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印象
从兰州回来,一晃已经过去了七年。这七年里,我像一只冬眠的小熊,一直蜷缩在孤寂的乡村,与寂寞为伍,田园为伴,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平淡的日子过久了,渐渐地也消失了奋斗的勇气和信心,生活过得像秋日里的阳光,不温不火,恬恬淡淡。当然在这样的日子里,回味最多的,还是呆得最久,生活的最长的兰州。
我是上过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到兰州的,那正是兰州开始建设和腾飞的日子。记得还没到兰州的时候,在宝鸡,我一个朋友跟我说,你想到兰州,就得在宝鸡,西安呆上几年,一是适应那的气候,二是适应那的语言。那是个少数名族聚集的地方,思想也还不太开化,如果不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吃亏了还不知道为什么。也就是那一年,我和爱人流浪到了兰州。
初入兰州,我们还是被沿途萧杀的氛围吓了一跳。火车过了天水,眼前的面貌陡然发生了改变,虽然已是四月,家里已经是青山还黛,四月芳菲的日子了,而那儿的山,那儿的树,依然在朔风中呻吟。层层叠叠的田野里,难见一根麦苗的身影,只有整齐的麦垄,平缓的铺陈在褐色的原野上。偌大的田野里,难见一个农人,间或有,也只是一头骡马拉着梨耙在地里游弋。而劳作的人,也是不疾不徐,不慌不忙。他们穿着厚重的老棉袄,头上没有关中常见白羊肚子手巾,而是一顶老棉帽。在临铁路的一些村庄里,总能发现一些倚墙而蹬老人,他们笼着手,缩着头,在冷风瑟瑟的早春里,接受者日光的沐浴,红红的脸颊上,烙满了岁月的风霜。
走出车站,终于摆脱了那股淡淡的煤屑味。兰州人,并没有想象中的西北汉子那般野道,粗狂。这儿的人,看起来很腼腆,温文尔雅颇具修养,说话也细声细起,有的还带点娘娘腔。他们似乎特别注重穿着,走在街上的每一个人,无论男人女人,姑娘小伙,每个人的衣着,不是长大衣,便是皮夹克,规规矩矩,整整齐齐。鲜有随意穿着打扮的人。像我们这样一身游子衣,一眼就能分辨出外地人来,并不多见。但那的人并不吃生,从招手停司机到旅店老板,全部热情好客,尽心尽了的给我们做向导。真的是童叟无欺,让我们全然没有身居异乡的感觉。 到兰州的第一顿,吃的就是牛肉面,六毛五一晚,经济实惠,有肉有面,有汤有水,满满的一大碗,香喷喷好吃看得见。我自以为走过许多地方,西北的小吃可以如数家珍,可对兰州的牛肉面,只一顿,她便将我俘虏了,每天一碗,无论早晚,总要吃一顿。久而久之,和一家牛肉面馆的老板吃成了朋友。同时,也让我了解了他们的艰辛。左林娃的面馆师傅小工雇了六人,加上自己的老婆老父,共有八九个人居多。他每天早上四点多钟就要起床,和面,调汤,升火,做卫生。面是他亲手拉的。他说,最快的时候,每分钟可以发七个面。即使是三九寒冬,每天早上,他的衣服总是湿的,从早上六点到中午十点半,他没有一刻的消停,有时候,还要彻夜加班熬朋灰,连天连夜,不眠不休。从来没见人吃面吃出这么多品种花样的,什么干拌,拉条子,炒面凉面一概不算,单单牛肉面的长短粗细就分好多种,有宽的细的二细毛细,还有大宽中宽韭叶子,叫法不一样,拉出来的面的形状也不一样,吃在嘴里的口感也不一样。兰州人对牛肉面情有独钟,无论哪个面馆,只要他的味道差强人意,门口便会排起长队,就连我们这些从江汉腹地出去,只吃大米的人,到了兰州,没多久就被同化了。
原以为,兰州地处西北,位于青藏高原中部,气候恶劣,其物产定然不丰,哪知却是大谬不然,兰州似乎是一个天然的宝库,最著名的除了兰州牛肉拉面还有烤羊肉串,那也是一种百吃不厌的烧烤,每次经过那些摊摊,总忍不住要去烤上几串,饱饱口福,解解馋。
最让人难以释怀还 是水果。兰州的水果几乎可以包揽一年四季;春天有上年窖藏的苹果,梨,顺着季节的蔓延,接着便是草莓,桃子,早酥梨,软儿梨,冬果梨,苹果梨,富士,秦冠,一直延续到来年开春。当然,随着季节的不同水果的吃法也不一样,软儿梨吃起来虽然香,但禁不住存放,今天是脆蹦的到了明天就变成了软乎乎的。冬果梨一般不吃新鲜的,总要等到三九寒冬以后,在冰天雪地里冻成了冰疙瘩才摘下来。当冻成冰块的梨子化冻之后,梨子变成了水包的冰块,轻轻一吸,带着冰碴碴的梨子便哧溜流进了嘴里,即便三九寒冬,这东西吃起来,也无比舒坦。据说,这种梨治咳嗽和感冒可是一绝。然后是瓜果,兰州有早穿皮袄午穿纱,捧着火炉吃西瓜之说。他们原产的瓜除了皋兰的旱砂瓜以外,还有驰名中外的黄河蜜和白兰瓜。这两种瓜吃起来的那个香甜,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它所含的糖分让你吃过之后嗓子里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爬,痒而且涩。
时间久了之后,对兰州也渐渐的熟悉起来。刚去的那几年,对兰州的气候大不谬然,有时候走在路上,天晴朗朗的突然之间,前便会出现一团黑雾,及至到了跟前,才发现是一团从皋兰山上吹来的沙尘暴,劈头盖脑的打将下来,让你的鼻子,嘴巴,耳朵里全部灌满黄沙。但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年就不见了。原来是兰州是市政府沿河西走廊,新修了一条绿化带,而且加大了南北两山的绿化进程,使兰州市的人居环境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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