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之谜

2016-05-18   发表于 文苑   阅读 2万   回复 27


1.jpg “千古”之谜

文/山野村夫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之信仰,形形色色。
  
  就说这天堂地狱,阴阳轮回,信者声声“观世菩萨”、“我佛慈悲”;非者时时掩面冷笑,嗤之以鼻!信与不信,既无法强求,也难以统一。
  
  愚笨如我者,曾经狂热激进,誓与“封建迷信”不两立。但随着年之渐长,阅历愈丰,又以为冥冥之中,怕是确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或者说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左右人之悲欢离合,掌控众生旦夕祸福。且举一例,以证言之不虚;如何释疑,诸君自有明断!
  
  这事发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那时,我尚在乡下摸泥巴。
  
  我们村户不过二十余,人仅上百口。堪称“弹丸”,默默无闻。
  
  其时之乡村,封闭落后,生产力低下,所有作业工具,不是镰刀锄头,便是粪桶扁担,实与刀耕火种时代相去不远。如是,耕牛便成了宝中之宝,丝毫马虎亏待不得。
  
  村里共养有五六头牛,除安排一老农专司喂养之职外,每日里还派两人去田边地头割来青草野蒿,以供牛“爷”们享用。
  
  那日,轮到相邻两户例行此差。
  
  早饭后,张女肩背竹篓,手握弯镰,上隔壁李女家邀其同行时,却发现李女正端坐桌前,目光呆滞,神色茫然,似有无尽心思;盘中之餐,竟余大半!
  
  张女催促道:看你那样子,像害了相思病!再不下地,队长哥子要来骂娘了。
  
  李女这才如从梦中醒来一般,微微一笑道:好,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张女无奈,只得先行一步---牛腹如鼓,而饲草且须东扯两束,西割一蓬地费时寻觅,实在偷不得懒!
  
  时近中午,张女的第二篓草已背回牛棚,却仍不见李女踪影。张女性本暴躁,形同**,从来得理不饶人,今日岂肯让李女沾去便宜?顿时心头火起,七窍烟生,怒冲冲便上李家问罪。
  
  还未登上李屋台阶,张女便扯开喉咙喊,嗓门之大,足以唤醒聋子!然而,尽管张之“河东狮吼”惊得连狗也一溜烟逃去,却不见李家有任何动静。张女更是焦躁起来,蹬蹬几步窜至李家门前,正要挥手拍击,却见那门只是虚掩着,既未关死,也无“铁将军”把门。张女心中甚奇,又生一丝疑惑:难道她已下地去了?但既然来了,总得弄个明白。张女一边叫着李女,一边小心異異将门推开。仍不见人。只那屋子里光线幽暗,静如古墓,让人陡生不祥,不禁有点悚然。
  
  张女又试探着叫了几声,再侧耳细听。除了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和因紧张而急促起来的呼吸声,仍然是“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张女不由得感到害怕。正要离去,忽然瞥见李女之闺房门虽闭合,却并未关严。她犹豫片刻,终抑止不住强烈之好奇心,一咬牙,推开了那门••••••
  
  张女正一脚里,一脚外,将进未进时,一抬头,眼前赫然便现两条悬於半空的腿和一双套着绣花鞋的脚!
  
  这一惊非同小可,饶是张女胆大,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下。亏得这娘们还未被彻底震昏,一咕噜翻过身子,连滚带爬逃岀屋子;喉咙里则滚岀类似中枪母狼一般骇人惨嚎:岀人命啦;都快点来呀!
  
  恰在此时,收工钟响。人们纷纷拖锹荷锄,急匆匆往家里赶。终于,走在最前边的人隐约听到了张女之哭嚎,却又不甚明白她到底在喊啥,不由得心头一紧,越发加快了步伐。
  
  远远便见张女披散着髮,挥舞着臂,一路跌跌撞撞,逃命也似迎面奔来。其状虽似疯颠,扯嗓子狂呼之言却明白无误、骇人听闻:李女上吊自杀了!
  
