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奇遇
(摘自<<乱世诗话>>)
敛之
坚夭教授西域，一日有暇，自驱车深入不毛。时已近午，炎日杲杲，风沙坌涌。乃驻车，步于沙丘下，忽于热浪蒸腾之中，幻出一湖，广数里，周绕佳木荣草，平湖如镜，水映苍碧。正诧异间，又见一朵彤云落在湖中， 彩染波心，佁然不动。谛视之，为妇人裙裾也。知为魅，隔水而问曰: "汝何人?在此又欲何为?" 若有人答: "妾乃西域国皇后，为后宫所妒，王不右我，弃于永巷，忧愤而沉于此湖也。"曰:"既已自沉，何犹疑不去，以骇游人耶?" 曰: "妾尘缘难断，余憾未消，情天恨海，化为精魄，夏饮甘泉，冬食枯荄，徘徊于此，以俟君来，已有三百余年。今日得见，可无憾矣。" 曰: "又何为红妆焉? " 曰:" 沙庭妇人悉为青衣，妾久不堪矣，甚恶之，因羡东土男女皆倚红偎翠，极天予之美，故服此裙。"坚夭怜之，呼之来。弱水弓鞋，凌波而前。观之，面如秋月，意态娈婉，益怜之，揽于怀。曰: "吾东土人士，在此公干，约为三年返。汝既羡其风俗，愿偕往乎? " 曰: "妾本未化之人，岂敢入文明之国。且妾为魅，有影而无质，日久君必厌之。" 语罢，以襟拭泪不止。曰: "余虽有家口，而独在此域任教，形若鳏夫，甚苦闷。随余归，不亦胜此间寂寞乎?" 曰: "妾身久秽，已视恩爱如浮云，君若有意，可尽须臾之欢，别而两讫。" 言毕，伏于坚肩，呜咽不止。遂置膝上，欲解其衫，不可，推攘之间，竟奄然而灭。坚夭顿觉茫然，自悔卞急也，沉吟逾时，成五律一首: "婷婷岸上人，倒影水中身。雁落羞学步，鱼沉愧效颦。地隅风骤起，湖面镜初皴。再看红衫女，虚实未辨真。" 后坚夭于网上语其事于敛夭，敛夭唏嘘不已，亦作四言一首记其事，皆委婉曲折。诗曰: "岸有佳人，湖映其身。纡我往步，观其采蘋。忽然风起，玉影揉皴。云间鹤杳，银汉灭明。岂不汝思，似幻似真。梦寐难解，交睫娉婷。千里命驾，疑尔周行。幽室独舞，绵思至今。莫肯我顾，竟不相怜。告彼瑶池，遂缔两情。锺鼓其乐，载欣载奔。灯下相悦，弛服横陈。芟尽苞茅，林有野麇。勿感我帨，众口铄金。且默絮语，待其三更。"后言之于夭群，愈传愈奇云耳。
（2016-03-09 昏庸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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