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2011-11-06   发表于 文苑   阅读 1.6万   回复 32
(题记: 我们小时候,每年春节,父亲都喜欢将家里几个孩子的名字作了对联,写在大红纸上,贴在我们睡房的门框上。老年的父亲,用家里每个人的名字写了一首诗,贴在他卧室的墙上。今天,我就用电脑键盘将父亲写进我的空间日志里。)

父亲老了,背也开始有些微驼了。
母亲走后,父亲离开老家外出打工。在外打工的那些孤单寂寞的日子里,父亲把对母亲的思念,母亲的勤劳善良、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精神,用他的诗文写成了厚厚的一本书。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十二年了,父亲没在找伴,直到现在依然孤身一人。
前几年,弟弟见父亲年岁大了,不放心他外出打工,弟弟在离他居住的小镇两公里的地方买了一块地,挖了一口鱼塘,盖了几间猪圈,父亲便在那里安家落户了。
父亲住的地方是单家独户,离附近最近的村子也有一华里左右。每天很早父亲就起床,开始喂猪,冲洗猪圈,然后,再给自己做早饭。吃完早饭,他就在鱼塘周边割些青草去喂鱼,忙完这些,再到菜地里转一转,看一看。闲下来时,就会打开电视,看看新闻、科技博览、百家讲坛之类的节目。
父亲一辈子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在孤单寂寞的日子里,他就在家里写诗作画,拉二胡,吹口琴、吹笛子,打发寂寥的时光。父亲拉的二胡,吹的笛子,也都是自产自销。
他在《晚霞》中这样写道:
暮年唯恐智力衰,琴棋书画学起来。
孤独寂寞排除外,免得忧愁成疾呆。
春心一颗永常在,劳动健身不离开。
世界风云多了解,笑对人生少哀愁”。
父亲虽然是个地道的农民,但他却不爱种地,偏偏有着许多文雅的爱好,琴棋书画诗,样样都是他的最爱。记得刚分田到户的那一年,一天晚上,父亲居然将一个在弯子里算命回不了家的盲人老先生带到家里来教他拉二胡。那时正是收割晚稻的时节,母亲独自一人在禾场的月光下纽要子,准备第二天捆谷用,而父亲却在堂屋的油灯下学拉胡琴。那时的我对父亲的行为很不能理解,心里埋怨他的这些爱好与兴趣根本就是“不务正业。”
小时候父亲在我心里的印象是: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吴晓不知、无所不能。父亲会很多种手艺,木工、编织、修理、开车......还喜欢高些小创新,小发明,父亲自己曾经设计制作的小型风车很受村民的欢迎。父亲肚子里还有着讲不完的神话故事,但他却不轻易讲给我们听,每次都是要我们帮他做事情时才给我们讲故事。那时候,每天晚上母亲都在堂屋的煤油灯下纳鞋底,父亲也总会坐在离母亲不远的地方,编织他那些永远都编不完的日常工具,晒簸、菜篮、箩筐、撮箕等之类的东西。父亲编织时,那些篾就在摆来摆去,那时点的煤油灯是用墨水瓶做的,放远了他看不见编织,放近了很容易将灯绊倒,为了让我们帮他拿灯照明,他就用那些神话故事诱.惑我们,喜欢听故事的我们姊妹几个,常常是争先恐后地抢着帮他拿灯。每次父亲都是讲到让我们听得最入迷的时候便打住,留下悬念,要想知道他故事的结局,还得下次在帮他做事。
对于父亲,我是既爱又怕,爱听他讲的神话故事,怕吃他的“火烧栗子”。父亲对我们要求很严,常教导我们姊妹几个:“女孩子,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吃要有吃相”,谁要是违反了这三相中的哪一相,不定就能吃上他的“火烧栗子”。(其实父亲很少打我们)
老年的父亲,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他年轻时候的辉煌历史。年轻时的父亲英俊潇洒,曾两次背着我奶去验兵,两次都被选中,可奶奶拼死不让父亲去当兵,无奈父亲只得放弃心中的这个愿望,这件事成了父亲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后来父亲当上了大队民兵连长,在一次打靶中,三发子弹,打出了二十九环的成绩。父亲还是大队第一个开拖拉机的能手,也曾当过耕读教师,是我们那个区唯一一个被送到天门师范学习的耕读教师。在师范学习的一个多月里,是父亲一生中最快乐,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直到现在回想起来,父亲的脸上仍然流露出开心的笑容。
前不久,我回家看了父亲,他拿出厚厚的一摞诗文手稿给我看,那是他从年轻时写到现在的所有诗文稿,希望我能用电脑帮他整理打印出来。父亲说:“自己老了,一辈子没有什么财产留给孩子们,你母亲走得早,孙女从出世就没有见过她奶奶。他想把这些诗文当作遗产留给他孙女,让孙女长大后能从他的这些诗文里了解她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花了整整两个星期,帮父亲整理打印好了那些诗文手稿,从中也多了一些对父亲的了解。父亲一辈子写过很多赞美身边亲人的诗文。可惜,他的儿女们一个个都才疏学浅,没有一个写出只言片语的文字赞美过自己的父亲。今天笨拙的我用电脑键盘敲出这篇短文,只想祝我的父亲健康长寿,安度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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