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画更爽

写字作画很爽，比写字作画更爽的是卖字卖画。《潜伏》里有句经典台词：嘴上讲的都是主义，背后做的全是生意。其本意是批评表里不一，但从现实的角度讲，讲主义的同时做生意并没多大问题。

丑如鳄鱼老鼠要捕猎偷吃，美如仙鹤云雀也要湖底摸食林间觅虫，天下再美的花也要靠腐殖丰富的泥土来供给养分，神话里的绛珠仙草也要靠神瑛侍者的甘露才能活下来修成人身！

没有谁能摆脱生存的必需之物，没有谁能摆脱动物的基本属性。为了清而清，为了美而美，为了雅而雅是件极可怕的事。所以曹雪芹把《红楼梦》里最清最雅的妙玉，安排了个沦落风尘的结果。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不入红尘难参禅，不虑营生难清高。

其实赚钱养家糊口古往今来也就那几个模式：

一是抢，蠢夫罪犯靠暴力明抢，强者智者靠权力与制度暗抢，帝王贪官便是抢的高手。成功者王侯，不成功者身死家破。

二是骗，原理古今相同，做个局，这个局可能是阴谋也可能是阳谋，用他人的欲望与恐惧实现自己财富的汇聚。个案不胜枚举，地产、金融、投资理财等等，每个好听诱人的词后面都有个或明或暗的局，被收割的人都被坑得捶胸顿足，做局成功的人却可数年之间便成为巨富，至于不成功者则往往身败名裂、身陷囹圄乃至被杀人灭口。譬如许家印之流。

三是提供社会服务。小商小贩古今如斯，找个衣食住行之类360行中的某一行当，利用资本组织人力为他人提供服务，其中善于经营者可得小富，不太善经营者则易负债累累而惶惶不可终日。

四是给人帮工。资本不足，胆气不盛，不愿冒险者最适于此。可以帮人“抢”，可以助人“骗”，也可以帮助走正业的老板为社会提供服务。坏处是可得小康而难富足，好处是温饱无忧而无多大风险。就算入了抢与骗的团伙，打天下成功了，论功行赏也会分一大杯羹，失败了只要不蠢到主动当炮灰，只要保持警觉适时脚下抹油也大多无人追究。

五类是继承祖业，这是最快乐也是风险最大的。再大的家业也抵不过后人的吃喝嫖赌抽，和外人的坑蒙拐骗偷。

把这个弄明白了，就不会有风雅包袱了，所谓琴棋书画艺术，不过处于三类四类之间罢，属于凭手艺吃饭，靠技艺糊口的范畴。作为职业特点，其不同之处在于与恶行较远，与哲学文化较近。从人的角度看呢，所结善缘较多，身心更为清净。

真艺术家都务实，往往摊开了讲钱，假大师都爱务虚，最喜欢的是坐而论道！吴冠中说：画家，作家，艺术家，他是靠作品来生活的，他作品不行，他就饿死。齐白石把润格写成牌挂在门口，而且明令：介绍不酬谢，送礼物不报答。

不过是正常的买卖而已，谈钱就是，整些虚头八脑的东西没用。仪式是在茶舍里用的，情感是在酒席上讲的。生活就是生活，用努力去换取才华，用才华去换取金钱，用金钱来支持诗意与梦想。

所以，颖川陈氏家训里说：庄敬自强，命为志存。“命为志存”一语甚佳，为了生存我们当歇尽全力，但生存的意义是为了实现心中之志，没了目标，没了对美好与梦想的期盼与追求，生存何异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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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僧王涛闲笔于幸运星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