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忐忑之年(组诗)

2015-03-22   发表于 文苑   阅读 1.2万   回复 9
忐忑之年

如今这年代 再说客居就太忐忑了
从西安到武汉 动车四个小时
过去两千里 骑马 骑驴 水上陆上
少说也得折腾两个月
但折腾中的山川之美 颠簸之乐
反倒令如今的人们心馋心动
于是驴友 攀岩 暴走 现出复古的苗头
爱情也忐忑了 闪婚裸婚很新潮
电视台的相亲节目收视率不低 但剩女依然过剩
电视剧爆炒爱情 而现实里的爱情萧条不堪
没有一纸婚书令你多情一生
你原以为婚姻有着二十世纪的花岗岩
没想渗入了二十一世纪的泡沫
婚姻的残羹冷炙 围城的沙漠
以另一种景象 比比皆是
死亡忐忑了 昨天还看到他开宝马驰骋
今天却死因不明 抑郁自杀 滥情他杀
语言的猜测挤满了一个小区 而后在无聊中自然消散
汉语也忐忑了 《忐忑》的歌词太忐忑
龚琳娜唱了一支失语的歌 汉语失语了 丢魂了
电脑打字太快了 汉字忘得太快了
错别字出生太快了 橡皮走累了 歇脚在二十世纪
假话忐忑了 有些诗人太忐忑了
住在高高在上的城市里 口头虚假地喊热爱几棵庄稼
其实麦苗蒜苗已分不清 多识草木古训已丢
亲爱的诗歌太忐忑了 亲爱的诗人也被忐忑了一把
谁敢说自己是诗人别人笑你神经病
房子建得太忐忑了 买房的人太忐忑了
房价太忐忑了 房奴忐忑得直不起腰了
就连墓地也理直气壮地忐忑起来
让我们好好活着吧 因为墓地也涨价了
这样的无奈悲叹忐忑到你心痛不心痛
工资太忐忑了 赶不上菜篮子的提价速度
食物太忐忑了 西红柿颜色多么漂亮 都是速成的
芹菜在脏水里泡出品牌 颜色馒头吃出一颗生病的良心
国内奶粉生产太忐忑了 婴儿吃出了过量的三聚氰胺后哭了
港版奶粉走俏了 今年春节内地人跑到香港
不为走亲访友 单为疯购奶粉
香港不欢迎我们内地顾客了
致使商家亮出了条规 每个顾客限购 不超过四袋
我们晕眩的事件 何止一件
富二代官二代这种称谓太忐忑了
从根基里除掉平民的品质实在要不得
70后80后90后这样的命名也忐忑
翻过世纪的墙头 我们又被雨打风吹去
计划生育太忐忑了 70后多少有点忐忑 90后多少有点孤独
称呼断代后 姑姑 姨妈 舅舅这些词语 一下子显得多余
小职员的周六太忐忑了 加班 周日太忐忑了 加班
忙碌让人没有吃上一顿饭 忙碌让人夜深难寐
周一最忐忑 一周的重量暗压于写字楼
即使白领的心里也丛生黑暗的阴影
娱乐界也忐忑 李宇春太忐忑了 小沈阳太忐忑
我不怎么喜欢李宇春的忐忑 倒有点喜欢小沈阳在春晚的忐忑
这叫我上高中的女儿狠狠批评了一通 因为她的意见和我的相左
手机费太忐忑了 电话费网费太忐忑了
电信公司的催促太忐忑了 牢牢抓住你刚回到家的那一刻
10001准时提醒 尊敬的客户 您的电话余额已经不多
为了不影响你正常通讯 请提前缴费
家里养了四部手机 一部座机
卧室与卧室之间能隔多远 可一家三口习惯了发信息
男女主人长期分居 男主人在侧卧 女主人在主卧
夜里发信息说事情 吵架 间或缠绵
他们的宝贝孩子也发信息指挥大人端茶倒水或递拿图书文具
某晚男主人发信息给女主人 你过来一下
女主人回信息问 有何不良企图
男主人曰 商量买房子的事情 发信息啰嗦不清
女主人回 有事请打电话 就在电话里商量
歌帝 歌蒂诗 两个服装店太忐忑了
无论你怎样滔滔不绝地死活不从地搞价 只打九折
两条裤子都跃过了薪水的底线 发誓以后勒紧口袋过日子
更令人恼火的是 你一旦办了会员手续
它会孜孜不倦地推销它 常常短信你 让你删它都觉得烦
青春期生育太忐忑了 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在学校里怀胎十月
在女生宿舍中偷偷生下女婴 居然没人发觉
生理卫生课本太忐忑了 或者被中学的老师们藏起来了
或者含糊其辞 隐隐约约
什么都没讲透 没讲明白 让学生们深受灾荒
医生太忐忑了 一个县级人民医院
门诊部出示的药单 在这家医院买不到
医生指示到马路对面的药铺去买
这处处提成的生活 你可学会了那些聪明的艺术
比如隐形流产价可减一半 无痛人流600元
你只要单独和某医生做成生意 300就OK了
这年头营销传单太忐忑了 他拿着一摞 发给你
你不好意思接过来 走不两步 就扔在了地上
或者哪天兴趣好 街上走一圈 收获了一堆废纸
一天下来 当废品卖还能挣一包烟钱
防盗门太忐忑了 换了一扇又一扇 从简易向复杂过渡
防盗门上贴满了广告 每天回家 门把手上总有广告
某某火锅城开业酬宾 某某培训班招生 扔得楼道到处都是
开锁公司的比拼最勤奋 我家防盗门上贴了十余家开锁广告
小偷太忐忑了 无论你怎样巧设机关 他总能找到机会
2010李刚的儿子太忐忑了 药家鑫更忐忑
这两个人法律意识的忐忑性非同一般
引以为鉴 品德的黄金应该多分一份给大学生的课本
城里的月亮太忐忑了 城里人太忐忑了
床前无月光 再也无故乡
厌倦了污染 毒气排放 梦里渴望还乡
乡下人太忐忑了 向往城市的梦一直没有破灭
一茬茬往城里跑 妈妈带着辍学的孩子们
少女带着没有长大的青春期 匆匆忙忙挤进合资工厂
跑不动的老人和儿童 留守在忐忑的村庄苦耗岁月
养宠物的忐忑了 不爱人 只爱猫狗
走到大街上 猛听那妇人喊儿子儿子
你一回头 准是叫那只胖乎乎的小狗
更可爱的是 亲爱的 亲爱的
这令人耳根发软的称呼 也只给予她的宠物狗
人们的吃法太忐忑了 上天入地地追寻
天上飞的只有飞机不吃
地上有腿的只有板凳不吃
人们的味觉忐忑得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
视觉也忐忑起来 近视眼不可怕 势力眼就得好好根治
整容太忐忑 化妆太忐忑 每个人都成明星了
美瞳假睫毛太忐忑了 面具复制的容貌 充斥大街小巷
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 要到古书中去找
看电视太忐忑了 一百多个频道换来换去
电视里美国也忐忑了 世界也忐忑了
环境危机和平危机经济危机叫人胆战心惊
一个女人吓唬男人 建议男人怀孕一周
不知道屈原李白可曾面对过这样的忐忑?
2011年3月初稿 2012年3月修改