  闻此凶訊,人们无不大惊,肩着担的甩下挑子,背着篓的缷去重负,连赶着牛跟在人后不紧不慢、一步三摇的蠢汉,也扔下“伙计”不管,一个个争先恐后向村子里奔去。
  
  然而,一切都晚了!待人们七手八脚将李女从挽于屋梁之吊索上将其放下时,她已呼之不应,气息全无,端的是香魂渺渺归地府,一命悠悠赴九泉。
  
  伤心恸哭立时响起,揪心长叹此起彼伏;最让人闻之心碎者,乃李母抚尸痛哭时哀婉如歌之泣诉:我的儿呀,你怎么狠得下心丢下你的爹娘兄弟一个人走了?你的女婿前些时来要人,你爹还打算热热闹闹地为你办几桌酒;你这不孝的痴丫头哟,到底有啥子想不开.....?
  
  李母撕心裂肺、催人泪下之哭诉,道岀了所有人心中疑惑:李之未婚夫婿虽寻常农家子弟,却干得一手漂亮的木匠活。乡下习俗,无论家贫家富,女儿出嫁时,必陪有大至床柜,小至箱笼之嫁妆,区别只在多寡,疼女之心无异。如此,小伙自然大显身手,四季忙个不停。所挣工钱,虽大半交队记工,但无论如何,腰包总比一般农夫“暖和”许多;又不嗜烟酒,只知干活。这样的人品,这样的条件,踏破铁鞋无觅处,打着灯笼也难寻啊!可这李女,不待穿上嫁衣,坐进花轿,更不谈享受人之妻、人之母的天伦之乐,便无端不辞而别,匆匆踏上黄泉路,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更为蹊跷的是,李女临上路之前,一定还认真地梳理洗漱过一番:她不仅头脸光洁,髮辮爽滑,还换上了紫红灯芯绒衣,暗绿长缎裤,初上脚之绣花新鞋;除此,甚至没忘了在脸上厚厚地抹上一层雪花膏,以至前来祭奠的人们只要稍一弯腰,便闻到一股香浓而甜腻的味,让人觉得怪怪的。
  
  李女之死虽如此不可思议,但其投环之前的怪异装扮更使谜团加倍难解,招来种种议论便在情理之中了。传言之一:虽然她已知死无可挽回---自寻短见,当然难逃厄运---但毕竟还是女儿之身,无论如何,得做一回新娘,便盛装浓抹而去;传言之二:李女之死,乃命里注定,命该如此---看她死时那扮相,简直便是传说中勾魂摄魄,诱人上套的吊死鬼投胎转世!传言之三最为恶毒:李女因与村里某人有染,以至珠胎暗结;既无法交代,也无颜苟活,干脆一死了之!
  
  当然,所有这些议论皆在私下里传播,谁也不可能也不敢当着李女家人发表高论。终归是乡亲,即便再缺德,也不至于往人家滴血的伤口上撒盐。
  
  李女就这样走了。走得是那样匆忙却又是那样从容;那样迷雾重重却又是那样义无反顾;那样不该,不值,却又是那样轰动,耸听。如果说她的死有什么价值和意义的话,不过是给人们在劳作之余增添了一些谈资和训导子女的教材!
  
  依民间习俗,在李女逝去之第五个七日为其举办了一系列追悼亡灵的仪式后,人们都以为,该给这件并不光彩的亊划上句号了。生活是那样艰苦,日子是那样无趣;该干要干的活似乎永远也干不完。而李女,也早已静静地躺在墓中了。那就让她安息吧,不必再去纠缠其死因了---有许多亊,其实糊涂、含混一点还好些;何况,逝者为大!
  
  然而,事情的发展不仅未如人们所预料那样风息浪止,反而又激起让人无法置身其外的热议,勾来更为强烈之好奇心。
  
  此次的“焦点访谈”由李母主持。据其言之凿凿所述,李女已于她的“五七”后不久,托梦其母,道岀事情前因后果、解开扑朔迷离之谜:岀亊那天晨,李女一起床便觉丧魂落魄,心神不宁。当张女走后,她正要岀门,忽见一年约四旬之女脚不点地、悄无声息地飘然而入。那女人一身素装,面容惨白;尤其那眼睛,那目光,深如幽幽古井,冷若彻骨寒冰!也不多言,只管用手比划着让她这般怎样,李女则如同被施了催眠术一样,身不由己地任其摆布。最后,那女人双手环成一圈,示意李女把头伸将进去......!
  
