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早期阴冷作品：《寻家》《换.妻》《私奔》
《寻家》
文/我叫默然
（1）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母亲，把一个橘子塞在了我的怀里，然后把我扔在了北风呼啸的村口。
转身，离开，再未回头。从此，我失去了母亲！
那时，我很小，只有四岁，小得几乎已经记不起母亲的面容。
橘子，在我的怀里，破败，只到支离破碎。好多年后，我还是不喜欢橘子的味道。因为那种味道会让我想起母亲的残忍，还有那个冬天的寒冷……
奶奶，将我领回了家。一步一回头……
我还依稀的记得，回家的路，是那么的遥远，我几乎丈量不出自己的心和家的距离！
……
（2）
贫穷，是一切罪恶的根源，更是我今生永远也走不完的苦难。
在我大一点后，为了活命，一户人家领养了我，我被送到了北方，石家庄。
因为这户人家，没有生育。我并成为了他们的女儿。
（3）
血缘，是人与人之间唯一划分类别的尺码。
与这户人家没有血缘关系的我，最终还是被他们排挤在外……
他们并不疼我。男主人，爱喝酒，醉了，就打我……
带着锐响的皮鞭，从空中落下，我的身体就呈现出一道道摄人心魄的青紫。
深夜，黑色，成了我眼中永不凋零的罂粟花。每一鞭，抽下，发出子弹在弹道里旋转的声音，呼啸着从毫无预兆的方向袭来……
一鞭，两鞭，无数鞭，鞭鞭见血。
昂着头，仇视，从不闪避。等他打够了，我起身，爬进楼道下那个属于我睡觉的窝。眼泪，这才缓缓淌下……
多少年后，我偷了那家男主人的皮鞭。然后，离开，仅凭着一点模糊的记忆，颠沛流离，在乞讨和饥饿中，回到了那个曾经让我称之为“家”的地方。
（4）
同样还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桌上的油灯，在风中瑟瑟地抖，发出忽明忽暗的光……
我跪在奶奶的跟前，头低着，不敢直视奶奶的眼睛。
奶奶说：你不该回到这里来！
我答：可这里是我的家！
奶奶说：你的家在北方，在石家庄！
我低着头，没有回答奶奶的话。沉默中，我褪去了身上单薄的衣衫……
青紫成陌，淤血成痂。
（5）
一阵寒风吹过，桌上的灯灭了。
黑暗中，我听到了奶奶深深地叹息……
她说：睡吧，娃娃！想留，你就留下吧！
（6）
现实，总比想象来得严峻……
饥饿，象死神。无时无刻不在扼紧我的脖子，让我无法呼吸。
村，东头，有座鬼屋，荒废了好多年。
没人敢去那里，据说，那里曾吊死过一个苦名的女人。
女人死的时候，穿着红色的长裙。
听老辈人讲，阴间最厉害的，就是这穿着红衣服死去的女鬼，因为她们的身上总有着幽幽长长的怨气……
所以，村里人总不敢去那里，怕被女鬼缠上了身。
可是，我敢去。因为在那个荒草丛生的鬼屋里，有着很多很多的田鼠。我能在很快的速度内抓到它们，并把它们剥开，用荒草把它们烤熟，然后吃下去，从而抵抗饥饿……
鬼屋，有一间结满蜘蛛网的房间。里面堆着满屋子的书。
我在很多年里，就躲在这间房间里，撕咬着半生不熟的老鼠肉，翻看着各种各样希奇古怪的书……。
（7）
十五岁那年，冬天，寒冷如昔。
我被送到一户人家，做保姆。从此，没了饥饿感，我很满足！
我的经历，让我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我象个机器，在清晨5点起床，然后一直忙活到晚上12点睡觉。他们的家，被我打理得井井有条……
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的，女人的曲线，在我的身上开始有了轮廓。我能感受到男主人看我时，目光的异样。
一个同样的冬天，夜晚，我在床上看苏格拉底的《古希腊城帮中的牛虻》。
灯光昏暗。
男主人喝醉了，他闯了进来，喷着酒气。他抱着我，想脱我的毛衣，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推他，推不动。愤怒和恐惧中，我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愤怒了，叫喊着：你个**！你和你妈妈一样，都是个**！
母亲的字眼，在毫无预兆的前提下出现，却准确的击中了我的心脏！那一刻，我象疯了一般，冲到厨房，将菜刀重重地剁在了餐桌上！
他蔫了，象一条秃了尾巴的狗。
（8）
从此，我开始流浪。
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再从一个陌生到另一个陌生。
我象个孤独的盲者，寻找光明般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家”！
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想有一份淡定安静的生活。可是，命运，却注定我必须流离失所！
（9）
人生，是线段。有起点，也有终点。
而我却象个蹩脚的导演，还未翻开剧本，故事就已落幕……
冬天，成了我最为害怕的季节。没有家的温暖，我的心怎能抵抗这世俗的严寒……？
（10）
二十岁那年，我看到了一句广告语：成都，一个不会让你感觉到寒冷的城市！
于是，我义无返顾的去了成都！！
在成都，我认识了一个大我十一岁的男人，我给他取了个傻傻的名字，叫“大叔”。
大叔对我说：宝宝，让我给你一个“家”吧！
家，一个多么具有诱.惑力的字眼！！我望着他，微笑，然后泪流满面……
曾记得有一句名言：把脸转向太阳，这样你将看不到黑暗。
多好的名言，我记着！于是，我把大叔，当成了我的太阳……
第一次恋爱，第一次拥有坚实的怀抱，没有寒冷，我整天都在笑，笑颜如花！！
（11）
怀孕了！
我把消息告诉大叔！
大叔说：做了他。
我说：不。
沉默，良久，他吞吐地说：我已经有孩子了。
我愕然……
……
简单的对话，一切真相大白。大叔，有家，有妻子，还有一个女儿，
我有什么？没有。
成都，微笑，凄楚，寒冷，我无处可逃……
（12）
冰冷的机械，伸进我的体内。
汗珠，从我的额头滚落。寒冷，彻骨的寒冷，从我的毛孔侵入。
我的孩子没了！很好，我亲手埋葬了我的孩子，多好！？
手术完毕。我给大叔挂了个电话，说：好了，你的后顾之忧解决了。
他说：对不起，为了我的女儿，我必须这么做！
多好的谎言，象个多么伟大的父亲。为了他的女儿，难道就要牺牲我的孩子！？
那是我的血肉啊！天啊……
（13）
成都，一个不会让我感觉到寒冷的城市。
在这里，我开始赤着脚、披头散发的寻找……
我在找什么？不知道。傻傻地笑……
从白昼，到黑夜。反复，循环……
我问街上所有的人，问他们看到过我的“家”吗？
我的家在哪里？我把我的家弄丢了！
谁看到过我的家，请你还给我！
可是，我有过“家”吗？
（14）
成都的街头，多了一个女疯子，总是傻傻地寻找，傻傻地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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