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届小小说征文37号文—— 翡翠莲花簪
翡翠莲花簪 我家公子姓喻,单名一个谦字。 在我们永隆街,就三间旺铺。喻德隆杂货。冷长天布行。潘瑞祥木材。 除了冷家就一位嫣然小姐外,喻家和潘家,都是公子。 两位公子皆长身玉立,仪表堂堂,且情趣高雅,文武兼修。喻潘两家是世交,俩公子素以兄弟相称。喻谦公子稍长,是喻哥。潘让公子,是潘弟。 每天大清早,我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公子磨墨。 公子练习书法,有时是抄录唐宋诗词,有时是即兴抒怀。 早膳后,我们总是奔潘家而去。 潘家东靠广场。广场多垂柳,平时冷清,是喻公子和潘公子切磋剑法的场所。逢年过节,舞狮子、耍龙灯、扭秧歌、打擂台……男女老少各显其艺,热闹非凡。 喻公子爱穿白衫,潘公子偏好黑衣。比武打擂,他俩的出场总是山呼海啸。 他俩的轻功都十分了得。忽而云中徐行,忽而草间疾掠,忽而比翼翱翔林间,宛若一黑一白两只矫燕。 他们还各有一件神器。喻公子是一管横笛。潘公子是一把折扇。 那横笛伸缩自如,凌空劈来有千钧之力,笛声悠悠可使纤歌凝白云遏。 那折扇含赤橙黄绿蓝靛紫七种颜色,旋转起来如万花筒,照得人眼花缭乱。 观众如醉如痴。不知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为他们神魂颠倒。我和阿康亦手舞足蹈。阿康是潘公子的书童。因为主人的关系亲如兄弟,我俩也亲如兄弟。 说起自家主人,我俩都引以为傲,至于俩公子的武艺孰高孰低,却不知晓。他俩对付街头地痞流氓,皆同仇敌忾,但相互比试,总是你谦我让,点到为止。 近来,我感觉很不对劲。我们已有半月没去潘家了。我偶尔向喻公子提起,他口气冷冷地回绝了。然后一整天,他就神情浥郁地写诗,写一张扔一张。 我不断地给他铺纸、研磨,也拼命地回想,到底喻公子与潘公子有何过节。 我的目光无意间落在狼藉满地的废纸上,看到了“残夜莲花落,玉簪月影微”的诗句,忽然想起了半月以前的一件事来。 那天我们去潘家广场习武完毕,潘公子和阿康随我们回喻家码头玩耍。途经冷家布行路段时,发现了一支遗落在地的翡翠莲花簪。 说时迟那时快,喻公子弯腰,潘公子出手,他们几乎同时抓住了玉簪的两端。然后,就见潘公子用力一拽,喻公子随之松手。两个人脸上都赧赧的。 细想起来,那天在码头上就玩得不尴不尬,之后,我们就再没去过潘家了。 难道两位公子会为一支簪子闹别扭?怎么会呢?两家都堆金积玉呀! 不久后某天早上,我发现公子在书房里对着某物发呆。细看那物,竟是那支翡翠莲花簪。而公子脸上,竟有伤痕。 我不敢造次,抽空跑到潘家,找阿康问个究竟。阿康对我却仇敌似地连推带搡,还骂骂咧咧。潘公子的脸上,也刮得下霜来。 我家公子也性情大变,提起潘公子就下咒语,一副不共戴天的神气。 很快,两家公子的不合就路人皆知了。两位老爷多次为他们劝和,却越劝越不和。终于,趁两位老爷外出参加商贸活动之机,俩公子展开了决斗。 码头。微雨。三三两两过渡人。 潘公子一上场就眼放寒光,目空一切。抱拳才毕,即举剑朝喻公子当头劈来。未待喻公子闪身落定,又转动七色扇,趁对方眼盲之际,当胸一箭刺来。 喻公子的横笛忽然化身为杠杆,轻轻一点,人已飞至半空。他破口大骂:“泼贼,好歹毒的心肠!”那横笛又以迅雷之速,直取潘公子咽喉。 潘公子倏然委地,若灵蛇游走,之后又如黑烟冲天。随着猎猎风声,一物飞至,喻公子的横笛应声而落。一柄闪着寒光的短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喻公子抓住剑柄,两人腕力相拼,脸色都涨得青紫。 我吓出一身冷汗。看客越聚越多,都不敢出声。 正在难分难舍之际,忽闻锣鼓喧闹,东边黑压压过来一大队人马。 人群中有人高喊:“冷家小姐出阁,好大的排场……” 还有人说:“听说冷家姑爷是福星街的余大少爷,家世显赫得很……” 啊——两位公子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短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和阿康赶紧过去搀扶,见他俩都没受伤,只目光呆滞地望向娶亲的队伍。 过码头时,那花轿偶一颠簸,帘子半开,随即合上。我没有看清新娘子的脸,只看见她盘起的青丝上,斜插着一支翡翠莲花簪。 担心主题不明,很想将最后一段,换成以下这个结尾,又担心画蛇添足,贴在这里,供文友探讨。 结尾: 我和阿康赶紧过去搀扶,见他俩都没受伤,只目光呆滞地望向娶亲的队伍。 突然,喻公子从我怀里一跃而起,白光一闪,落于码头。只听得他对潘公子大喊:“潘弟,我来拦截,你快断后!” 人群一阵骚-乱,白马上胸佩大红花的余大少爷,也惊慌失措。 花轿停。珠帘开。莲花簪一闪。 凤冠霞帔的嫣然小姐眼望茫茫汉水,轻启朱唇:“哪位英雄好汉路见不平?谁家兄弟联盟拦路抢劫?”俩公子呆如木鸡。全场肃静。 只听得一声“起轿——”,转眼间,花轿已从此岸渡到彼岸,消逝在烟柳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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