断纱
1
在一匹布的黑暗里沉默了多少年
灵魂发潮的声音从此响彻体内
你有时会爱上一团虚无的红纱
有时更愿意在染缸里浸泡经年
生活翻滚的细纱塑造一个人的身世
在一个个性非常懦弱的时代
一条倔强的命被抛出来
你终是成为母体与世界对峙的一部分
你终是成为母体出卖的一部分

2
你不是细雨的性格
你终生散发空荡、孤寂、灼人的气息
你的镜片上,涂着乌黑的鞋油
你的心灵里,密布层叠的忧伤
磅礴的内向,使你屈服于一种事业
——将那些细腻的丝绸描绘出来
织成沉迷的包袱
承载你未知的悲喜剧——
用荒草做药引,用青春做苦肉计

3
尘土,没有一种速度
季节成为眼帘中的远方
一只鸟拖出的影子,巩固了山川的寂寞
霜色路过长安,月亮按住抒情
此地不宜让一定浓度的美溅出来
旧街夹在报纸的故年里被宣传
旧街上的大事在报纸的拥挤中变小
一对夫妻在旧街离婚了,未见报道
过去,她衬托过婚纱,而不是婚纱衬托她

4
而列车正通过幽险的地方
报以疾风、霜晨、严厉的宽恕吧
所有的感情都是无疾而终
所有的爱都找不到故乡
在宽阔的高音区哭泣
一根劣质的烟把25千克的焦虑呛出来
波浪慢慢从岁月大堤上涌失
在瞭望的孤独里耗尽了年华
——你是你灵魂中局部的婚礼

5
几个大妈反映着故乡的身材
中年后的臃肿,气喘嘘嘘
她们总会自夸:
“我们已经不热爱光辉的性和孤独的性生活,
你还在两性的表面游泳。”
旧了的丝绸躺在自己的花纹里,藏起
过去迢递的纹理,以及阅历中的伤痕
草木已生腐朽之心
万物露出骨子里涣散的美

