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少将陈华堂的“口水仗”
天门少将陈华堂的“口水仗”
31军参加解放战争最大的城市攻坚战——上海战役后，华东战事基本结束。浙江的解放几乎是兵不血刃，随后又进军福建。到了福建境内后，31军周志坚军长就遇到一件趣事。
这就是军政委陈华堂的“祖宗问题”。到了福建后，陈华堂就一个劲儿地在他耳边唠叨，说什么福建是他祖上“工作过”的地方。说多了，他故意生气说：“老陈，你这叽叽喳喳的麻雀嘴让人很烦呢。”
其实，周志坚并不是怪陈政委“叽叽喳喳”，而是不信有这么一回事儿。因为他知道陈政委和自己一样，是地道的“九头湖北佬”，他是大悟县的，陈华堂是天门县的，且两人都是贫农出身，怎么他祖上在福建“工作过”呢？因此，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一直和自己“争出身”的陈华堂“不老实”，变着花招和自己“争”。
其实，这也怪不得陈华堂的。
周志坚和陈华堂二人虽是好搭档，周志坚可总爱在对方前“摆谱儿”。他们两人的经历太相近了，都是先参加革命后当兵，都在红军正规部队，都参加过长征，最后又都去了山东，多年在一起又做着搭档。在履历表上，周、陈二人填的贯籍都是湖北，出身都是贫农，但陈华堂小时候比周志坚还苦，“个人遭遇”比周志坚还糟糕得很。他原名叫陈恩裕，是按照族谱排下来的名字。家穷得没吃的，小小年纪的他不得不随父出外逃荒，结果被叫一陈二元的人收为养子，这样他才读了私塾6年，这样讨米逃荒的生活自然比周志坚的放牛生涯惨，论出身，他周志坚没比过陈华堂。而陈华堂是1928年参加革命的，比周志坚早一年。一次，为营救一位地下党员出狱，他卖掉了家中仅有的两坛粟米，这在革命早期比周志坚“贡献大”。不过，他1931年才参加红军，这比周志坚晚了两年，因此军旅生涯比周志坚少了两年。在山东时，两人聚在一起了，陈华堂常以自己出身苦和参加革命早一年在周志坚前“摆谱儿”，周志坚就不服气，说：“老陈，你的军龄比我还晚了两年呢。”
“那你当警卫员呢？是比我早还是晚呀？”陈华堂又说。
两人还都是“当警卫”出身的呢！周志坚当警卫是在红四方面军，叫的是“交通队”，而陈华堂是在红一方面军，是在地道的“警卫营”。陈华堂是老警卫连、特务营出身，当过红3军7师警卫营班长、排长、红6军团特务团连长、46团营长、51团参谋长、特务团团长，且当初他去当警卫员是入伍后“直接去的”。而周志坚则稍稍差了一点儿，他先在战斗连当战士,又干过通信员,然后才转到红四方面军第4军12师交通队当班长、排长,好不容易“混”到红9军军部交通队连指导员,没过多久又被调到战斗部队去了。哥俩就是因为有了这段“共同的”“警卫员经历”，在山东一见面就特“合脾气”。在山东军区时，周志坚当新5师师长时，陈华堂是新6师师长；周志坚做13纵司令员时，陈华堂先是副政委，后就是政委。31军的战斗功绩，可以说是与两人的“真诚团结”分不开。可两人团结并非就不“斗嘴”。而他们“斗嘴”却与其它主官与政委不同，其他人斗嘴往往可能是因为作战打仗时的策略、战法不同而有分歧，这哥俩儿一谈到作战的事儿反而常常是“看法”惊人的一致，完全是“英雄所见略同”；他们“斗嘴”主要是陈华堂爱摆自己“出身苦”和“革命早一年”的谱儿，而周志坚比不过又不服气，因此两人唇枪舌战的，“口水仗”打得硝烟弥漫，让手下那些参谋们笑得直不起腰。
一次，周志坚不知从哪打听到了陈华堂祖上的一个“秘密”，找过来“出气”了，说：“老陈，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湖北佬，老乡老乡的，叫得蛮火热，原来你不是‘九头鸟’啊！”
“我不是湖北天门人，那，你说我是哪的？”
“你呀，虽说是湖北天门渔薪镇陈家渡人，但原籍却是江西南昌石桥的汉庄，祖上是逃荒逃到天门的！哈哈，这外来人口没错吧！”
“这有什么错儿吗？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我就不算湖北的吗？你的祖先呢？就一定一万年前都是周家湾的猴子？”有点“理亏”的陈华堂红着脸争辩，只可惜没办法把周志坚的老祖宗挖出来问问，不然也可以据此反驳。
周志坚抓住了把柄就不轻饶，又说：“难怪你后来到了江西中央根据地，归宗拜祖啊！”
“参加革命到一方面军，有错儿吗？”陈华堂大声地反问。
周志坚无话可答，想了想，突然又蹦出句：“那你为什么就不留在江西，跑到山东来了呢？”
“你来得我就来不得啊？”说罢，谁知陈华堂又蹦出句，“明朝永乐年，我的一位祖上还做过山东靖州的知州呢，山东好歹还是我半个老家，你呢？跑山东做什么？还不是想讨山东的媳妇！”
“你祖上到过山东？尽管编吧，不犯法！”周志坚打着哈哈，得意地说。
“看，族谱上有记载！”
陈华堂转身，从行军包里东翻西翻，果然找出了一本破得发黄的破书儿摆在周志坚面前：“族谱！”周志坚傻眼了，只好又认输，随即又酸溜溜地补上一句：“嘻，还是归宗啊，难怪我们13纵打得这么红火，有你知州祖宗助力啊！”
从此“祖宗”之事儿，在两人心中挂了号了。谁知1949年31军打到福建时，陈华堂突然又告诉周志坚说：“老周，这里也是我的祖先工作过的地方！”当周志坚“嫌”他叽叽喳喳时，他较上真了，说： “树有根水有源，这祖宗还能乱扯乱编？瞎闹。”
周志坚见他大有“舍得一身剐”的劲头，不禁底气泄了，反问一句：“福建又有你祖先工作过？你有这么荣耀的祖先？！”
“有名有姓，叫陈仁公，就是做过山东靖州知州那大知州的父亲，在大明永乐三年授枢密院士，后来做过福州知府，族谱写得很清楚。不信，我翻给你看——”随即，陈华堂又从衣口袋里掏出那本黄皱皱的破书儿，迅速翻到某页某页。周志坚一看，果然如此，只好说：
“我看这次我们打厦门又赢定了。”
“为什么？”
“有你知府祖宗助力呀！”
两人哈哈大笑。谁知此事被第10兵团政委张鼎臣知道了，把两人叫去，说：“我们打仗要靠智慧，要靠战斗力，靠哪个祖宗是帮不了什么忙的！革命胜利在望，更大意不得啊！”
“我们知道。”周志坚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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