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先后再发布主题
自定义日期:  从   到  最多30天
选择浏览方式:

追月

文苑 昨天 14:00 阅读 1382 回复 0
一路追月,从乡野到城池。命运的经纬,多由偶然织就。精心铺排的棋局常常落空,步步为营的筹谋往往失算。反倒是某个不经意的黄昏,一次未加思量的转身,将人生引向始料未及的远方。于是我们的一生,多半在“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宿命里浮沉。认真,却也潦草;执着,却也随缘。行至半途蓦然回首,才发觉早已偏离原定的轨迹,却仍揣着最初那份心念,如揣着一枚不灭的月光。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你我穷尽一生,不过是在自己的性情里颠沛流离——温柔的人走向温柔,孤绝的人走向孤绝。所以自古漂泊者皆爱月。红尘人尽散,唯有月当头;茫茫天涯路,幸有月作伴。它见过你乡野柴门前的稚气,也照着你城市高楼下的孤影。孤寂至深时,你会顿悟:心即是身中之月,月是身外之心。心光与月光相映,内外澄明,再无遮蔽。“三千法相归檐底,心月孤圆两界前”——原来我们追逐半生的明月,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胸襟。于是所有羁旅的跋涉、离散的苦楚、求不得的遗憾,终在某一夜月光下,渐渐舒展、淡去,化作一场曾经辗转反侧、而今逐渐模糊的旧梦。待心光如满月朗照,此身所在,即是净土。月出千山小,杯空万籁清,出走半生,踏破红尘,哪还有什么意难平。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乙巳秋月闲笔于幸运星画室

文字深处的母语(六首)

文苑 10-19 11:38 阅读 5595 回复 1
半真半幻 那时候床会飞像阿拉伯神话里的魔毯要多快有多快,却还是嫌慢因为有人在后面追不知道在后面追的人是什么人只是感觉到陌生恐惧拼命飞,飞出童年飞出少年,再飞出青年飞到壮年后期,进入老年就再也飞不动了,奇怪的是后面追的人,也不见了2025/10/16巨婴乳汁早已逆流成生锈的铁河没有剪断的脐带勒紧喉结他把床躺成巨大的胎盘玩具火车驶不出坚固的颅骨隧道蜡笔还在涂抹白雪公主的红唇接不住一份遗嘱,吃不完两盒骨灰一步一步走来的墓碑,路过广场在高耸的纪念碑下,卑如蝼蚁2025/10/17无法搬空的寂静抽屉里杂物被赶出去寂静独占腾出来的空旷酒瓮深处,洞藏的寂寞已酿出窖香每次舀起都升腾陈年的夙愿月光坐在空椅子上,秋虫叫八声胡同里就落下一个木瓜2025/10/17诗歌是一种遗憾敲下键盘的一刹那一个动词就钓出了意象句末的标点早已沦陷后面的韵脚也成了遗址很多喻体都站在C位很多本体都保持沉默玫瑰藏起了刺食指潜伏在鼠标上监视每一个文字的动向从天上掉落的闪电被一片旷野轻轻接住捻起一枚枚词语的棋子落在今生哪一处分行2025/10/17无忧之人你无声时,怀庄酒有精美的礼品盒在书柜顶端怀揣五百毫升的酱香一辈子读过的书,七年前作为先行者搬家在另一个小区,把自己等成了孤岛笔筒里每一杆笔都能讲出自己的故事南窗抱着三十年前的花玻璃往前走步步都是寒中暖、匆忙里从容高楼之上的半截天空八方来风都已经呼啸而过2025/10/18文字深处的母语甲骨文在哪一卷书中守着清冷偏旁部首都成了故乡的山水三千多年,深陷在一部经书里青铜鼎铭文的森林深处跑出一群饕餮,一群夔龙先民的呼号,是血管里奔流的江河一通鼓,历史走进汉字的队列半盏酒,我咽下万年须臾的人间2025/10/18
我儿时的住家,隔壁是意贵伯伯家。她在供销社上班,和人聊天,说谁谁谁以前在呵风店供销社上班。这个呵,我们读豁她说呵风店的时候,假如是夏天,我就感觉吹来了一股风,有凉意袭来。假如是冬天,就感觉冷风一扫,脖子一缩,甚至会打个寒战。当然,更多的是好奇,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会叫呵风店呢!这么有诗意。呵风店是一条古街,建成于清道光二十年,快两百年历史。最早是姓韩的姓谢的姓李的在这里开集经商,说是几家店子相连,形似青蛙,故名字叫蛤蟆店。对蛤蟆店,我有异议。我的家乡,青蛙称克马,应该是克马店。后来,三家按东西走向并列重建街巷,笔直通风,冬冷夏凉,人们就改称呵风店。1956年,在这里设农业生产指导组,考虑到呵风这个名字是呵西北风,不好,更名为合丰。我知道它叫了合丰时,还在内心排斥了一下,失落了一下。合丰这个名字,太普通了。和我想象中的差别太大,故事感顿失。近几年,我去过合丰两次。靠近马路边,有一个很是衰败的村庄,只住了几户舍不得搬走的老人,几个大妈还在编草鞋。其中一个大妈,手巧人健谈,我去看过她两次。写过一篇小随笔:打草鞋,先是搓一根绳子,一头系在草鞋机上,一头固定在腰间绑着的腰扣上,从脚尖开始打。拉拉扯扯,穿上穿下,两扎加一拐,不大一会儿,一只草鞋就编好了。草鞋打好之后,就是穿绳子。大妈说,爹爹很能干,堆草垛,码草包是一把好手。以前都是她打草鞋爹爹穿绳子,现在爹爹得了老年痴呆,不能跟她帮忙了。穿草鞋的绳子,要搓紧实,经拉扯。穿的时候,要把绳子勒光滑,要专注,有时一不小心就穿错了,又要拉出来重穿。穿好绳子后,再是修剪。修剪整齐后,一双草鞋才是完工。大妈今年八十岁,耳不聋眼不花背不驼。打草鞋,对于她是童子功,闭着眼睛都能打。大妈的手指在稻草间翻飞,那动作极有韵律,我喜欢看,但更迷恋她讲的人生故事。在她十岁时,父亲去世,母亲带着她和弟弟妹妹生活,日子很艰难,母亲生气时就会对她和妹妹说,你们不听话,就把你们送给别人。儿时的大妈非常懂事,母亲催她睡觉,她假装去睡,等母亲睡着了,她爬起来叫醒妹妹,对妹妹说,姆妈为难,我们多打几双草鞋,她就不会把我们送给别人了。大妈性格好,得病后的爹爹,照顾起来很麻烦,但她从来不心烦。她只是感到遗憾,生活好了,爹爹却病了,没有享到福。大妈有三个儿女,都对她好,也不要她做事,但她闲不住,总想着自力更生,不给儿女们添麻烦。草鞋绳子留的长,大妈提在手上晃晃悠悠。当年在油灯下打草鞋的小姑娘,如今头发花白却腰板笔直。大妈老了,她的手指已不太灵便,却把岁月的结扣系得更紧,当民俗的姑娘把草鞋挂上白墙,当游客买一双草鞋回到那过去的年代,我终于明白,这不是即将消失的手艺,而是正在发芽的乡愁江汉平原的风掠过稻田,把草鞋的故事写进新时代的泥土,那些被草绳勒进掌纹的记忆,走向比田埂更远的远方!
正在努力加载...
提示
请使用手机APP发布,去快速安装