6
骨子里暗藏的炸药
慢慢失效,融于无际的悬而未决的疑案
现在你爱上了“妇女”这个词
它更深邃,更有味道
它像经历过风霜,甚至炮火
凄厉地站在你面前
它的作用,大于“少女”
“少女”——那些赌气的新芽!
……一丝变化的意义残忍而美妙

7
你有一颗养得起敌人的心
你揪出一个敌人,在敌人的身上看到自己
你打敌人一个耳光,他的疼又落到你的左脸边
“其实,我是有血性的 。” 但你又低下头
承认了自己是生活永远的过错方
一根丝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辉煌的欠条
担负不起一匹丝绸完整的荣光
流了十年的鼻血突然止住了
你眼睁睁看着你变成陌生人

8
伟大的塞弗里斯说:
“别人对我们说假若屈服就会胜利,
我们屈服了却得到了灰烬。
别人对我们说假若相爱就会胜利,
我们相爱了却得到了灰烬。
别人对我们说假若放弃生命就会胜利,
我们放弃了生命却得到了灰烬……”
啊灰烬,缠绵的灰烬,悲伤的灰烬
谁能站出来讲述一根灵魂中跳过舞的灰烬?

9
难缠的女人走过了街区……
一个国家需要多少多情的女人才可爱?
一个国家需要多少倦怠的女人才可爱?
一个国家需要多少熬夜的女人才可爱?
一个国家需要多少妄自菲薄的女人才可爱?
一个国家需要多少在公共汽车尖叫的阴影里,
在缝纫机细密的针脚里,
当尽剩余的布和露水,当尽盐和才情的女人?
……痛苦加深了每一天的价值

10
我们虚构的盛宴刚刚结束
从出生时离开,到白发苍苍时回去
安慰死者集体的睡眠
生活用一堂经典的课深入浅出地征服了你
啤酒的泡沫在楼梯间挣扎
笛子的黑暗,就是最后的乡音
“北至于旷原之野,飞鸟之所解其羽。”
守门人呼唤他的财产
一根丝应了他的呼唤……



旅途的美人

能给我今夜的旅行带来运气吗
我旅途的美人
春风带来空气的颤抖和善意
一只长满杂草和荆棘的箱子被拖出来
晾晒在长途客车上
一味叙事的美学伤害了我的胃口
奋不顾身地鲁莽地写诗有什么好处
我们的读者厌倦了
你看,车厢里,全部的人都已经昏昏欲睡
在昏暗的角落里
一个屈服于生活的食客
已经放弃了抵抗
食物粗糙,却吃得津津有味
我旅途的美人
我高兴你成熟了一天
又马上伤心你衰老了一天
我独爱你黑头发的规则
爱你不断考验我的黎明
在糊口的工具箱里
螺丝 命令
钉子 妥协
刀刃 一件从头自尾不着痕迹的案情
像一部商业影片一样
我总是宠爱自己经营的秘密
当客车经过废弃的钢铁加工厂
一个奔跑的厂长带着一箱衰老的啤酒
他上车,干完一杯
又下车,去追赶另一辆客车
旅途的美人,我请求
当花从岩石旁经过
不要让时间举起断刀……
破败的村庄,春天在秘密地酒宴
在酒席间,慢慢成长的新娘,挽起了发髻


候诊赋

三十多年,一个女患者带着美貌坐在候诊室
她在这里等S先生,她带着一份庞大的账单
她想走出候诊室,却已经找不到出口

S先生还没有来。她也还未活到芳名被忽略的份上
好在,她还使用着具体的名字。她还可以等。

女患者不停地发问:
“我所过的无边无际的生活,
是不是人类未知生活的一部分?”

街市正对候诊室。这个城市诞生于交通秩序之手
一代一代小学生胆战心惊地穿过马路
他们都曾向世界温和地求救

行道树在候诊室前。多少天才被时间抛弃
草木却有大命,枯而又荣,枯而又荣
一只鸟,不厌其烦地纠缠它喜爱的那棵树

刀削面馆在候诊室之侧。每日顾客满盈。把吃出来的病
吃回去。这虚无人生,需要努力吃饭
餐桌上,一切蔬菜,鱼肉,都格外温顺

风在候诊室上端。吹散了多少人间怨恨、人间欢会
白云在风上,对人间垂首相爱。天空苍茫犹如病历

候诊室在一座小城。小城在一座山岭下。小护士已老成了
医生。营业执照上挂着一张荣光、艰辛、不朽的笑脸。
她刚从一场手术中出来,执笔的手有些腥味,药方也有些腥味

护士们进进出出,打扮得很妖冶,白大褂下露出性感的腿
这枯燥之地也有了活力:每一个病人都有想入非非的权利

现在,一个冲动的孕妇进来了。
她将要生下一个陌生的儿子。她的丈夫,道德英雄成了纵欲的男人
把故人扔在故纸上,再去会新人。

“可是,人生就是一场旅途。如果一场旅途少了艳遇
无论如何都是糟糕的旅途。”医生边写药方边说。

吊瓶里的药,点点滴滴,就像计划生育
颓废的中年知识分子,读到一本好书比谈了一次恋爱
还兴奋、幸福:
“毕加索一辈子都在游历,换空气,换画室,换房子,换女人。”