  一切真相大白却又越发匪夷所思。按李母之说辞,其女之亡乃不幸被欲再投人间之吊死鬼选为替身,不想死也得死!
  
  其说不径而走,引发议论如潮。出乎我等意料的是,几乎所有村民对李母之言都深信不疑,并一致认为,这亊谁也怨不着,只怪李女命不好,该有此一劫!
  
  世间万物,一旦形成惯性,想它就此罢休绝不是容易的亊,可谓一波未平,又起一波。
  
  是年秋末,相邻之张女家兄弟突发怪病:四肢麻痹,口不能言,状若泥塑蠢物,像煞三岁痴儿,几乎成了一废人。
  
  张男年方二十,原本生得身高体壮,力大如牛;铁铸一般,百病不惧。这次倒奇,连喷嚏都未打一个,便被无名病痛迅猛击倒,症状之凶险,令郎中束手,让神医挠头。
  
  张家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其子死去,干脆土洋二法一起上马,边延医问药,边燃香礼佛,死马当成活马医!
  
  也许是其诚感动了天,也许是其子命不该绝,更也许是双管齐下之策收到成效,张男之恶疾终得以遏制。但无论医院大夫,还是测字先生,均一致忠告,其痊愈过程将艰苦而漫长,要有足够耐心和毅力,方能击退这索命煞神。
  
  有高人献策:邻县有妇称“灵姑”,能断人生死,召唤亡灵;百试不爽,无有不灵。不妨前去求助,以弄个明白,寻求对策。
  
  张父深以为然,便备下一应物品,去灵姑处问计。
  
  辗转寻至灵姑家---其时之形势,即便法力无边之灵姑也得有所收敛,不敢公然活动---但见其身不满五尺,年已过六旬;满面核桃皱纹,一双鸡爪枯手;背亦佝偻,行亦打颤,实与寻常乡下老妪无异!
  
  张父不免失望。但既费力寻来,总得问个究竟。
  
  在依例虔诚行过应有礼仪后,张父便将所来之意告知灵姑。灵姑则如入定老尼般端坐堂前,手捻佛珠,口中喃喃;双目微合,旁若无人。张父正要问询,伺于旁之灵姑老伴忙示意其不得饶舌。张父猛然意识到,虽说灵姑看似呆坐泥胎,也许已神游八极,意至天外,绝对不可打搅骚扰。
  
  半晌,灵姑方悠悠吐出一口长气,开言道:你之子被枉死亡灵所缠,故有此一难。
  
  张父大惊,急求解脱之法。灵姑微微一笑道:好在你来得还不算晚。回去后,速将你家后门之木槛换为石门槛;再将换下之物拦腰紧锁三道铁链,深埋于后院竹林中,且永不可动此处之土,你儿之灾方可退去!记住,从此积德行善,不可心存妄念,不可越礼行事,更不可生害人之心!
  
  张父闻言,除了一再叩谢,竟不知如何应答。
  
  张父临去前,灵姑再三叮嘱:心诚则灵。只管照我吩咐去做,倘有人问,不必解释,也不要声张。
  
  张父回家后,自然一切按灵姑所示办理,不敢稍有差池。
  
  说来令人难以置信,当不祥或者说“失职”的木门槛被施以土葬,驱邪镇鬼之鞭炮刚一震响,本来躺在床上难以动弹的张男一个寒噤未打完,竟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并自因病失语以来第一次开口言道:快盛饭来,我饿---当然,这一切都是亊后很久才从张家逐渐透露岀来的!
  
  至我等离村返城前,张男早已娶妻生子,完好如初。从前在他身上所发生之种种怪异难解之谜和无名病痛,竟未留下丝毫印记。
  
  我曾不止一次地追着问他:你真的是被冤魂缠住了?张男则每回都极不耐烦地大声道:鬼的姆妈晓得!
  
  如此说来,既然连“鬼的姆妈”都不晓得,还有谁晓得?天晓得!
  
  谁能告诉我,这“千古”扑朔之谜,何时方能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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