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寂寂,唯此情最难将息。

2012-06-06   发表于 文苑   阅读 1.5万   回复 8


子夜无眠,趴案把盏。总有片刻萤火零星,冷落了孤灯,迷离了身影。我期期艾艾,苦等天明,想要倾所欲言却又欲语无声。
想那柳梢尖的一痕飞絮,转瞬间便飘落及地,碾而成泥;想那初晓时的一幕雾衣,顷刻间便随风散去,轻拂若羽。纵眼过去,独自走过多少条夜路,守候过多少次晨曦;掀指往昔,又惊起过多少红尘,弭乱过多少烟雨。无心笃信世间千般流言蜚语,奈何挽络万般苦心执迷,只因是,红尘寂寂,而唯此情最难将息。
(一)花满楼
曾有多少次回眸,可还是错过了那一场邂逅。一夜间,花开满了西楼,倚着窗孤芳自赏,却殊不知倾心的却只是那一撇暗香盈袖。
懒散在五月的暖阳里,早已淡忘了昔日里那一段蜷缩着的唏嘘。彼时苍茫的天,阴冷的雨,一杆素笔,早已全然将那些呓语碾碎,研细,写进了信笺,寄给了无人知晓的过去。
总是在为那欣然一幕,百般用心良苦,可每次到头来却依然双手空空碌碌。一直都在苦心的寻觅,无论朝夕,不论四季,寻觅着一捧花开的妖娆,寻觅着一眼云淡的惬意,寻觅着一抹梨落的静谧。每当疲惫风干了汗迹,却发现,那些温柔依旧四处隐隐藏匿,触不可及。于是,便安于了那些红尘陌陌,亦或是流年寂寂。
又是一夜月半倾,花满西楼香满盈,良辰美酒心醉时,莫言红尘未了情。不觉间,窗外又是一季的红尘梦好,万物华籁。
总是暗暗倾心于那些安静的美景,远处的灯影在湖面上碎地波光粼粼,晚凉的夜风在柳梢间缠地丝缕萦萦。那是一种许久都未感受过得松弛和平静,隔着一帘清帐,我阖上双眼,轻轻地嗅着传遍了满楼的芬芳。朦胧的春夜,莫名的感动,在内心深处激起了层层荡漾。
此时,我只想静静的发着呆,悄然融化在这一夜安谧的柔情,这一夜妩媚的留香。想不到寻觅了那么久,却在某个无意间,邂逅了那幕久违了的倾城荣光。
依稀记得古龙曾说过:鲜花满月水长留,花满心时亦满楼。不禁暗里扪心自问,人生在世,能有几时,安享欢欣满袖,能有几处,闲看花开满楼。寻觅过了太久,却依然未见几处花开香满楼,殊不知,或许我们需要的仅是一次深情的回眸。

(二)风如诗

曾有多少段相思,可还是空白了那一笺信纸。一袭风,凌乱了缱绻的情丝,自是无心挥墨,却难料那零散的字词,在笔尖早已是断行如诗。

城的西南角落,喧嚣的烟火,把深邃的夜空浸染成了另一种颜色。繁华落音,百般绚烂都燃成了灰烬,窗外的夜又只剩下一片沁香默默。晚风阵阵春意怜,夜半子时人未眠。遥遥的就听到花草丛中促织彻夜的低鸣,便也没了睡意,于是索性披上外衣想出去散散心了。

河岸的天,阴阴散散,掩住了星转百斗,藏尽了银河辰颜。我时而驻足呆望,时而垂首低叹,一步轻缓,一路蜿蜒,回首时却发现,自己孤身一人早已走过了很远很远,来时的路,也早已被吞噬成了黑暗。

轻捻着一丝仅有未断的想念,缓缓的闭上双眼。我好想知道,是谁在那阵微风习习里,娓娓而言,如雾,如烟,丝丝萦绕,仿然似断却又未断,依若似连而又未连,就那般,久久的缱绻在我的耳畔,挥之不散……

渐渐地习惯,习惯了缄默,习惯了寡言,心静如水,心沉如铅,所以才得以独居一隅难扰尘烟。信步于河沿那条静谧的小路里,仿佛连自己的心跳的都很清晰。柳梢间,细叶又在窃窃私语,花丛中,蟋蟀也在彻夜嬉戏。我渐渐地伸开双臂,想要把自己融化进夜里,静静的感受着一缕风痕的呼吸,和一句如诗般的言语。

我木然立在河的此岸,静候佳颜,而你却在彼岸,用如诗一般的风声,刹那间浸染了天边那一夜的暮霭沉烟。

(三)雨难休

曾有多少枝折柳,可还是隔断了那一眼绸缪。一幕雨,溅湿了屋檐下的衣袖,曾允言陪你看尽细水长流,到此时竟尽却是欲语还休。

转身归途时,天空已然飘起了细雨。仲春的雨,密密麻麻的挥洒在小城的每一个角落里。舞落姗姗,润物滴滴,那红花绿叶间的尘泥,那枝上青涩的幼梨,就连那在春雨里洗过的微风,也变得格外的细腻。

雨,一直缠绵的落着,未曾有要停下来的痕迹,我躲在青砖乌檐下避雨,尽管很是谨慎,可是衣角依旧被淋湿了少许。那个仲春的夜里,雨落得淅淅沥沥。或许此时众人正在卧榻酣睡着,而唯有我一人,凝神欣赏着,那一幕顺檐而落的水滴,摔碎在地,继而溅起了无数层的涟漪。

一直都暗暗地喜欢这样的天气,丝丝的清爽,片片的凉意。它用它独有的喧嚣,铺垫出了整个世间的静谧。迷失在烟雨朦胧的夜里,总有一种想要发泄的冲动,毫无顾忌的卸下所有的坚强,能够尽情的懦弱,尽情的哭泣。就让这一场无人知晓的夜雨,洗掉了脸颊上斑驳的泪迹,和埋没了嘴角隐隐的抽泣。

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了自己,想要冲进雨里,想要被淋彻彻底底。总有一些心事,在以为自己快要淡忘的时候,却凸显的如此清晰。那段段峥嵘的往昔,那片片尘封的记忆,隐藏了多少别离,麻醉了多少思绪,每次回想时,都感觉心口的位置在隐隐作疾。

湿透了的青衫,紧紧地贴在肌肤上,沁凉透骨。茫然四顾的回眸,依稀的风声,依然在低声嘶吼,漫漫的细雨,也依旧在喋喋不休。我困在其中,细数着这场倾城细雨,缠绵了几缕绸缪。

雨雾看花,终隔一层。远处的竹楼下,依旧浸满了韶华,且行且近,只看到地上的落红,早已被雨打的纷乱如麻。随手撷了几瓣初开的野菊花,回屋入水煮茶。壶水清沸,那淡雅的花香,沁脾的茶涩,瞬间弥漫了整间竹楼。我倚窗独饮,三品其味,而那徜徉不安的心扉,也顿时静了下来。

想那人生在世,又能安心几时?夜半倾,渐渐的也便看淡了这些感怚,红尘再好,终究化作了翩翩纤影,随风而逝,入雨即淡,汇聚成流愈行愈远。

而我只求,欣然之时,能够安享花开满楼;缄默之时,能够静听风声如诗;哀伤之时,能够怅言雨落不休。

雨落过后,终是一幕日光倾斜,天蓝云暖。

末了,那些酝酿许久的碎语闲言,也只凝成了一句,念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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