一个患者从公众的头脑中醒来,发表遗言:
“我所受的疼爱与这个世界对我的摧毁一样多。
但毕竟一样多。幸好一样多。”

“你愿意去候诊室吗?请和我一起去候诊室吧!”
——一个病人约着另一个病人——
“我已经不能约你去别的地方了,仅有约你去候诊室的能力。”


父亲的第一个妻子

父亲的第一个妻子,是我的生母
父亲的第一个妻子,在田野里度过了一生
在五个孩子的纠缠中度过了一生
在凶暴的时间中度过了一生
在泪水中度过了一生
在对磨刀石和麦子的怨恨和喜爱中度过了一生
在向公社书记,生产队队长的俯首中度过了一生
在梦中在鼾声中在简单的衣物中
在柴米油盐的斤斤计较中
在和邻居为分界线的篱笆超过了几厘米的争论不休中
在漫长的忍耐与屈服中度过了一生
父亲的第一个妻子,曾绝望地两次投水
又被救起
曾有残疾史生病史
但她最终没有在药品的波涛里安眠
而是将自己的身体与一种叫敌敌畏的农药凝固在了一起
她准备来生,长成一株自我抵抗害虫的花

父亲的第一个妻子,永远停留在1993年的风中
那年春天,我还是个少女,全部的心扑向一场情爱
她从县人民医院回来,羞涩地说要和父亲分开
大哥发火了,56岁了,还得了重病
也不怕这样的念头叫村人笑话
母亲转而央求我,把她带走,到南方去,让我打工养活她

母亲是童养媳。十七岁的时候与她喜欢的男人私奔过
被我们家族抓回来,跟了父亲,生了六个孩子夭折了一个
为了我们不过涣散的生活
母亲从来没和父亲在孩子们面前红过脸

我不想再叙述其他的。
一个乡村农妇有怎样的心理岁月,她的全部尊严
只留给我们去想象。像一粒草耔从生活的链条上掉落
落了就装进坟墓,无声无息……

我一直不相信世界对她的安顿这么不公道
一个人的心灵破碎了,我们来不及发现,来不及抢救
我一定也是一个罪魁祸首。
父亲的第一个妻子,给了我生命
我却没有来得及告诉这个在人间用了五十六年名字的人
告诉她,即使她饲养的牲口,都在世上睁着温柔的眼睛
太阳每天都这么好,我却在往事里哭泣
我多想用生命来写一首朗诵诗,献给
天空,大地,太阳,以及一个妇人,永恒的坟墓
献给一个妇人绝望的一生


父亲的第二个妻子

你妈妈拾麦去了。我回家的时候父亲这样告诉我
这个妈妈指的是我的继母
以前我的生母,每到五月,也出去拾麦
拾麦,就是在收割后的土地上去发现遗漏的麦穗
以前江汉平原人口密集,人均两三分地
偏我家孩子又多,口粮不够
所以母亲要出去拾麦
她常常赶早出去,摸黑才回来
中午吃自己带的干粮,向别的人家讨点水喝
现在是地没人种,村里的青壮年都打工去了
可继母为什么还要拾麦?
只因年事已高,无力经营土地了

继母在很多事情上越来越像我母亲
她和邻里的关系都参照母亲的样本
亲近谁疏远谁仿佛都要照顾我已逝母亲的情绪
村里过红白喜事,她也去当厨房的顾问
时而指挥一群媳妇去择菜洗碗配料煮料
时而站在椅子上,细心查看蒸笼里菜和馍的动静
什么时候往底锅里添水,什么时候菜馍起锅
听她的,准没错。大伙敬重她和敬重我母亲一样
更奇怪的是,她也像母亲那样洗澡
冬天会在厨屋的灶火边,用大木盆端来一盆水
完全不回避家里的女孩子,就自在地脱下了上衣

我回家的这天晚上
继母拾麦回来,给我做了三菜一汤
虎皮辣椒,芹菜豆腐干、红烧鸡块、西红柿鸡蛋汤
这是把出嫁的女子当客人的就餐规格
借助这些食物,我有了忧伤的想象
我慈爱的苍老的继母,我还能在她的食物中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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