妈妈特喜欢月琴。有一天去上早班，碰到志勇妈妈在河边栓牛，打了个招呼。志勇妈妈欢欢喜喜过来抱了一下月琴。这件事在月琴心里搁了很长时间。
志勇的爸爸在月琴家说：“我们选个日子认亲，把两个孩子的事定下来。”月琴的妈妈一字一句落地有声：“我给他们算过命，八字不和，没有姻缘份，从今以后各走各的!”月琴在一旁嘻嘻哈哈笑着说不相信算命的事，可妈妈没笑，铁青着脸，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月琴觉得妈妈不讲理，却找不到理由说服妈妈。月琴只有不理睬爸爸妈妈来表是心中不满。大伯找到月琴说：“你妈妈反对你和志勇的事是有原因的。你爸爸年轻的时候是生产大队的宣传队长，人是长得黑了点，他会吹笛子，会拉二胡，经常编些小曲顺口溜给宣传队的人唱一唱，把宣传队办得热热闹闹。志勇的妈妈当时是出了名的“棉花姑娘”，人长得好看，又勤快，她带的小组亩产棉花产量三年连续第一。你爸爸和她情投意和是大家看得到的。那一年算是风调雨顺，棉花长得很好。你爸编了个顺口溜《棉花姑娘争第一》，大人小孩都喜欢。当时队里住着一个“特派员”，说你爸作风有问题，五花大绑送去学习班。那时候，志勇的妈妈年轻气盛，一次一次找“特派员”说情说理，以死相拼，“特派员”态度很坚决。大家没有想到志勇妈妈真的跳了河。是我和志勇爸爸把她救上来的。你爸是写了检讨书保证书后回来的。棉花收完，棉梗堆成垛子，志勇的爸爸妈妈就结婚了。你妈妈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些事。”
月琴听着听着，不生妈妈的气了。
志勇来喊月琴一起去上班。爸爸招呼志勇挨着坐下，说：“志勇，如果说人和人有缘分的话，我们两家算是有姻缘的，可是月琴的妈妈已经两天没有梳头，没有吃饭了，这种姻缘只是分手的缘分。上一代十几二十年都好好的过来了的。你们就听了月琴妈妈得话，好好的各走各的。”爸爸的语气没有像妈妈那样斩钉截铁。他微微笑着黑黑的慈祥的面容，还有他稍微沙哑显得苍老的声音，让志勇和月琴不在有一丝对抗情绪。
月琴远嫁江西，时常记起坐在家乡河边石头上看月亮的情景：一支欢快悠扬的曲子飘在河坡上，飘在河面上。夜晚的天空蓝蓝的，那一轮圆月挂在天上，那一轮圆月映在水里。微微夜风泛起层层波浪荡漾开去，水里的月亮变成闪闪晶莹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